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震撼的感覺用文字是很難形容的。
雖然當初軒一已經向奚柏楠叙說過這頭龐然大物的恐怖,但是隻用語言和數字描述的東西很多時候很難給人帶來真實的感受。
身臨其境這樣的描述,雖然已經是最高規格的贊揚,但這永遠比不上你真的人在畫中。
奚柏楠雖然經曆過深淵魔蟲所引發的全領域地震,但那畢竟是力量的傳導,權能的展現,可是如今看着自己面前被山嶽巨鼋用完全的肉身力量托起來的山峰,即使是他,不由有點目爲之眩。
但是再如何目眩,攻擊仍然是必由之路。
奚柏楠看到一截雪白的雲氣,化做一條數百米的長鞭,帝雲歸寒面如霜,便向着山腹斷開處橫掃而去。
隻因爲這巨鼋原本便沉睡在半山腰中,其間不知過去了多少歲月,以至于原本鑽進去時候留下來的缺口被風沙與崩裂的碎石完全擋住,哪裏看的到一點痕迹。
而當軒一不知道用什麽手段略一刺激之後,巨鼋蘇醒之後下意識所做的第一件事,竟然就是把它背上一千多米的山峰整個頂起來,然後再去判斷周圍發生的一切。
即使是這樣,也足夠旁觀者看清這頭巨鼋真正的大小。
雖然大多數的身體都隐藏在碎石與山峰之中,但是看周圍凸起的範圍,可見這頭巨鼋的方圓都不下千米,這樣大小的魔獸,即使是在人類的典籍記載中都少之又少,而之前出現的那些所謂鎮守魔獸,大多數都是它一口吞下的貨色。
雖然大未必便意味着強。
但是在人類以及絕大多數生物的原始審美中。
大定然就是好的。
所以此時,軒一一刺之後立刻逃逸,奚柏楠在遠方看的目眩神迷,帝雲歸率先出手,一道雲鞭便掃開數米厚的碎石,在地動山搖中直接找準山嶽巨鼋的身體,然後變掃爲刺,向着山嶽巨鼋橫貫而入。
奚柏楠看得真切,心知這是帝雲歸受之前那隻觸手怪物的啓發,感悟所得。
雖然說帝雲歸并沒有真正和觸手怪物戰鬥,但是他旁觀者清,在一旁對觸手怪物一招一式的利弊得失顯然要看的更加真切一點,從而可以更好地學習和借鑒。
要知道,觸手怪物其使用那纖長光翼的手段變化多端,可要遠遠比帝雲歸本身隻能粗淺地将雲氣外溢,一味當做長鞭橫掃威力要大得多,結果帝雲歸果然現學現賣,直接便将原本隻是揮劍決浮雲的雲氣,在拂去山嶽巨鼋體表作爲掩飾的碎石之後,下一步便是将原本劇烈蒸騰摩擦的雲氣化作一束激射而出的蒸汽。要知道,飛速摩擦的高壓水汽,事實上比任何普通的鋼鐵刀劍都要來的鋒利。
即使是奚柏楠自己面對這樣的雲氣之劍,也隻能避而讓之,隻是這幾百米的大長刀,真的有把握讓你先跑三百九十九米,然後再把你一刀收割。
隻是那山嶽巨鼋久居山腹之中不知多少萬年,山中無歲月,寒盡不知年,那身外不知凝固了多少泥沙石垢,成千上萬年下來,這些本身就是山嶽巨鼋最堅固的甲胄。
可是在帝雲歸的雲氣之劍之下,這些甲胄竟然比軟爛的污泥都不如,在雲氣的沖刷之下,轉眼之間便被刺進了數十米,在視野中留下一個巨大的空洞。
這樣一來,奚柏楠轉念又想到軒一。
軒一能隔着那麽厚的岩壁,以及這幾十米厚如混凝土一般的甲胄傷到并且激怒這隻山嶽巨鼋,那麽軒一的攻擊又該有多麽高妙。
隻是奚柏楠想不到的是,由于軒一之前有軒二全息視野的幫助成像,所以挑中的并不是被這萬年混凝土所保護的身體,而是直接選擇了最靠外保護又最薄弱的腕足,這樣一來雖然仍是比較困難,但是和奚柏楠所猜測的那種史詩級的難度,自然又不是可以同日而語的。
隻是那混凝土甲胄再厚,終究也是有盡頭的,而雲氣隻要想蔓延,那麽限制它的隻有帝雲歸自己本身的實力。
而今哪怕帝雲歸操縱着這數百米的雲氣長劍确實有點逼近極限,俊美的臉上再也見不到舉重若輕的神色,嘴唇緊繃,面如白紙,唇若塗朱,感覺就好像真的手持一把玄鐵重劍正在硬砸一扇堅固鐵門一般。
轉瞬之間,幾十米混凝土已然被帝雲歸的雲氣長劍鑿透,之後呈現在所有人眼中那顔色青碧,看起來就好像是玉石一般的龜甲。
這龜甲原本在地下埋了數萬年,當然不可能布靈布靈地閃閃發亮,隻是偏偏帝雲歸的雲氣長劍便是上升了好幾個逼格的高壓水槍,方才面對那或許堅如磐石的混凝土甲胄還能夠如同摧枯拉朽地文思如尿崩。
但是如今碰上這如江中石一般的中流砥柱,瞬間就敗下陣來,隻能将對方的龜殼打磨的越發光彩奪目,锃亮誘人,真如同一塊深埋山中的名貴美玉一般,深色的青碧下有着若有若無的花紋。
隻是眼下大敵當前,任誰也沒有心情去吐這麽一個槽。
以及無論是誰,被這麽往身上呲水槍都不會太好受。
如果說方才軒一隻是讓這個山嶽巨鼋複蘇,那麽現在山嶽巨鼋才真是清醒過來。
對于這種龐然大物來說,蘇和醒本來就是分開的。
畢竟号稱打個瞌睡都要幾十年來打的主,如果沒有外人幹擾,恐怕它的蘇醒進程也要持續個幾十年。
隻是這樣原本近乎神靈一般的強大生物,如今就如同砧上魚肉一般任人宰割,不由讓人有些唏噓。
隻是山嶽巨鼋卻不知唏噓從何而生。
它們誕生于巨龍與諸神争位的太古,因爲身形龐大,所以子嗣便極爲稀少,壽命悠長但是極爲嗜睡的它們或許終其一生都不會遇到第二個同類,誕下子嗣便幾乎更是無稽之談,雖然因爲條件所迫,這些山嶽巨鼋大多數都有孤雌生殖的本領,但這大多數都是在生命暮年才會選擇的舉動。
對于這種生命來說,它們生命的周期恐怕至少有十萬年之久,是真正以八千歲爲春,八千歲爲秋的大能者。
但是既然缺乏與同類的交流,那麽便注定,大多數的山嶽巨鼋都是靈智低下的存在,因爲他們單單依靠本能就能夠存活下去,而且還能夠獲得很好。
于是經此大變,這頭山嶽巨鼋還沒有意識到他已經遇上了數萬年不曾遇的大變局,隻是太依靠本能,托着不知幾多萬噸的山峰,轉身,頭顱從堅硬的甲殼下伸出,一伸便是數百米,向着敢于挑釁它的帝雲歸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