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已經太久沒有黃金人類的出現了。
這些曾經大地上的主宰,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太久太久。
久到當天歌說會有彼岸的神靈降臨此地的時候,這裏的絕大多數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會發生什麽。
而天歌則完全無視身邊的軒轶,擡頭望着洛希:“你看,你怎麽就不能跪下的快一點。”
“這樣的話,他就來不及搶走我手裏的令牌,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洛希沒有開口,事已至此,其實說一切都多說無益。
他隻是平靜張開了手掌。
伸手向着前方一抓的同時,這個夏宮的一切都消失了。
那些爲之前變故所驚訝不已的人們,那些坐在餐桌前等待美食享用美食的賓客,那些剛從殘破世界歸來就像英雄一樣接受歡呼的年輕人,他們一切,都在這個夏宮消失,連同他們面前的餐桌美食一起。
原本熙熙攘攘熱熱鬧鬧的夏宮,瞬間變得空蕩起來,隻有那顆懸浮在空中放射着光芒的金色圓球還在那裏。
光芒突破了夏宮的屋頂,歸劍一族的結界,乃至于放射于真實的世界之外。
軒轶還站在原地,以及夕影依舊淡定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吃着葡萄,哪怕她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了,甚至說連托着葡萄的支架和下面的桌子都消失了,但是葡萄本身還倔強地停留在空中。
夕影可以時不時拿出來一顆葡萄塞進嘴裏,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不僅不吐葡萄皮,她連葡萄籽都不吐。
可以說在場的所有人中,隻要夕影是唯一一個吃瓜看戲的狀态。
或許隻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夕影真的見過黃金人類,甚至自己親自到了彼岸走過一遭又完完整整地回來了。
以及她自己已經快要死了,這個世界,又有什麽畏懼的地方呢?
并且洛希并沒有辦法将夕影也放進自己的那方小世界中,也當然放不進軒轶。
軒轶看着同樣看着自己的天歌。
其實天歌真的很強了,如果不開啓周流六虛狀态,對方可以單憑借肉體力量把自己吊在天上錘。
不過現在這倒成了最不需要在意的事情了。
因爲連接彼岸的通道正在開啓,軒轶之前的行爲,就變成了對黃金人類的真實挑釁,以及天歌能夠帶着這個令牌來帶此地,大概也就是彼岸的那些神靈對他的某種優待。
不過這個世界上并沒有如果,後悔藥也并不像想象中那樣好吃。
路遠看着天歌,笑了笑說道:“你很得意是吧?”
天歌看着路遠點頭:“我當然很得意,畢竟這完全與我無關,我本身其實還不想承擔開啓天人之梯的責任,但是你幫我開啓了,我隻需要在這裏默默地看戲了。”
天歌的表情帶着肆意的笑容。
軒轶點了點頭。
并沒有特别怕。
因爲他知道,這個世界上曾經有兩個人,親手抹去了一支被黃金人類承認的魔之眷屬,最終卻沒有受到任何的懲罰,反而将對方的榮寵自己接了過去。
而現在,這兩個人的其中一個,就坐在夏宮的上首。
她同樣在看戲。
軒轶曾經希望有一個永遠不需要勞駕她的時候。
但是就像她說的那樣,有些時候,軒轶保護不了她。
她隻有靠自己來保護自己。
“你就那麽恨我?”軒轶靜靜問道,有些輕飄飄的意味。
是的,這件事情的起源,說實話是有點荒唐的。
隻是因爲天歌多看了夕影一眼,他們甚至沒有說太多的話,就起了這樣莫名其妙的沖突。
如果在任何一個其他的時間其他的地點見到對方,軒轶感覺自己就不會這樣一步步和天歌爲敵。
“你不值得我憎恨。”天歌淡淡說道。
“但是如果你是一隻獅子,被一隻螞蟻咬了蹄腳,你會不會将那隻螞蟻碾死?”
“但是獅子碾死這隻螞蟻的動作,并稱不上憎恨。”天歌看着軒轶:“不是嗎?”
天歌的話,有點讓軒轶回想起當初在星城被支配的恐懼。
那個時候,軒轶真切地向所有人展示了螞蟻的複仇是怎樣的。
雄鷹永遠不用在意螞蟻的感受,但是并不意味着螞蟻的感受不存在。
所以軒轶笑了起來。
他一邊笑,一邊向着天歌伸出手:“難道你忘記了我随時随地可以揍你這件事情了嗎?”
是的,有些事情說不清楚的話,那就簡簡單單揍一頓好了。
見一面揍一頓,總有一天,對方會被你揍出來記性。
雖然說上次,軒轶沒有給對方揍出來記性,軒轶想了想,應該是對方記性不是很好,那麽就需要多揍幾次,或者揍得狠一點,才能夠避免這種熊孩子的養成和誕生。
天歌看到軒轶伸手的那一瞬間,他就自動推到了宮殿的邊緣,反正當所有的人和桌椅都被洛希收走之後,這個宮殿空曠地吓人。
既然空曠地吓人,那麽就很适合躲閃與戰鬥。
天歌并不想和軒轶戰鬥,哪怕說軒轶并沒有露出他那個很吓人的六臂巨人狀态,天歌也很謹慎地躲得很遠,并且很快。
因爲今天決定一切的根本就不是他的戰鬥。
而在軒轶躲開的同時,那束接天連地的金光突然開始膨脹起來,在膨脹的同時,一個人形在其中慢慢的出現。
他身形别樣的高大,看起來足足有三米來高,以至于軒轶在他面前就像是一個小孩一樣的錯覺。
與此同時,有一個玄之又玄的奇特空間以這個金色巨人爲中心向着四周張開,軒轶并沒有感到任何的異樣,但是本能地讓軒轶感到了極度的危險。
比寒毛直豎還要恐怖的危險。
而那玄奧悠遠的聲音從四面八方而來,激蕩着少年的耳膜。
這些聲音軒轶一個字都聽不明白,但是連在一起軒轶卻清晰地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此方,誰是我的敵人。”
“此方,誰是我的朋友。”
“誰呼喚我而來?”
“誰又将,在此地迎來終結?”
這樣的聲音連綿起伏,僅僅是聽在耳中就感覺讓軒轶心潮湧動,難受的不能自已,他不由雙膝撐地,跪倒在地上,之前所獲得的一切力量,連對方的輕輕的話語,都無法承受。
頭腦暈沉沉地無法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