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這銀狼野性未馴,但今日的偷襲半途而廢,目前能在它清醒的情況下,一人一狼能暫時共處不生波折,這已經令宋青小滿意了,要想關系更融洽,可能需要以後在長時間的相處中,再一步步磨合。
銀狼将肉吞下後,舔了舔嘴角,又看了她一眼,宋青小将肉稍加清理,再一一給它丢去。
她一喂,那狼便張嘴咬住,一會兒功夫,一大袋子肉,便都進了銀狼肚中。
這一大袋肉并不便宜,卻僅是銀狼一頓的食物,如果不是今日跟五号做了交易,宋青小要想養這隻狼,恐怕還真是養不起。
将銀狼喂飽,她自己也做了簡單的晚餐吃了,看看時間,已經将近七點了。
今晚她要巡邏秋節路,上班的時間就在七點半,此時過去,便當飯後運動。
令她有些爲難的,是這隻銀狼的存在。
它吃飽之後,占據了一個角落,慵懶的眯着眼睛在打盹,但在她換了衣服出來的刹那,那銀狼眼睛雖然沒睜,耳朵卻動了動。
她走到門口時,那狼也掙紮着一副想起身的架勢,宋青小轉頭輕喝:
“坐下!”
她擡起手腕,将手攤平之後比了個下壓的手勢,那狼低聲‘嗚嗚’,不知聽懂了沒有。
“坐下!”她又說了一聲,試探着往狼走去。
銀狼見她一靠近,上半身往下壓,發出一聲低哮,眼裏露出警惕之色,皮毛都立起來了,但那未受傷的後腿卻一曲,緩緩坐了下去。
從這一點看來,這銀狼智商極高,哪怕是聽不懂人話,但對于她的意圖卻很清楚。
宋青小隐約感應得到這狼的意圖,它想跟自己一起出門的表現也并沒有掩飾,但今晚不行。
今晚她要巡邏的是秋節路,那裏死掉的兩人跟她有關,正如五号所說,各方勢力恐怕都在盯着。
其中一個男人正死于銀狼之口,它這會兒出現在那裏,從體形、野性及殺傷力來看,絕對不是巧合。
它受了傷,實力恐怕不到全盛時期1/5,而宋青小此時在試煉空間帶出來的力量被封印,恐怕非隐世家族的對手。
目前她躲藏着還來不及,絕對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暴露。
她再一次示意銀狼趴下,那狼咧了咧嘴,最終眼睜睜看着她拉開門出去了。
西郊的傍晚與京都其他地方不同,這個時候一些偏僻的小巷已經頗爲安靜,并沒有普通人再出沒。
太陽已經落山,夜色朦胧,宋青小在家門口站了半晌,屋子裏安安靜靜的,那銀狼重新趴回原處。
興許有一天,她實力再強大一些,不再畏懼六号,她也能帶着這銀狼出門溜溜。
她理了理身上的警衛制服,緩步邁入小巷深處,她相信那一天不會太遠的。
因爲她曾經害怕過那條自己險些隕命的小巷,此時卻能走得面不改色。
來到秋節路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
雖說安隊長迫于壓力,答應過來巡邏,但其實真正出事的秋節路地段,早就已經被政府以隔離帶圈出來了。
路旁的一盞路燈在昨晚的打鬥中被毀,此時還沒有完全恢複供電,使得整段路光線昏暗,尤其是高破的小巷牆壁打下的陰影,使得此地有種陰森森的感覺。
周圍一圈警衛廳布下的隔離,中間被毀的路段仍是一片狼藉,地上一條将近八九米長的深坑異常醒目。
那坑被重力所拍,餘力甚至蔓延出坑外,使得坑的另一頭裂開四五米長的裂縫,已經被警衛廳的人以熒光粉标注過。
可能是因爲這條路逼仄狹小,氣味難以揮發,昨晚被拍死的人粉身碎骨、慘不忍睹,哪怕屍體已經被人運走,但宋青小竟然聞到現場還有淡淡的血腥味兒殘留。
這種氣味對她來說早就已經習慣了,她面不改色,從昨晚被銀狼咬死的男人倒地處繞了過去,目光在地上開始尋找了起來。
哪怕知道這樣的現場有什麽東西,應該早就被人弄走,但宋青小依舊看得十分仔細。
約五六分鍾後,一道輕細的腳步聲往這邊過來了,似是察覺到這邊有人,那人頓時屏息凝神,走路動作一下謹慎了許多。
從來人的呼吸、腳步聲可以判斷,是個高手,但應該不是隐世的家族派來的。
六号才折損了兩個高手,就算是要派人過來查,也隻會派實力更高于昨晚死去的兩個男人的能力者過來,否則就是打草驚蛇。
今晚秋節路巡邏的人除了自己之外,還有一個自動請纓的安隊長。
她心中才轉過這樣一個念頭,果然下一刻那人繞過小巷的圍牆,安隊長那舉着槍的高大身影出現在宋青小視線中。
“誰?”
他低喝了一聲,目光正好與宋青小碰上,她溫和的答應了一聲:
“隊長,是我。”
她的身體隐身于陰影中,幾乎要與陰影融爲一體了,與白天見面時不同,她此時将那長長的有些礙眼的劉海夾起來了,露出她整張秀麗的臉龐。
她整個人的氣勢因爲這一點細微的改變,便截然不同,那雙眼睛幽深、純澈,不帶一絲渾濁,仿佛平靜的大海,将所有暗湧的浪潮俱都藏匿其中,既讓人忍不住一看再看,但又莫名覺得有種危險的感覺。
可能是她以前在安隊長心中留下的懦弱普通的形象太過根深蒂固,在她打了招呼之後,安隊長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将槍收起,反倒呆愣住了。
“隊長,是我,宋青小。”
她又重複了一遍,轉過身來,往前走了兩步,走出了牆壁的陰影,安隊長大大的喘了口氣,這才将槍收起來了。
“你來了?”
他語氣裏還帶着疑惑,顯然對宋青小先一步來到巡邏地點感到十分意外。
這裏剛死了兩個人,且這兩人死狀極慘,兇手尚未抓到,白天過來巡邏的其他隊員都難免會感到壓力,都認爲晚上巡邏秋節路是苦差,不肯有人接的。
她分配到這裏,是其他警衛有意排擠她的後果,安隊長以爲她會懼怕,未必會來。
事實上他都已經做好今晚單打獨鬥的準備了,沒想到自己沒提前聯絡她,她已經先自己一步過來不說,看樣子還坦然自若。
安隊長在收槍的時候,想起先前看到她的那一幕,她不止沒有緊張,在出聲呼喚自己時,甚至嘴角帶着微笑,仿佛這并不是兇手未抓捕的兇案發生現場,而是她晚飯後溜彎時,遇到熟人便打了聲招呼。
雖說從昨天的事,安隊長隐約感覺自己之前是看走了眼,但今晚的事一發生,仍令他心中生出一種詭異之極的感覺。
“你有沒有發現什麽?”
他壓下心裏的怪異感,問了一句。
“沒有。”她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安隊長也聽出她語氣裏的遺憾味道,又有些詫異的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