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雲歸一直在冷眼旁觀這場戰鬥。
他藏匿于天空中的雲彩中,就好像是看鹬蚌相争的漁翁,又好像是螳螂捕蟬的黃雀,即使再如何多疑的人,都不會認爲那團濃重的水霧中會藏着人。
哪怕這朵雲特别輕,又特别厚,還特别白。
依然如此。
他作爲旁觀者清,所以要比戰鬥的三人更加明晰戰鬥的推演與過程。
當然也更加清楚那個不可名狀的奇特水母究竟有多麽強大。
從某種意義上,它已經到達了洞玄境的極緻,單純就攻擊力而言,它絲毫不比自己曾經交過手的天空鎮守魔獸金烏遜色,那可以自由折疊蜿蜒長達數千米的能量光翼,光其中蘊含的力量就恐怖到令人歎爲觀止的地步。
況且這還有六條之多。
原本帝雲歸以爲這應該是一場高下立判,根本不會曠日持久的戰鬥。
可是事實卻遠出帝雲歸的意料。
他其實與在場的另外兩人都算認識,畢竟彼此之間都算是各自勢力至少排在前五的年輕一代頭牌。
【嗜血暗鴉】星昏鴉暫且不提,他外靠于星城暗部,雖然家世并不屬于執掌星城暗部的星懷藥那一支的白銀家族,可是他依然憑借自己無可争議的實力,在一次次血與火的任務中爲自己掙得了暗部頭牌的地位,雖然比起來一直被暗部藏鋒,直到這次千星試才暴露出來一舉奪得天空鎮守的星九遜色少許,但終究隻是遜色少許。
自己全盛時候和他戰鬥不過是五五開,更何況自己現在依然有些許的舊傷,雖然平時不打緊,但是一旦影響發力和神念運轉,高手相争,争得便是毫厘之差,所以他其實挺不願和這個嗜血暗鴉正面對敵的。
尤其是對方的力量是陰影與黑暗那一系的,雖然絕對的破壞力遜色少許,但是詭異與可怕之處絕對是而今爲世人所知的力量中數一數二的。
至于【禍難之子】奚柏楠,他其實可以算是一個另類,号稱有史以來最桀骜不馴的奧斯天才。
他出身于奧斯帝國望海州,與那個曾經誕生過聖人的家族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但最從來沒有聽說過他是那個家族誰的兒子,就好像是被收養的棄嬰一般。
從他出生成長起,就伴随着無盡的暴力與死亡,這個後來在緻知境覺醒被稱作死亡之息或者侵蝕霧霭這樣能力的少年,其曾經經曆了什麽不爲人所知。
但隻知道,他自從第一次在望海州嶄露頭角之後,就迅速成長爲望海州的領袖人物,但即使此刻,他同樣喜怒無常,奪人性命如同吃飯喝茶一樣随意,不過因爲有望海州州牧家族的護佑,以及他看似放肆桀骜無法無天的外表下其實心思如發,從來不得罪那些自己不應該得罪的人,所以順順利利活到了今日。
并且作爲望海州的代表,象征着地方實力派的領袖,被派到了這次千星試,爲奧斯帝國而戰。
當然,自己也一樣,是被斯特共和國來征召來參加這次千星試。
二十五歲之前便能夠到達洞玄境的人,已經是絕對鳳毛麟角的存在,以至于一方帝國也隻能挑選出三四個,剩下的名額則以強橫的法相境填充。
至于爲何三大帝國六方勢力都如此重視這一次千星試,基本上都将其控制範圍内能夠找到的最好苗子都送到了這座須彌山上,各自的原因還有着些許的不同。
就帝雲歸這些天才自己,能夠找到這樣無差别的場地和全世界最頂尖的天才交手過招,這樣的機會原本就極爲難得,每年類似于千星試這樣的活動其實并不多,很多人甚至在成長的過程中可能一次都遇不到。
就比如千星試的準入标準是十五歲到二十五歲,而你十六歲的時候有機會進第一次千星試,可是你面臨的往往都是比你大快十歲的對手,你可能很快就會縮卵了。
可是下一次你要參加的話,你就到二十六歲了,即使天下無敵,可是這場千星試依舊與你無緣了。
像奧斯帝國月公主那樣十五歲就可以和自己這些二十餘歲,正值最強年華的對手相争,并且還能占據盛勢的存在,真的幾百年都遇不到一個。
而這一次的千星試,還是因爲長安女帝千年誕辰典禮而臨時加塞的産物。
當然,由于這次千星試規格之高遠高于之前的數屆,甚至連曦子權這樣的人物都按讷不住好奇心前來參賽,這反而是後話。
而對于他們這些天才們是這樣,但是對于那些位高權重的掌權者卻完全不同。
其實每個勢力都會爲選拔自己的行走而大費周章,但是星城從來都是聲勢最隆的那一方,畢竟他們的行走中曾經誕生出了一位真正橫壓世界三百年的天下第一。
而其他方面,斯特共和國的行走與其說是選拔,不如說是内定,因爲斯特行走的任期極長,熬死幾個總統倒是小菜一碟,甚至有時候連未來行走都能熬死,不能不說是一個奇景。
但正因爲任期長,所以斯特共和國有充足的時間去挑選一任行走,就好像下屆行走幾乎注定是曦子權一樣。
除非曦子權在曦遠鴻之前死去,這樣的話曦遠鴻就會被迫重新挑選行走,或者說遭遇最難堪的局面,就是像星城這樣的行走空懸。
如果說斯特共和國很可能是最難空懸行走的勢力,那麽星城就是最容易空懸行走的勢力。
因爲星城的行走很有可能會繼承未來的星主之位,所以任期遠遠沒有斯特行走那麽長,接近終身制的任期。
而星城行走的挑選規則又是最爲苛刻,因爲人家擺明了就是要當世無敵的人來當行走,所以每隔十年都挑全世界最強的一群年輕人來一起打一架,如果最後第一名是他們的人,就把他立爲行走。
如果不是,那就下屆再說。
這樣一來,星城行走就變成了一個很玄學的東西,所以運氣稍微那麽不好一點,就會像眼下這樣,幾十年沒行走的尴尬局面。
千星試當然是一場盛事,之前那些屆雖然沒有選出行走,但是由于各大帝國之間承平日久,戰端從不輕啓,所以在這樣的場合來較勁幾乎成了慣例,更何況能在千星試上取得優勝,幾乎可謂是真正的年輕一代天下第一,比起蘭葉帝國那五大頭銜的擂台頭銜戰,其逼格天生要高出一檔。
隻是這一次——卻有着些許的不同。
帝雲歸看着腳下依然沒有結束的戰鬥,他的漁翁與黃雀依舊要做下去。
他的思緒已經有些飄飄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