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紀流蘇與離殷的初遇并不美好。
當時天運老人帶着紀流蘇前往青霄門做客,她禮節性的拜訪了青玉道人之後,很快就坐不住,跑去外面找人玩去了,紀流蘇外向開朗,毫不怯生,短短時間内就和青霄門内門弟子們聊成一片。
這些弟子心性純良,待人也尊敬有禮,非常喜歡紀流蘇,在青霄門做客的那段時間裏整日“紀師兄”地叫,跟在紀流蘇身後随她一道遊玩。那時的紀流蘇與青霄門的蘇玉長老之女蘇玲關系非常好,蘇玲大大咧咧的,是個非常活潑的姑娘。
這姑娘哪裏都好,就是有點兒話痨,不過紀流蘇并不在乎這一點,相反,她也很喜歡同别人聊天。
在與蘇姑娘認識的第一天,她就拉着紀流蘇聊了很多東西,還說到自己的師門。
“我跟你說,咱青霄門上上下下的師兄姐弟們都是極好的人,你要是無聊了,就可以找他們玩,不過,咱大師兄你還是别去拜訪了。”
“爲什麽?”紀流蘇問道。
“大師兄喜怒無常,平日裏也最讨厭有人在他面前晃蕩,連長老們也不敢輕易去招惹他,隻有咱掌門才能偶爾說動他。”
紀流蘇點頭答應,“好!”她也不是個喜歡給自己找麻煩的人。
在與蘇姑娘相識的第二天,紀流蘇臉上挂了彩,當天的心情就有些悶悶不樂。
紀流蘇的臉帶着少年獨有的稚嫩氣息,五官精緻而靈巧,雙眼靈動有神,平日笑起來眯彎了眼,眼角處微微上挑,肌膚白皙,臉頰處有些微微紅暈。這長相不算出衆,但帶有一種獨特的少年氣息,仿佛初升的朝陽一般,充滿生氣。但是現在那張臉上,有了一道小小的刀疤。
她墨色青絲盡數被梳在腦後,身穿一襲白色的短衫,手腕處帶着銀制刻紋護腕,黑色的長靴上鑲嵌着翠綠色的玉石,素白寬帶上用金絲繡着雲紋,腰間還吊着一根流蘇墜。
與她一道遊玩的弟子們紛紛投來關心的目光,“紀師兄,你的臉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紀流蘇神色恹恹的坐在長亭的石凳上,她雖然不甚在意容貌,但是臉上有道口子還是影響美觀。
“無事,就昨夜裏把臉給弄傷了。”
弟子們各個詢問道“啊?怎麽傷的?是自己不小心的嗎?”
“磕到哪裏了嗎?但是我看紀師兄臉上的疤痕像是被長劍刮出來的啊!”
“我那裏有玉露膏,等會兒我去給紀師兄拿,你擦了之後保管一盞茶的功夫,臉上就能恢複如初了!”
面對這麽多關心,紀流蘇也不是矯情之人,當即笑出來,“嘿,那便多謝各位師兄弟了!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昨晚差點兒跟别人打一架。”
打架?!
衆人有些驚訝,紀流蘇這麽好的性子,還有誰會跟她打架啊?!
“是誰敢跟我們紀師兄動手啊?真當咱們這些狐朋狗友是吃素的?!”蘇玲義憤填膺道。
“玲兒師姐,貶低你自己就可以了,請不要貶低我們謝謝。”
紀流蘇回想了一下,昨晚跟她打架那人她并不認識,來青霄門這麽多天也從來沒有見過他。
“我不認識,不過他長得倒是很好看,比我見過的所有人都要美!”紀流蘇道。
蘇玲驚訝,“女的?!”
紀流蘇搖搖頭,思緒飄回昨夜,“不是,男的,他身材倒是蠻好,晚上太黑了看不清皮膚到底白不白,不過那長相,怎麽形容呢……人間難得幾回聞?”
詩句一出,衆弟子便笑了,“哈哈,也不知道是哪位師兄這麽好運,能被用上這樣的形容。”
“不過他爲什麽要和你打架啊?”
紀流蘇突然臉紅了一下,“大、大概,是我不小心占了他便宜吧。”
衆弟子“!!!”看紀流蘇的眼神瞬間變了。
“你們聽我解釋!”
紀流蘇連忙打斷這些人的胡思亂想,“我昨晚隻是想去你們清泉池那裏泡個澡,結果剛到池水邊,水裏就蹿出一個人,我當時吓了一跳,不過那人轉過身來實在是太好看了,我一不留神就被他長相給吸了過去,當然就那麽一瞬間!之後我很有禮貌的跟他道歉說‘對不起啊,我不知道這裏有人,仙子姐姐别見怪!’結果那人突然就惱羞成怒,拿起岸邊的劍就要來殺我!還說了一句‘找死!’他一開口我才知道這是個男的,然後我又說‘原來你是男的,若是因爲稱呼問題得罪于你,我向你道歉!我真不是故意的!’但他不依不饒,那殺氣簡直能把我萬箭穿心,幸好我跑得快,隻被那劍在臉上劃了一道口子!他可真暴力!”
在同一個地方呆久了,難免就有些無聊,紀流蘇又是個閑不住的性子,玩了青霄門幾處山峰,便又将目光放在了青霄門青葉峰後山的福光寶地——清泉池。
清泉池水終年溫和,池水清澈,水中溶解了大量的上等藥材,泡在這水中有活絡通脈,調養身心的作用。不止如此,這清泉池同落碧潭一樣蘊含大量靈力,周圍百草豐茂,皆受這清泉池水溫養。修士在這池水中泡上一泡,有利于幫助突破瓶頸,再上一層。
紀流蘇這段時間剛好到了金丹的瓶頸,再向前一步就更突破成爲元嬰期的修士,所以便想去那清泉池泡泡,看看能不能祝自己突破成功。
她解釋完後,本以爲他們會明白自己不是故意的,然而,這些人的臉色更加像是聽見了什麽要命的東西,青一陣白一陣,最後那眼睛裏竟然還滿富同情。
紀流蘇“???”
紀流蘇“你們怎麽了?”
蘇玲吞吞吐吐的說道“紀、紀師兄,那清泉池是青霄門大弟子也就是咱們大師兄離殷專有的修煉場所,一般人不得前去,就連長老們也需要得到青霄掌門的同意才行……”
紀流蘇臉一紅,頓時心虛,“我、我也不知道嘛……”
“所以……”蘇玲上下打量了她,“那個被你占了便宜的人,是咱們離殷大師兄?也是他提劍讓你挂了彩?”
“這個……”紀流蘇額前劃過一絲冷汗,“我哪知道他是誰啊。”
蘇玲有些擔憂,“完了,以後大師兄找你麻煩該怎麽辦?”
紀流蘇不甚在意,擦了把汗,道“這有什麽,反正我在這青川山也呆不了多久,就要随師父回靈隐山去了,隻要我跑的夠快,那什麽離殷大師兄就抓不到我!”她說的信誓旦旦。
“咳咳。”
身後突然傳來兩聲咳嗽。
幾人回頭,隻見長廊的另一端站着三個人,也不知道在這裏站了多久了。
其中兩個紀流蘇很熟悉,是自己的師傅和青玉道人,然而在他們背後的那名身材修長的少年……
紀流蘇眼皮一跳,頓時感覺不太妙。
事實上,她的感覺從未出過錯。
最後那名身材修長的少年,一襲藍色長衫,上繡雲紋錦緞,外衫腰間束着漢玉白寬帶,寬帶祥雲花紋,還挎着一柄長劍。他自暗處走出,俊美的容顔映入紀流蘇眼簾,肌膚甚雪,白皙如玉,鼻梁高挺,狹長的鳳眸微微上挑,淺藍色的瞳孔幽深冰冷,五官深邃明朗,渾身氣質清冷,看上去比冰山上的雪蓮還要純淨完美。
“大、大師兄……”紀流蘇身邊的弟子們結結巴巴道。
雖爲少年之姿,但那時的離殷已經非常成熟穩重,整個人往哪裏一站,嚴峻冷然的氣勢渾然天成,吓得一衆弟子腿軟。
蘇玲伸手緊緊抓住紀流蘇的肩膀,才讓自己不跪下去!
少年開口,聲音帶着變聲期的稚嫩,但語氣嚴肅,威嚴萬分,“在這裏閑聊,課業都做完了嗎?”
弟子們紛紛漲紅了臉,慌忙搖頭,“沒、還沒有……”
狹長的鳳眸微微一眯,離殷道“那還不去?”
這聲音像千斤巨鼎,重重壓在衆弟子心頭,弟子們差點兒被吓到淚奔,于是轉身就跑,“對不起!大師兄我們這就去!!”
蘇玲跑之前送給了紀流蘇一個眼神阿蘇你自求多福吧!!
紀流蘇“……”
真是好道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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