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小,你在笑什麽?”
她不答反問:“你們在說什麽?”
檀文很快注意力就被她轉移了,有些興奮的道:
“快到發薪水的日子了,我跟餘音商量,想要請假幾天出外一趟,逛逛街,買買衣服、鞋子、護膚品之類的啦。”
說到買東西,檀文的臉頰都像是在發光。
對她這樣一個女孩來說,後備隊并非她理想中的生活地點,暫時困守在這裏不過是爲了将來打算罷了。
“我們已經三個多月沒有外出過了,存貨都已經不多了。你呢,青小,要跟我們一起嗎?”
後備隊的隊員有男有女,但進了這裏的人,除了依靠家裏關系進來的,大多都一心撲在武道之上,很少有人請假外出。
檀文這話也隻是順口一問,問完才反應過來宋青小雖然也跟她和餘音一般是依靠長輩的關系進來,但兩者之間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宋青小實力非凡,跟劉肖比試之後已經引起預備隊裏的曹隊長關注,進入預備隊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像她這樣的人才,心思應該不會放在吃喝玩樂上。
再者說,她到後備隊的時間又不長,外出的可能性不大。
她說完這話,已經做好了宋青小會拒絕她邀請的準備了,哪知宋青小正欲吃飯的動作一頓,問道:
“可以外出嗎?”
“可以的啊!”檀文看她這樣像是也有意要外出,不由精神一振:
“雖然大家很多時候都是呆在隊裏,但如果想要外出,隻需要提前向副隊長請個假,讓他蓋個章就行了。”
宋青小心裏一動,她最近本來就打算外出一趟。
距離上一次逃出恐怖營的試煉已經過去二十天了,神的試煉進入時間并沒有規律,也不固定,但照之前情況看來,完成一個任務之後,會有一定的時間休養生息。
這個時間約一個多月至兩、三個月的時間并不固定,她若趁這個時候先外出一趟,弄清林護士的真正死因,回來之後便好安心調整狀态,以應付下一輪的試煉。
“副隊長一般是很好說話的,給了假條就批,你也要出去嗎?我們一起吧,正好夏川不能跟我們一起。”
宋青小搖了搖頭,拒絕了檀文的邀請:
“我有一點事,可能這一次不能和你們同行。”
她要辦的事可能比較危險,如果林護士之死真的與暗殺她的人真的有關系,她和檀文等人在一起,隻會給她們帶來麻煩而已。
“那好吧。”檀文雖然有些失望,但并沒有勉強。
第二日宋青小便去了副隊長辦公室,她之前因杜行雲的緣故,跟副隊長張義之間有些小過節,原本以爲這一次自己請假可能不會很順利。
哪怕她提出請假的要求之後,張義便點了點頭,很痛快的在她的請假條上蓋章簽字,并沒有爲難她的意思。
反倒是晌午之後,有人來敲她門,說是任隊長想請她過去。
宋青小站在隊長辦公室門前,門并未關,牆面四處都有打鬥後留下的痕迹,裏面頗爲寬敞,裝飾卻異常的簡單,隻有一張桌子,一把椅子。
陽光從大大的窗戶及敞開的門照入,桌子上堆積了高高的幾撂文書,将後面的人影擋得嚴嚴實實。
神識捕捉到筆尖在紙張上遊走時的‘沙沙’聲,與遠處校練場上有人比試的聲響交織在一起。
進入凝神境後,她身體在蛟龍血液的改造下更進一步得到提升,腳步輕靈。
她并沒有刻意收斂自己的氣息,但她來了已經半晌,将辦公室都打量完了,任隊長卻并沒有發現她的出現。
宋青小發出一聲輕咳,随即伸手敲了敲辦公室的門。
“請進。”
任隊長被她咳聲驚醒,接着出聲邀她進去。
高高的文書後頭,他擡起那張已經消了腫的臉,眼角、顴骨及下巴處都還殘留着青黃相間的瘀痕,沒有完全散去。
他站起身來,腿帶動椅子,發出‘吱嘎’的響聲。
“你來得正好,我可松了口氣。”他一副逃脫生天的樣子,手裏還抓着鋼筆:
“我這幾天都被這些公務耽擱,啊真是的!”他說到這裏,又有些生氣:
“曹增這老奸巨滑的糟老頭子,真的是滿肚子壞水。專挑在這裏打架,把東西損壞。”
他像是找到了人吐苦水,“不就幾張破桌子嗎?偏偏上面要小題大作,來折磨我,發了亂七八糟的文件讓我簽字。”
宋青小聽他抱怨連連,像是積攢了滿肚子的怨氣。
她對後備隊的這些八卦原本并不感興趣,但架不住有一個好奇心旺盛的檀文,因此她對這事兒也算有些了解的。
據說這個後備隊隊長辦公室的家具有幾十年的曆史,從後備隊成立便一直沿用至今。
在知道這些家具因兩個‘隊長’不理智的舉動而損毀之後,令曾經在後備隊工作過的數代隊長都十分生氣,認爲他們損壞的并非隻是‘公物’,還有他們的記憶!
這些老隊長如今大多被提撥,身居高位,發火之後送了一大堆需要任隊長處理的公文,指他:既然在指點隊員之餘有‘多餘’的精力無處發洩,就把剩餘的心思用在處理文職公務之上。
這些人任隊長一個都惹不起,每天接連不斷都有新的公務送來,聽說他已經被困在這裏兩天了,最近隔得很遠都能聽到他的咆哮聲。
“什麽關于後備隊用紙開支明細,寫一篇關于作爲後備隊隊長的心得……”任隊長越念,臉越黑:“不得少于三萬字标準,要求字迹工整,發自肺腑的心聲……”
他大發雷霆,不顧宋青小還在辦公室内,将手裏抓着的文件用力往地上一擲,摔得‘啪’的一聲,大聲的吼:
“什麽亂七八糟的!明明是曹增挑釁,這些東西應該送到預備隊去才對!”
他發了一通火,聲音大得驚人,隔壁辦公室的隊長助手都被他吼聲驚動,剛過來探了個頭,還沒說話,任隊長就随手抓了一疊文件往他的方向砸去:
“滾!”
“……”助手一臉鎮定,有些歉疚的看了宋青小一眼:
“抱歉了青小,隊長每個月都有這麽幾天……”
“閉嘴!你在胡說什麽鬼東西!”任隊長吼得更大聲了,但這一聲吼完,像是終于将心中積怨的怒火發洩了大半,整個人都冷靜了許多的樣子。
他看到宋青小,擠出一絲笑容,低頭在桌面上巡視了一圈,額頭青筋暴跳,又像是要發火,但助理很快從外面端了兩杯茶水進來,安撫了他的怒意。
“我的辦公室裏茶壺也沒有,像樣嗎?”
任隊長接過茶杯,嘴裏仍念個不停。
他的助理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叫何甯,戴着眼鏡,看上去頗爲斯文,對任隊長的怒火好像并不如何畏懼,應付起他來遊刃有餘。
“隊長,您這兩天隻需要簽字就行,其他不需要您操心,如果有客人,我會送茶水過來的,不會讓您失禮。”
“混蛋!”何甯話音一落,任隊長一口茶水憋在喉間,險些沒嗆死:
“我又不是一個簽字的機器!”
從兩個隊長打架之後,他辦公室的一些家具都被轉移走了,隻給他留了一套用于辦公的桌椅。
何甯向宋青小露出有些抱歉的笑容,接着轉向任隊長,推了推眼鏡:
“隊長,這些都是您的職責。”
“我就是被這些文職工作絆住了,疏于習武,才會被曹增那糟老頭子偷襲成功的!”他還對于當時打架一事耿耿于懷,何甯正要說話,他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将何甯的話止住:
“哼!越來越啰嗦了!”
何甯笑了笑,也不跟他計較,低頭去揀地上被任隊長扔掉的文件。
宋青小一來就看了一場鬧劇,這會兒任隊長好不容易消停了一些,她目光落到何甯身上:
“隊長找我有事嗎?”這個人看似文弱,但沉穩安靜,面對任隊長的怒火不驚不懼,從先前離開到端茶進來可以看出,他動作也十分敏捷。
“啊,是的。”任隊長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像是才終于想起自己叫宋青小來不是爲了抱怨,而是有正事:
“我看到你向張義請了兩天假,對嗎?”
他說到這裏,又放了茶杯在桌上去翻,将桌上整理齊整的文件翻得亂糟糟的,半晌才從一個文檔裏找出一張假條,上面簽着宋青小的名字。
“是的。”宋青小點了點頭。
何甯收拾了地上的文件,又替他收拾被翻亂的桌子。
“照理來說,你的去向我不便多問,但你來後備隊的時間不長,爲什麽會選擇這會兒請假外出呢?”
任隊長問完,一雙眼睛牢牢盯着宋青小,像是想從她眼中得到答案似的。
他的想法宋青小十分清楚,應該是她來了後備隊後,無論是身手還是帶的銀狼,都讓任隊長感到有些頭疼,繼而有點懷疑她的身份,怕她給後備隊惹來麻煩而已。
“想要去見一個老朋友,是我‘父親’當年的舊故之一,他在帝都東城任警衛廳議長一職。”
她将當日安隊長替她做的‘身份’一說,頓時令任隊長皺了皺眉,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
不過他從宋青小話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當下也沒有爲難她的意思,很痛快的準了她假期,末了還大方的表示讓她可以多請兩天假。
而宋青小一走,任隊長臉上笑意一收,馬上就吩咐何甯:
“查一查帝都東城警衛廳的議長是誰,撥通他的聯絡方式。”
請到假了之後,宋青小決定第二天一早就坐隊裏采購的車走。
她也沒什麽東西可收拾,銀狼肯定是要帶在身邊的,畢竟它獨自留在這裏,宋青小不大放心。
她提前給安隊長打了電話知會,第二天天還沒亮,便離開了後備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