幾人對于這一次私衛考試提前的緣由都有所耳聞,因此大部份時候的話題都圍繞在宋青小的那頭銀狼身上,哪怕宋青小話并不多,但氣氛也十分熱烈的樣子。
車子進了帝都,直接由皇城北門而入,司機在提交了證件驗明身份之後,直往私衛營的方向而去。
進入皇城内部之後,不僅止是監控增多,巡邏的士衛也開始明顯多了數倍。
宋青小注意到,北門大道之内,每隔二十米的距離便有一處轉動的天眼,往四周掃視,隔一段時間便又有一隊約摸十來人的持械巡邏士衛經過,杜絕有閑雜人等闖入的可能。
她不是第一次進入皇城内部,但上一次是走投無路之下兵行險着闖入,來時又是夜晚之中,走時又急于逃命,便并不如此時清楚些。
皇城的内部因沒有閑人進入,顯得有些幽靜。
但嚴密的防守及不時巡邏路過的私衛仍令劉肖等人感覺到了那股肅殺之意,既感緊張又有幾絲興奮。
“皇城的北面都是私衛的大本營。”可能是壓抑的氣氛之下,爲了打破那股沉悶,劉肖開口說起自己所知的東西:
“不同的營級之間,有不同級别的訓練導師,有些甚至是從研究院退休的前輩,實力驚人。”
宋青小聽到這裏,心中一動:“研究院?”
這個詞十分耳熟,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蘇五曾提到過的武道研究院,不知這兩個研究院之間有沒有什麽關系。
她對于時家的私衛系統并不熟悉,所知也僅皮毛而已,當初進入後備隊也是爲了躲避天外天的人,進隊之後也主要忙于提升自己的實力,并沒有特地去打聽過這些事。
劉肖聽她問起,看了她一眼,似是對她不了解研究院的存在感到有些好奇,但卻識趣的并沒有多問,而是解釋道:
“那是最頂級的武道研究院,隻有最頂級的人才,武道境界達到一定水準之後,才有資格進入那裏。”
時家的私衛系統如果是一座塔,那麽後備隊的存在便如墊底的基石,爲帝國提供最基本的人才選擇,層層篩選之後,一步步往高處邁進。
而武道研究院,便如這座塔的頂,站在塔頂的天之驕子俯瞰着下面的人。
進入私衛之後,見識比在預備隊時期更爲開闊,随着教導的導師實力遠勝預備隊的隊長,才進入私衛的新人一般如海綿般的吸取新的東西。
這其中有表現出色的人,在經過漫長階段的觀察、考驗之後,展露出非凡的天份、武技,亦或實力達到一定地步,才有機會被選入武道研究院,成爲其中的成員之一。
武道研究院中,有前輩留下的無數經驗及寶貴的知識,能進入其中的每個人都非泛泛之輩,實力不知到達什麽樣的境地。
研究院是所有進入私衛系統的人的夢想之一,就連劉肖也不例外。
“以前老任曾無意當中提過,隊長的實力已經達到了作戰營隊長的水準。”其實時家本部發放過數通召令,想将他調回大本營,但不知爲何,曹增卻一直留守在預備隊,并沒有離去。
任隊長當時提起這個事時,劉肖不以爲意,直到昨日看到曹增與宋青小對戰時放開的手腳,對任隊長當時的話頓時便上了心。
“隊長在大本營中時,曾挑戰過一個研究院的武瘋子,撐不到五十招便一敗塗地。”劉肖正色道,“這些人很強,非常的強,身體條件已經突破了人類的極限,達到了一個全新的領域。”
“據說……”他說到這裏,面現猶豫之色,其他幾人聽得津津有問,見他一停,便都催他接着說下去:“據說研究院中,也有級别之分,到達神級武者的級别,可能會由時家再次安排,進入時家真正的中心……”
他所說的,應該就是時家隐藏在暗處的那一部分實力。
宋青小皺眉沉思,時家是隐世家族之一,像劉肖口中所說的研究院的普通武者,如果能将當年的安隊長在五十招之内擊破,至少是悟道境下階巅峰期的修爲。
而武道研究院中,不知修爲要達到什麽樣的地步,才能進入時家隐藏的暗部實力中心。
但就劉肖透露出來的口風推斷,從時家的存在便可大概估算出其他隐世家族的真正實力在哪裏。
這些傳承多年的隐世家族,如盤根極深的老樹,難以撼動,危險無比。
她想到了上一次進入帝都時圍攻自己的三顧幾人,美貌的女人、大漢應該是屬于隐世家族的武者,至少已經達到了凝神境後期的修爲。
而其中的三顧則已經突破了凝神境的桎梏,至少已經是屬于丹境下階的強者。
但她在闖入時家,誤打誤撞聽到六号與那明豔少女談話的過程中,卻聽到少女提及,隐世家族還分爲明暗兩部,三顧等人這樣實力的人,還不屬于暗部的成員之一。
可想而知,隐世家族的暗部成員,實力恐怕已經達到一個極爲恐怖的階段。
她想到此處,不由自主以神識向蘇五發問:
“這個武道研究院,與你當日提到的武道研究院是一個嗎?”
識海之内,蘇五冷漠的聲音響起:
“東施效颦!”
宋青小的心往下一沉,如果說時家所屬的武道研究院所盛産的高手在蘇五眼中都不值一提,那麽天外天的武道研究院,又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呢?
“目前的這些,隻是短暫困擾住你的眼界而已。”蘇五像是知道她心中的想法一般,又開口道:“當你超脫出這一切之後,會發現有更爲廣袤的星空與天地……”
他說完這話,又向宋青小潑了盆冷水:
“不過前提是你要活得到那個時候去。”
說完這話,他随即不再出聲。
宋青小苦笑了一聲,她如今确實麻煩一堆,甚至迫切希望試煉的再度來臨,以便能提升自己的實力。
一旁正說話的劉肖注意到她的笑容,還以爲自己說了什麽引她發笑,不由轉頭看了她一眼,臉上帶着疑問。
宋青小搖了搖頭,劉肖便又繼續跟其他幾人談起了研究院的事,并沒有注意到她的走神。
如蘇五所說,帝國的武道研究院如果隻是仿造天外天的武道研究院而存在,兩個研究院之間實力相差懸殊極大,那麽天外天的人實力究竟達到了什麽樣的地步?
當日險些緻自己于死地的千山,又究竟是什麽境界的修行者?
而天外天的武道研究院的存在是爲了對抗神獄,那麽時家的武道研究院呢?是否也是爲了與神獄對抗的産物之一?
被人爲造成的時越、隐世家族及天外天的族群都都有個共同的目标,神獄又究竟是什麽呢?
這些重重的疑問如一堆纏絞在一起的亂麻,随着她知道的越多,便纏得越緊,理不清頭緒。
思索之間,車子終于深入皇城私衛營的内部,停了下來。
考核的時間将至,私衛營的崗口處此時擺出了臨時的辦事處,幾人下車之後,劉肖憑借身份證明,領到了住宿的号牌,分發給宋青小等人。
對幾人來說,雖然知道今年的考試與往年不同,但對于這些預備隊的隊員來說,皇城所屬的私衛營便如聖地一般,一進來之後幾人便都興奮不已。
大家來得已經有些晚了,許多離帝京較遠的一些人提前了将近小半個月趕來這裏,位置、環境清幽的宿舍已經被選走了,留給幾人的都是臨時以一間練功房改造的休息室,裏面不分男女,擠滿了亂轟轟的考試參與者。
劉肖等人進來時,其他人已經憑借實力劃分出相應的地盤,留下的僅餘一些位置極其狹小的地方而已。
一個年輕的隊員一面擱置自己的東西,一面小聲的道:
“今年人滿爲患,可能最後會以比試成績分最終的宿舍。”
劉肖皺了皺眉,競争已經開始。大家雖然都不是什麽講究的人,但也不願意被人淘汰之後淪落到被人随意分配。
到了私衛營後,帝國之中無數的同級武者都來到了這裏,不愁找不到練武的對手。
許多人等不及明日的正式比賽,都迫不及待的想要摸清其他參與者的底細,因此私衛營各大校練場、武館之中人滿爲患,甚至聽說一個校練場來了個大隊長,正在指點這些新人武技。
劉肖幾人自然按捺不住,當場便要過去,宋青小也跟了過去,一個偌大的校練場中已經被人圍得水洩不通,不少外層的人因爲想要擠進去,還爆發了幾場小型沖突,吵得鬧轟轟的。
仗着身強力壯,劉肖幾人合力擠出一條通道,擠到了人群的前列,果然便見到校練場的正中一個彪形大漢正在與一個青年比試。
那大漢舉手投足間已經有靈氣,與曹增的實力在伯仲之間,将面前那青年死死壓制着,哪怕此人盡量克制,不出五招,青年仍舊很快敗下陣。
他一敗下來,便接着又有新人上去挑戰,圍觀的人看得如癡如醉,宋青小看了幾輪,便覺得索然無味。
劉肖等人倒覺得很有意思,她沒有打擾幾人,從人群中退出來時,便聽到外圍有人高聲道:
“擠什麽?”話裏帶着火氣,接着一道顯年紀的聲音道:
“年輕人,不要這麽重火氣。”
看來因爲擁擠,可能引發了一場小沖突。
宋青小擠出來時,便見以一年輕壯漢爲首的幾個青年怒瞪着一個幹瘦的老頭兒。
周圍好事的人都跟着起哄,聽到雙方爆發矛盾時,有好些人齊聲喊:
“打一架解決,打一架解決!”
宋青小目光轉過去的刹那,那老頭兒像是即刻便感應到了她的氣息,本能的轉過頭來,雙眼之中精光一閃,竟散發出一股與他之前不起眼的外表全不相符的強大氣勢。
緊接着一股強大的神識往宋青小身上掃了過來,她識海之内的元神雙目一睜,本能正要做出反應時,宋青小卻強行壓抑下本能的反擊,雙肩一垂,頭一低,避開老頭兒視線,退出了人群。
這老頭兒修出了神識,憑其神識及身上外洩的靈氣,至少已經達到了悟道境中期巅峰境的修爲。
她想起來私衛營的車上,劉肖提過私衛營中有少數導師是隸屬于武道研究院的成員,從這老頭兒氣息看來,估計就是劉肖所說的武道研究院出來的導師之一,今日挑事的幾人恐怕有得苦頭吃!
不過劉肖提到過,進入武道研究院中的人雖說已經是屬于私衛系統中的頂級人材,但這些人的目的顯然并非僅僅進入武道研究院,最終應該是爲了進入時家中心而努力。
但能進入時家核心的都是頂級人才,相反流落出來的人恐怕都屬于天才之中資質普通的人群。
如果武道研究院中大部份的人都是悟道境修爲,那麽可以推斷頂階的修士至少已經達到了丹境以上的水準,甚至有可能超出了丹境!
她快步離開校練場中心約十來米遠,很快感覺到那道神識被收了回去。
宋青小實力高于這老頭兒,他應該是察覺不出異樣的情況下,因此很快作罷。
擺脫了老頭的神識之後,宋青小想到曹增所說的此次考試可能會有隐世家族的人出現,開始在私衛營中轉悠了起來。
興許是今年考試臨時決定提前的緣故,本部準備也并不充分,沒來得及安排人維持次序,整個帝國來到私衛營參與考試的人全擠在這裏,顯得有些亂糟糟的。
這裏要找路并不難,宿舍、食堂、練功房等建築分明,地方雖然很大,但她花了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便幾乎将私衛營能轉的地方轉的差不多了。
她轉過一個巨大的武道館,繞到後方的小徑,準備從這小徑通往前方的一個巨大操練場的方向走去,再回到先前的校練場時,小徑的右側突然傳來幾道腳步聲與古怪陰沉的危險氣息。
“您這邊請……”一個年輕的男聲壓低了嗓門,仿佛深怕驚動了什麽大人物一般,說話的功夫間,幾個人影從小徑的另一側魚貫而入。
走在最前頭的一人穿着黑衣,氣息陰沉,後背之上背了一個約摸兩米的巨型鐵棺一樣的東西,鬼氣森森,濃郁的陰氣形成黑霧,籠罩在那棺材四側。
背棺的男人後面跟了數人,都仿佛對他頗爲畏懼,主動落後了他約半米的距離。
那人身上陰氣極重,戾氣外洩,十分懾人。
他剛一走近,似是便感覺到此地有生人,當即轉過頭來。
那男人年約四旬,面白無須,眼神森然,令人望之生畏。
幾乎他轉頭的刹那,跟在他身後的幾人也渾身緊繃,下意識的轉過了頭來盯着宋青小的方向,其中一人有些面熟,隔着幾條抽芽的樹枝,兩人目光一碰,那人皺了皺眉,不等這人做出反應,宋青小當即低下了頭。
先前說話的年輕男人注意到了小徑另一端的宋青小,隻看到她身上的作戰服,認出她應該是此次參與考試而入帝都的預備隊的人,當即大喝了一聲:
“這裏閑雜人不準亂闖,不清楚嗎?”
宋青小借着這人說話的功夫,疾速往原本自己過來時的方向退去。
她剛一走,那背棺的中年男人便望着她遁去的方向眯了眯眼睛,又轉過頭,看了看先前皺眉的老頭兒,淡聲問了一句:
“江渠,你認識?”
那老頭兒先與宋青小目光一碰,雖說隻是出現了瞬間的異樣反應,但都像是被這背棺的中年男人捕捉到。
老頭兒明明身材比這中年男人更爲高大,年紀也要大上許多的樣子,但在這中年男人面前卻如老鼠見了般,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聽到他一發問,當即低頭恭敬道:
“回二叔,像是有些眼熟,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可能是認錯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