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樣的攻擊直接命中,然後直接被錘到世界的邊界,結結實實被錘成一拳一個小餅餅中的餅餅,雖然說軒一在這個過程中試圖過反抗,用過一切可以使用的手段反抗。但是最後的結果卻一點都不盡人意,就好像你是一個三歲的小女孩被一個身高二米二腰圍二米二的壯漢扛在肩上抗走,這個過程中你可以咬他踢他錘他打他,但是對結局并沒有任何實質的影響。
如果說真有什麽值得一提的事情。
那就是軒一還活着。
他都感覺有點不可思議。
隻是少年隻是活着罷了。
他隻是最終沒有真的成肉泥而已,玄武臂铠沿着身體繼續延伸而出的半身胸铠此時已經完全破碎,隻剩下手臂上還沾着幾片黑色的鱗片在閃着微光,雖然玄武臂铠在這一擊之下近乎全毀,但是似乎核心還沒有受到緻命損傷,如果給一個宗師級别的鐵匠可能還有修複的機會。
腦殼幸免于難地沒有被拍扁,不過除此之外,四肢的骨骼基本上都已經碎成了齑粉,肋骨完全凹陷斷裂,内髒全部癱瘓,如今自己還活着,隻因爲提前服下的蓮隐複生劑與霓凰之血在起效,甚至說此刻的七夕紫蓂,也在竭力挽救着自己的性命。
果然是号稱和宿主一起成長直到最後殺死宿主的毒啊,至少到現在,自己體内的七夕紫蓂還沒有殺死自己的打算,可能自己還算是潛力股?
軒一并不是沒想過要躲那一拳,隻是那一拳實在太快了,快到了超乎現在的軒一反應的極限,當他自己意識過來的時候,已經成了被二米二壯漢扛在肩上的小女孩了。
而他之所以還活着,是因爲他的面前有一把劍。
這是一把鏽迹斑斑看起來随時都有可能折斷的鐵劍,在軒一被釘在世界邊緣,玄武臂铠破碎那一刹那,少年都要以爲自己死定了的時候,這把劍從自己體内旋轉着飛出,然後替自己擋下了最緻命的攻擊。
然後,他那幾乎已經殘損到極緻的身體,重新開始慢慢自我修複起來。
現在軒一的自我修複能力,已經完全不屬于人類的範疇,更接近于某種低級動物了,憑借着霓凰之血,蓮隐複生劑乃至于七夕紫蓂的法相境界,隻要大腦不被徹底摧毀,哪怕心髒破裂,對于現在的軒一來說都不算是緻命的傷勢。
就像現在,他的骨骼正在緩慢重塑,肌肉蠕動着将碎在其中的骨渣推擠到正确的位置,在骨架緩慢重塑之後,血管,經絡,肌肉與皮膚,也在一點點地恢複着。
現在的自己,究竟還能算是人嗎?
軒一連搖頭苦笑都做不到,但是想還是可以想的。
從他答應軒二的那一刻起,大概就已經不能算了吧。
與以往的交易靈魂不同,第四份靈魂交易的時候,軒一沒有任何異樣,甚至沒有得到任何的信息,他唯一發現的,就是自己體内原本沉寂假寐的七夕紫蓂之毒,徹底活化起來,和霓凰之血一起,更加熾熱地燃燒了起來。
任誰也沒有想到,霓凰之血雖然是克制七夕紫蓂的最有效手段,但同樣,它居然也是七夕紫蓂最有效的助燃劑。
當二者同時燃燒起來之後,便帶着軒一進入了全新的,不可思議的領域。
他可以看到那原本無色無形的領域,那細若絲線的神識感知,元素的積澱與浮動,力量的本質,這個世界的一切奧妙幾乎都展露在軒一的眼中,隻是唯一缺憾的是,軒一并沒有理解它們的能力。
他隻能看到,這一切都在燃燒。
在七夕紫蓂那與霓凰之血混合之後的紫紅色火焰裏燃燒。
焚盡天地萬物的七夕紫蓂之火,大概就是七夕紫蓂最真實的具現吧,它在自己的體内也一定是這樣寂靜地燃燒着,前赴後繼,無始無終,直到将自己燒成一個空殼爲止。
然後有一顆小小的石子向着少年飛來,軒一原本不應該看到的,可是在現在的少年眼中,這顆石子卻已經足夠慢了。
于是他蓄力然後揮拳,身體便向前騰飛而起,火焰燃燒着向後噴射,給予他無與倫比的疾速,至于那顆透明的石子,隻需要少年輕輕揮拳便在他面前粉碎。
隻是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這一拳沒有擊中星鬼斧。
否則即使是他,身上沾染了這種污穢不堪又強大絕倫的火焰,恐怕也會活活燒成空無才算終止。
就好像當初奧斯椒月用夢境長劍擊殺深淵蠕蟲那沖天而起的白色焰柱,像星鬼斧這種天境大物,他的火焰是不是能夠塞滿這個小小的世界呢?
軒一很想知道。
所以他想看看對方的領域究竟長什麽樣子。
隻是沒有想到的是,雖然見到了星鬼斧的領域,但是接踵而至的便是那如同山一樣大的拳頭。
可是自己終究還是沒有死。
少年面前是剔透但并不透明的指節,不知道是屬于這個拳頭的哪個手指。
隻是這樣堅硬的指節,卻在自己面前這柄鏽劍面前寸寸崩裂,就好像是燒熱的快刀插入黃油之中,最終給自己的身體留下了足夠容身的空隙,而現在這柄劍還在那裏緩慢旋轉着,沒有一絲光芒外溢,即使讓星主這樣的大能放在手中把玩,多半也隻會以爲這是一柄平凡的鏽劍。
然後軒一伸手握住了這柄劍的劍柄。
想不到自己身上居然有這麽多秘密呢。
星主沒有告訴自己的東西,軒二想說卻被自己拒絕知道的事情,究竟是什麽呢?
軒一此刻有點好奇,但是更多的是平靜的喜悅。
他平靜是因爲這這些全然不感興趣,但是喜悅的,卻是因爲他真的可以依靠自己身體裏所隐藏的那麽多秘密。
殺死眼前這個男人。
少年持劍揮動,剛剛完成修複的身體并不堅固,隻是一個握緊劍柄的動作,他全身都開始慢慢沁出血珠,但是少年一點都不在意,隻有喜悅。
隻要可以手刃仇敵的喜悅。
他舉劍揮下,那方才崩裂了大半但并未完全散開的金剛石手臂在少年面前平滑切開,隻是由于切口過于鋒利,所以當少年的聲音傳出的時候,這條手臂還沒有出現那道裂痕。
“天市境嗎?”
“看來也不過如此。”
他提劍走出,方才禁锢他的牢籠向着兩邊倒了下去,就好像是一座從中劈開的山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