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的天花闆被切開,豆大的急密雨水打落在宋青小臉上、身上,既冷且疼。
久違的新鮮空氣與雨水灌進她喉中,嗆得她喉嚨難忍,險些發出咳嗽聲。
但想起之前的情景,宋青小本能的閉緊了嘴,不敢發出一點兒動靜。
今夜雷電交加,且下着傾盆的大雨,狂風‘嗚嗚’的吹,雨水将她身體澆透,讓她顫抖無比。
她身體如斷線的風筝飛了出去,宋青小強忍恐懼,抹了一把臉,在如幕簾一般的雨水下,她勉強睜開眼睛。
從上往下的看,那實驗室被毀了個徹底,仿佛有人拿着東西,将一隻蛋糕攪得稀碎。
地底被拍爛,七号原本的藏身之處也被毀滅,不知道她怎麽樣了。
大量原本就已經淹沒了地底實驗室的海水仿佛找到了發洩口,開始往上蔓延,與瓢潑般的大雨相接應,使碎裂的地面很快積出淺淺的水。
飛濺的碎石堆裏,一個龐大的陰影昂首而立,但被朦胧的雨霧及飛沙走石所擋住了身形,看不大清。
驚鴻一瞥間,哪怕是尚未看清這東西的真面目,可那股睥睨的氣勢卻依舊讓宋青小心涼了半截。
那種危險、強大,令人顫栗,似不可戰勝,光憑氣息便足以輾壓人,讓人生不出挑戰的勇氣。
喪氣的念頭從宋青小腦海裏一閃而過,七号不知是死是活,意識海内任務的提示在此時發生異變!
那許久沒有變化的六角星芒魔法陣的一角,此時再次被點亮,上面出現了一隻老鼠的倒影。
六個方位已經被點亮了四角,隻差兩種變異生物,這個魔法陣就能全亮。
殺死變異生物:蝙蝠、鳄魚、食人蟻、白鼠(任務進度67%)。
任務完成:積分2000。
祭祀進度:5/6。
任務完成:積分2000。
宋青小在看到任務進度時,頓時心一下便涼了半截。
海水上漲之後,将地下實驗室的鼠群淹沒,大量基因變異的魚出沒,導緻鼠群快速滅絕,這應該是任務完成的原因。
但不知爲什麽,鼠群消滅之後,增加的任務進度才11%而已。
目前變異生物已經點亮了四種,但任務進度還有33%才會完成。
宋青小受了傷,自保都吃力,完成任務更是艱難無比。
最令她擔憂的,是此時的七号情況不明。
島上不知名的生物毀了實驗室,七号如果還活着倒也罷,要是死了,這一次任務少一個試煉者獻祭。
但此時沒有時間讓她想這麽多了,她的身體急速往下掉,‘轟’的一下落進碎石堆裏,一部份飛濺的建築廢材落在她身上,将她身形掩蓋。
這些東西接連砸落下來,使她意識逐漸模糊。
雖說重物砸落下來使她受了不少傷,甚至加重了她跳崖時留下的傷勢,但這些東西覆蓋之後卻形成一個隐蔽的空間,把她藏在了裏面,宋青小徹底失去意識之前,稍稍松了口氣。
“報應……”
她最後聽進耳朵裏的,除了‘哐铛’的砸落聲外,好像還有嚴教授哀泣的歎息,随即意識陷入無止境的黑暗中。
冷……
強化之後的體能及警惕性令宋青小在短暫的昏迷之後開始慢慢在蘇醒。
“……”似醒非醒間,有什麽東西,還在耳邊喊着。
“出來吧……”這道聲音像是有人捏着喉嚨故意發出來的,嘶啞難聽,且帶着一種難以言說的森然可怖。
誰在說話?渾渾噩噩間,那聲音再次響起,“出來吧……”
宋青小是被一股陰寒入骨的寒氣驚醒的,她半個身體都被浸泡在水裏,身上如壓了重重大山,令她喘不過氣。
整個身體都被這股寒意包裹,僵冷麻痹,已經感覺不到知覺。
那眼皮重逾千斤,她試圖睜開,卻無論如何,使不上勁兒。
她深吸了一口氣,背上的石塊壓迫住她胸腔,一股錐心刺骨的疼痛從胸骨處散開,開始往四肢百骸蔓延開去。
疼!
這是她此時腦海内唯一的意識,胸骨怕是又斷裂了數根,有些應該已經紮進了内髒裏,每呼吸一次,便如一次酷刑,帶着些許血腥氣。
麻木的身體開始複蘇,大量疼痛席卷了她的意識。
但此時宋青小不驚反喜,會痛就代表身體還有知覺,她更怕身體不聽使喚,躺着等死。
激動之下她一連喘了好幾口氣,每一次呼吸疼痛便又更深一分,仿佛層層遞進,令人生不如死。
但疼痛也刺激了她的意識,讓她渙散的意識在緩緩複蘇,理智逐漸回籠,
她動了動手指,神秘的匕首還被她握在掌心裏。
宋青小摸到匕首的刹那,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氣,又動了動另一隻手,那原本按在腰側的手此時已經泡在了冰冷腥鹹的水裏,這水的味道聞着像是海水,手指勾動了水,發出‘漬漬’的輕響聲。
她使出渾身力氣,摸到了自己的腰,那裏的暗袋微微凸起,裏面的藥劑還在,令她徹底放心。
确認了自己的情況後,重要的東西都還在,宋青小心中大定。
唯一糟糕的,恐怕就是精神力已經竭盡枯竭了。
一個變形的橫梁壓在她身體上方,替她擋住了大部份的重物,使她十分僥幸的保住了一條性命,且替她撐起了一個小小的空間,透過亂石的縫隙,她半睜的眼皮隐約能看到外頭黑漆漆的。
“出來吧……”
說話的聲音不是她的幻覺,真的有人在外面喊。
難道那隻島上的危險變異生物已經離開了?所以僥幸留下一條命的人才會試圖在廢墟之中尋找活口?
宋青小心中一喜,本能的想伸出手将壓在身上的重物推開,張了張嘴正要說話,那聲音又開口了:
“我看到你了……”這聲音尖細,喉嚨像被沙紙磨過,聽得讓人毛骨悚然的:
“出來吧……”
外頭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那聲音幽幽的從黑暗裏傳出,宋青小渾身的寒毛本能的立了起來,頂住了她身上那件已經濕透的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