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海風率先灌進這狹窄的空間裏頭,将裏面沉悶的空氣吹走,帶來令人反胃不适的血腥味兒,仿若地獄的感覺。
今晚本來月華如水,昨日的一場大雨似是将天空清洗過,月光特别的柔和。
可能是遠離城市的塵嚣,頭頂沒有摩天大樓,仰望就能看到一片星空。
宋青小進入帳蓬睡覺時,分明記得外面朦胧的星光,幾個帳蓬隔得不遠不近的距離,中間有人把守。
此時一道陰影站在被撕裂的帳蓬衫,将所有光芒全都擋住,帳蓬裏漆黑一片。
那被撕裂開的帳蓬,恰好在她先前躺着的地方,一陣輕巧的咬合聲響起,但她夢魇驚醒之後坐起身來,便将距離拉開了些許,恰好使得這個陰險的偷襲者目标落空。
現在聽到響動,宋青小本能的轉頭去看,一道‘哧哧’的呼吸聲中,一隻龐然大物堵在帳蓬外,帶來壓抑、絕望、血腥與恐怖。
逆着光,看不清楚這東西的真面目,但黑暗之中,那雙眼睛卻閃爍着幽幽的光澤,殘忍、狡詐,将鋒芒攝入其中。
濃郁的血腥味兒随着它的呼吸,将帳蓬内狹小的空間全充斥了。
一擊不能即中,它咧了咧嘴角,露出尖銳的獠牙。
那是一隻巨大的狼,渾身毛發在月光下呈銀白色,此時正陰森森的看着宋青小,兇相畢露。
這一刻宋青小竟然有些恍惚分不清是在現實,還是在夢中。
但不管是夢是幻,她都絕不可能坐以待斃。
那巨大的銀狼似是沒有想到她還清醒着,眼中波光流轉,黑暗中這綠熒熒的眼睛帶着勾魂攝魄的力量,它再次擡起前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帳蓬劃破,碩大的身軀靈活的竄進帳蓬。
前有狼,後面帳蓬封得嚴嚴實實的,危急關頭,宋青小手中幸虧抓着匕首。
空間實在太過狹窄了,并不利于她的行動。
她想也不想便将匕首‘刷刷’往帳蓬上劃了兩下,那匕首極其鋒利,刀刃劃上去時,布料應聲破裂,‘嘩’的一下便掉落一塊堪堪能容人爬出的破洞。
趁她劃破帳蓬要逃時,那狼已經偏頭咬來,猙獰兇惡。
宋青小擡腿去踹它頭,‘砰’的一聲她腳踹到狼的嘴側。
她睡覺之時,爲了以防萬一,身上衣服、鞋子都未脫,這一踹上去,隻覺得那狼毛如鋼針一般,頭骨堅硬非凡。
這一腳踹上去,并沒有将它頭臉踹歪,也沒使它後退半步,反倒像是激起了它的兇性。
它偏頭一咬,試圖将宋青小的腳踝咬住。
白天時二号被那變異狼咬斷腳踹的記憶閃現在宋青小腦海中,這一刻她身上寒毛‘嗖’的一下便倒立起來了。
她急速縮腿,同時手肘撐地上半身往帳蓬的破洞處躍。
一旦跳脫出去,将同行其他的人驚醒,衆人齊心合力,才有可能将這隻狼殺死或驚走。
宋青小想得很好,可那狼的兇險遠超她想像。
她收腿的動作雖快,但那狼的速度比她還要快得多。
‘咚咚咚’的急促心跳聲中,宋青小感覺到狼偏過頭,尖銳的獠牙劃過她鞋底。
如利刃切割豆腐,‘哧拉’的聲響中,那厚厚的鞋底被劃出一條裂口,風吹灌進來,被冷汗濕透的腳底頓時透心的涼。
身上雞皮疙瘩亂竄,宋青小緊抿着嘴唇,鼻翼急促顫動。
進島之後因爲需要長途跋涉,所以周先生爲每個人準備的鞋都達到了軍用級别。
鞋底是特制橡膠,十分耐磨,可卻在那狼的尖牙之下堅持不到一秒鍾。
但也正因爲鞋子質量遠超一般運動鞋的緣故,那狼的尖牙在劃破鞋底四五厘米之後,一下便被鞋子的布料卡住。
卡住之後那齒尖緊抵着宋青小的腳掌心,再前進片刻便要刺破她皮肉。
她用力抽腿,但那鞋子綁得很牢,掙紮了一下沒有甩脫。
那狼牙将鞋卡住之後,一揚腦袋,輕而易舉便将宋青小‘刷’的一下拖回來了!
她身體在帳蓬的墊上拖拽發出‘沙沙’的聲響,身邊沒有可以抓扯固定自己身形之物。
宋青小回過神時,已經被拉拽到巨狼眼前。
她急急仰頭,那狼張大了嘴,唾液從它嘴角往下滴落,‘啪嗒’一聲落在她臉上。
這樣近的距離,她能看到它嘴邊的銀白的毛都被鮮血所染紅。
它瞳孔收縮,眼中閃爍着妖冶的光澤,它擡起一隻腳往宋青小胸口踩踏。
千鈞一發之際,宋青小一側身,那爪子險險從她後背貼着往下落。
‘滋’的聲響中,宋青小幾乎能想像得到那尖銳的爪尖是如何輕而易舉将墊子抓破的。
這一爪如果落到她身上,不死也要脫層皮了。
但她躲過了這一爪,情況并沒有變得好許多,她翻身的動作,恰好滾進了巨狼的控制範圍之内。
那狼一擊不中,低頭便往她咬來。
上島之後,這不是宋青小第一次離狼如此近,也不是宋青小第一次面臨性命攸關的時刻。
但無論是她被四号陰了,還是兩次試煉死裏逃生,都遠不如此時兇險。
她第一次感覺死亡離得并不遠,頭皮好似都要炸裂開了,瘆人的感覺從腳底一波波往上湧。
那巨狼的牙齒尖銳非凡,一旦咬實,怕是喉嚨要被咬個對穿。
第一次喉嚨被捅破的痛楚仿佛又湧上來了,她甚至隐約之中生出一種幻覺,喉嚨破了個洞,血‘汩汩’直往外流。
恐懼、求生欲此時齊齊湧上她心頭,她膝蓋一曲雙腳踩地,借着這力氣身體往後飛快的滑。
那狼仰頭咬來的一瞬間,她縮着脖子低頭,狼的齒尖擦着她頭皮而過,‘咔嚓’的咬合聲裏,咬斷了她數根頭發。
光這一下,便讓宋青小身上的冷汗大股大股往外湧。
緊張、刺激之下心跳如鼓,她忽略了頭皮被扯動時的輕微疼痛,同時她手裏拿着的匕首,往狼的肚腹上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