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天對于修士來說并不算長,幾乎是眨眨眼就過去了,嶽林修内府中的魔氣在這半個多月的時間内已經清除幹淨了,那孱弱枯瘦的身體也漸漸壯實起來,一眼看去,終于有了三千年前幻月道人的風采。
紀流蘇微微松了一口氣,嶽林修似乎已經從陰霾中走出來了,雖然支撐他站起來的信念隻是報仇,但也總比永遠頹廢癡傻要好。
時間過去之後,封子玉等人也随曆練的弟子們一同回來了,淩空船下,身着青霄門服的俊美少年們挨個走出,楚澤煙在最前面,他身材修長,身姿卓越,五官深邃俊美,氣度非凡,不論走到哪裏,都是令人矚目的焦點。
封家兄妹也同樣耀眼,一個仙人,一個仙子,容貌精緻,兩張臉略微相似,别有一番風情。
紀流蘇在人群裏等他們,然而等了半晌,也不見落無歸那小子出來,詢問後得知,落無歸早就禦劍飛行先一步回來了,紀流蘇了然,同楚澤煙等人稍微寒暄幾句,便回了自己房間。
若是落無歸提前回來,那必然是會先回房。
果然,一推開門,紀流蘇便看見坐在桌邊喝茶的黑眸少年。
“千尋山曆練的如何?”紀流蘇問道。
少年漆黑的瞳眸淡淡瞥了她一眼,道“還好。”
紀流蘇上下打量了一番,二十多天沒見,少年還是那副冷淡的模樣,眉眼間有幾分黑色,像是兩天沒睡好覺的樣子。
“楚澤煙說你提前禦劍回來了,怎麽沒和他們一起坐淩空船?”
少年略帶嘲諷道“怎麽,許你提前回來,我就不能?”
紀流蘇聽出他話裏帶刺,懶得同他争辯,孩子越大,就越難懂,“随便你,明天就是内門弟子大比開局之戰,我聽說,是你和百獸峰的顧朝打?”
落無歸對跟誰比試毫不在意,繼續喝着茶,還順手幫紀流蘇倒了一杯。
紀流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見少年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她嘴角輕勾,想來這家夥對自己的劍法非常自信。
喝過茶後,落無歸便提起劍去演武場練劍了,紀流蘇也不能松懈,雖然這二十多天裏她已經從築基五層修煉到七層,但是弟子大比的對手是随機分配的,修爲層次不齊,難以匹配到同樣修爲的對手。
她起身到床前去拿自己的長劍,然而一眼就看見床上的某樣東西,愣了愣。
那是一朵花,青藍色的菱花,菱花的花瓣上還有幾滴晶瑩的水珠,應該是剛摘後不久,花瓣細膩柔軟,根莖是白色,翠綠的葉子透着青藍色的光芒,萬分美麗。
冰菱花。
一種生長在千尋山山頂的靈花,百年盛開一次。千尋山山頂終年風雪交加,極爲寒冷,除了冰菱花,沒有植被能在那裏生長。
上輩子紀流蘇去千尋山尋找此花時,時間很不湊巧,正是凋零期,她找了一天都沒有找到,失望而歸。
不料,她竟然在此時看見了這種花。
紀流蘇拿起冰淩花,想到提劍出門的落無歸,頓時有些無奈的笑了笑。
這孩子……
第二日,青葉峰上人山人海。
青霄門每次的内門弟子大比都是在青葉峰舉行,青葉峰是青川山脈最大的山峰,上面還有最大的演武台,場地面積之廣,足以容納下青霄門所有人。
監督大比的子弟皆是執法堂的人,而主持者,則是執法堂長老葉知秋。
葉知秋是葉甯的師傅,也是他的養父,三千年前名震三界的第一陣修,然而在葉甯成爲桓宇峰峰主之後,他便掌管執法堂,不再修煉陣法。
葉知秋閉關已經十年,他基本上隻在弟子大比時出關,主持完後又回寒室閉關,直到下一屆弟子大比,所以紀流蘇在青霄門這十年,并沒有見到過葉知秋。
在紀流蘇聽到葉知秋的名字時,心裏其實是緊張的,畢竟這是青霄門爲數不多的見過上輩子她的人。若是在大比上被認出來,那就相當于離殷也知道了。
紀流蘇摸上自己左臉的半塊面具,隻能上天保佑,不要讓自己被發現了。
青葉峰演武台下,所有弟子皆成隊列而站,隊伍工整劃一,所有人衣着一絲不苟,神色莊重嚴肅。
台上,一襲青衣的男子緩緩而來。
時間沒有在他臉上留下痕迹,雖已三千多歲,可仍舊是年輕模樣,一如既往。
各峰峰主坐在演武台上方的石凳上,觀看着弟子大比。
葉知秋長相俊美,仙風道骨,三千年前在榜上排第八名,修爲高深,紀流蘇粗略算了算,按照葉知秋修煉的速度,現在他應該也已經是渡劫巅峰的修士了。
台上的男子低頭掃視了一遍弟子,便開始例行講話。
等到弟子大比終于正式開始時,已經過了一個時辰。紀流蘇在人群中一直是低着頭的,像是在睡覺,實際上她不敢讓葉知秋看見自己,畢竟就算帶了面具,也隻是半張,還有半個臉露在外面呢!
第一場比賽,是落無歸與顧朝。
顧朝此人紀流蘇還有印象,與封子玉等人關系不好,心性差,善妒,資質一般,這十年裏經常來淩雲峰用存在惡心封子玉,不過每次結局都是被揍得鼻青臉腫,時間久了,許是被揍到害怕,紀流蘇見他的次數也少了很多,連下山曆練,在聽見封子玉要去後,他就連忙推掉了自己的資格。
百獸峰顧名思義自然是簽訂契約靈獸,與靈獸共同作戰。
顧朝的靈獸是一隻兇猛威武的獅虎獸,獅虎獸屬于中上品質的靈獸,戰力兇猛,性格暴虐。若是對上别的弟子,顧朝可能會赢,然而他對上的人是落無歸,結局毫無懸念,顧朝連帶着獅虎獸一起被落無歸痛揍了一頓。
比賽結束後,落無歸走下台,少年風姿卓越,表情冷淡,銀質面具更是爲他添上了幾分神秘之感,引得一衆女修們臉紅心跳。
“那就是淩雲峰的落無歸師兄啊,果真厲害,聽說,他還是火系單靈根呢!”
“是麽?他好俊美,雖然帶着面具很冷淡的樣子,但是我好喜歡他啊。”
“等等,你喜歡的不是楚澤煙師兄麽?”
“你管我!楚師兄我也喜歡不行啊?!”
女修們喋喋不休的讨論并沒有落進黑眸少年耳中,他從台上下來之後,就一直在尋找一抹綠白色身影,可是連着在演武台轉了幾圈,也沒有找到。
正在這時,他聽見一個熟悉的女聲從背後傳來,“紀師兄,下一場是你上場麽?”
落無歸回首,便見着一個穿着外門弟子服飾的女孩正在同自己尋找的人說話,黑眸少年眼中寒意浮現,三兩步走上去,站在了紀流蘇身邊。
紀流蘇看見落無歸,心知他比賽已經結束了,便道“感覺如何?”
黑眸少年不高興道“不如何,你都不在台下接我。”
紀流蘇一挑眉,“接你?請問落道友,你幾歲了?”
落無歸冷哼一聲,不回答她。
婉兒嘴角微勾,落師兄和紀師兄的相處十分有趣,她雖然對落師兄的印像不深,但是看得出來他同紀師兄關系很好。
同紀流蘇寒暄幾句,婉兒不由又想起那夜遇見的那個人,那人如天上神祗,高傲出塵,容貌俊美,五官深邃,但是周身的冰冷令人難以接近,他雖然放過了自己,但不讓自己把見過他的事說出去,那人似乎給自己下了一道咒。婉兒想要告訴紀流蘇,然而每次想要開口,都會感覺從心口處傳來一陣螞蟻啃噬般的痛,
她心中萬分愧疚,紀師兄送的流蘇弄曉也被那人拿走了。
“好了,下一場是我和淩雲峰另一位劍修的比試,我先走了。”紀流蘇朝婉兒笑笑,與落無歸一起朝演武台走去。
正巧主持的弟子也念到了她的名字——
“下一場,淩雲峰紀弄曉,對戰淩雲峰吳月!”
吳月是三靈根弟子,如今修爲是築基一層,他已經在淩雲峰修煉了将近五十年,但是資質一般,到現在還未突破二層。
對上紀流蘇時,他心中萬分忐忑,紀流蘇在淩雲峰同楚澤煙、落無歸兩人一樣出名,畢竟雙靈根已經難得,更何況此人還是個變異雙靈根。
“紀師弟,承讓。待會還請手下留情。”比賽前,吳月抱拳道。
紀流蘇同樣回禮,“吳師兄也是。”
一炷香後,吳月手中的長劍被紀流蘇擊飛,脖頸上橫着她的長劍,再稍微近一點,就要被劃傷了。
内門比試點到即止,所以紀流蘇收了劍笑道“承讓。”
吳月呼出一口氣,額角一點汗滑下,也笑“多謝紀師弟手下留情。”
弟子大比舉行了将近五六天,被淘汰的弟子們皆唉聲歎氣,但很快,他們又将目光放在了接下來各位高修爲弟子的比試上。
紀流蘇在這五天時間内成功晉級前十,葉知秋在上次開幕主持後就沒再出現過,這令她松了一口氣,對待比賽也更加放松。
下一場比賽是紀流蘇同封子蝶的,在賽前封子蝶就跑過來警告紀流蘇不準放水,她想看看自己的實力究竟是怎樣,聽她這麽一說,紀流蘇也答應了。
封子蝶的靈符威力巨大,在比試的過程中,紀流蘇好幾次差點兒被她的靈符傷到,幸好幻影步的速度夠快,紀流蘇找準靈符之間的空隙,一擊必殺,擊破了封子蝶的靈符陣,劍指她的眉心,再往前一點,姑娘就要破相了。
雖然這場比試輸了,但是小姑娘心性豁達,上前一把抱住紀流蘇,笑眯眯道“弄曉果然厲害,不過,你赢了我,就要對戰我哥哥,我哥哥的陣盤上次可是難倒了葉長老,所以弄曉你要加油啊!”
紀流蘇揉揉她的頭,道“放心,準備點好吃的來安慰你哥哥吧。”
封子蝶噗嗤大笑,“這麽自信?”
少年燦若星辰的雙眸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仿若夜空中最璀璨的明珠。
少女一時間看呆了,隻聽得少年道“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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