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蠟燭在頭頂和牆壁上燃燒,椒月依舊坐在大殿的台階上,帝君立在殿中說出那句寓意深遠的話語。
命運是一條河。
椒月默念着這句話,然後問道:“那麽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夠走出這條河流?”
“當你成爲聖人的時候。”奧斯帝君平靜回答,沒有一絲波瀾。
椒月苦笑了一聲。
即使驕傲如她,對于能不能夠真的成聖,依然是一個未知數。
聖人是洞玄之上的之上,是三天境之上,是更加高遠的領域,人類從古到今,能夠記入曆史也也不過那三位聖人,從現在上溯到千年之前隻有三位,從現在上溯到萬年之前,同樣隻有那三位。
“我知道了。”椒月點了點頭,站起身來。
“就這麽走嗎?”帝君在身後發問,
“父親還有什麽對我說的嗎?”少女回頭,素唇勾出一抹平靜的笑意。
“我希望你能夠成爲奧斯家族的第一位聖人。”
椒月嫣然而笑,回轉身子向着奧斯帝君拉起長裙行禮。
“陛下太高看我了。”
“但我也希望有這麽一天。”
……
……
山中無歲月,洞中一千年。
當軒轶幽幽張開眼睛的時候,發現那扇大門已經重新打開。
奧斯椒月破天荒地穿着一件白袍,正一步步向着自己走來。
軒轶第一反應是有些懵逼的,因爲他不知道自己這次一閉眼睛,外界究竟過去了多長時間,如果說三天就這麽一眨眼過去了,那自己該有多冤啊。
雖然理論上椒月有叫軒轶起床的職責。
軒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這個岩漿池中運轉了多少圈周流經,因爲這幾乎已經成了一種本能,軒轶自己的身體并無法承受着絕對的熱力,就算是使用霓凰之火也不過是能夠暫時緩解,隻有不間斷地搬運轉化這些逼人的火系能量,自己才能夠保證自己的皮膚不被這些岩漿灼成焦炭,不讓肺腑被徹底烤幹。
也隻有這樣在生與死的邊緣中,才更容易逼出自己的極限。
但是軒轶真的不知道過了多久。
雖然他感覺自己還能夠再堅持一段時間。
“感覺怎麽樣?”椒月站在岩漿池外詢問,然後不忘記調笑:“我本來以爲是鴛鴦浴,沒想到你最後熬起了鴛鴦鍋。”
是的,确實是鴛鴦鍋,妖妖在清湯鍋,軒轶在紅湯鍋,然後兩個人一起熬。
“感覺還好。”軒轶内視着身體,然後遲疑回答道:“我感覺自己應該變強了,但是應該還不到洞天境。”
“所以我想知道時間究竟過了多久。”
“現在剛剛到第一天的夜晚。”椒月平靜說道:“帝雲歸和落顔最後戰成了平手,于是帝雲歸獲得了第一個前往遺忘之城的名額。”
“所以說我可以扮作帝雲歸進去?”軒轶念念不忘冒名頂替,而沒有理會那個鴛鴦浴到鴛鴦鍋的調侃。
“沒有意義,你該知道這樣沒有意義,你不以自己的身份進入遺忘之城,那麽即使進了那裏,一切還是沒有意義。”椒月淡淡說道。
軒轶沒有反駁,因爲椒月說的都是事實。
單純混進遺忘之城是沒有意義的,隻有光明正大地進去才有機會直面夕天族長,因爲他的目的是妖妖,而不是其他的什麽東西,當然也可以順便找一個太子妃的,但那真的隻是順便。
“所以說落顔放水了?”軒轶問道。
或者勝,或者敗,平手是一個很微妙的結果,因爲微妙,所以軒轶才會多問這麽一句。
“所以這需要你親自問帝雲歸才能夠知道了。”椒月笑着說道。
軒轶打起精神,椒月當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否則也不會中途将他打擾:“聯絡到了?”
“算是吧,凱撒出面給帝雲歸舉行了慶祝晚宴,他似乎也有心見你一面,于是就答應了。”椒月說道。
凱撒便是凱撒奧斯本,當今奧斯本丞相的嫡孫,軒轶曾經與他在須彌山上有過一面之緣,不過須彌山分别之後,就再也沒有相見,
“今晚?”軒轶問。
“今晚。”椒月回答,
“都還有誰到場?”軒轶接着追問,自己身爲風頭正勁的奧斯皇太子,不僅鳳凰台要上,這次晚宴正常情況下也不能錯過,因爲落顔自然也沒有大肆宣揚自己收留詛咒之血的事情。
“所有能到場的應該都會在。”椒月淡淡說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回青安城之後,還沒有再見過凱撒?”
是的,自從回到青安城之後,軒轶就再沒見過這位可謂是帝都風頭最盛的貴族少年,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未來将會是下一位奧斯本丞相,身邊聚集着無數簇擁而來的群臣貴族,隻希望可以一朝得勢,雞犬升天。
不過這幾個月來,軒轶一直在專心處理錢家的事情,隻在議事廳中與那位年老的丞相有過幾次淺嘗辄止的交談,而從未見過他最受器重的孫子。
“畢竟我們都很忙。”軒轶笑着說道。
“所以現在你們可以再見一次了。”椒月平靜道:“起來吧,我給你帶了合适的禮服。”
軒轶點了點頭,然後笑了笑:“所以,不回避一下?”
“切。”椒月發出輕蔑的氣聲,但還是步入了大門之外,姑且算是回避,這次沒有說什麽男人的裸體我見多了這樣的話。
畢竟如今身份和關系都有了微妙的變化。
軒轶看了妖妖一眼,妖妖似乎還在沉睡之中,軒轶笑了笑,在熾熱的岩漿中伸手一揮,一條岩漿之蛇便筆直飛出,在妖妖的地泉周圍圍上一圈向上壘起的階梯,好确定這個女孩無論是不是裝睡都看不到什麽少兒不宜的景象。
然後軒轶才平靜地從熾熱沸騰的岩漿之海中走出,腳下滴落淋淋漓漓的灼熱液體,旋即凝結成堅硬的黑色岩石。
他一路前行,然後從黑鐵之戒中拿出替換的白色内衣穿好,最後走到了那扇黑色的大門之前,用手輕輕叩擊石門,感受到石門的微微震動。
“開門吧。”軒轶輕輕說道。
大門隆隆打開,椒月打量着軒轶那張已經恢複原貌的臉。
“嗯,我需要重新給你做個易容,或者說自己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