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東美握着手機的手指關節泛白。
印象裏,雲莳衣着和學習用品都不是國際大牌,“她真有那麽厲害?”
馬父心思顯然更爲缜密,如果說時尚酵母發文幫雲莳澄清是偶然,隻是寵粉的一種方式,可以理解。
可她完全沒必要爲一個普通的粉絲得罪京城白家。
這幾十年來,老校長表面上從京城退隐到幽城這個二線城市,實則什麽目的,隻有他們本家人知道。
老校長強化了教育人設,以至于很多人都忘了,老校長本家姓白,是京城有根基的大家族。
“馬上去道歉。”馬父的态度很強硬,“不管你同學提出什麽要求,都滿足她!”
“什麽?那她讓我去吃屎呢?”馬東美震驚之餘,有些埋怨。
“活該你,”那邊喘着粗氣,“知道丢臉你以後給我收斂點!”
馬東美還想要說什麽,一聲挂斷電話的盲音傳來。
蘭亭居。
雲莳今天沒去上課,她在平闆上浏覽最新草木研究報告。
家裏的門鈴被摁響了。
門外站着老年和馬東美。
“年老師請進,”雲莳的語氣很平靜,仿佛知道有人要登門拜訪般。
馬東美羞赧得耳根發紅,雲莳連正眼都沒瞧她一眼。
“對不起。”說得不情不願。
房間裏流淌出一股輕緩柔和的古典樂,雲莳佯做掏了掏耳洞,“你說什麽?聽不清。”
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
父親的話曆曆在目,馬東美咬碎牙往肚子裏吞,微微鞠了個躬。
“我爲昨天的莽撞和無理向你道歉,對不起,我不該誤會你和你朋友,希望你能原諒我。”
老年在一邊緩和氣氛,“都是同學,擡頭不見低頭見……”
雲莳沒搭話,不是她愛計較,有的原則底線真的不容許别人踐踏。
雲莳回書房取出書包,跟老年一同去學校。
馬東美此刻像鬥敗的公雞,垂頭喪腦,老年在路上還想要緩和一下氣氛,接到教務處的通知讓馬東美轉到四班,今天立刻搬走。
往日教務處的公告都是中規中矩的,頭一次這般“霸道武斷”。
老年眉頭狠狠一跳,她記得接手這一屆時,雲莳的家庭背景很普通很不起眼的……
視線徐徐落在雲莳的臉上。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陽光透過車窗灑在她細膩白皙的側臉上,每一幀都是絕美壁紙。
更令她震驚的是,她看見老校長在大門口站着,一看見她們三人,就迎了上來,面帶愧意望向雲莳,“讓你受委屈了。”
wtf?!
馬東美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比老年更震驚,她從未見老校長這般慈善面和過!
雲莳撩了一下眼皮,說了句沒事。
六班。
孫莎聽說雲莳回來就已經很高興了,從未想過要有後台的馬東美給她道歉。
馬東美就是在這時進來,跟她道歉,“對不起。”
孫莎看看左邊,又瞅瞅右邊,連呼吸都變得謹慎起來,“你在跟我道歉?”
“對。”
孫莎“……”這個世界怎麽了?
雲莳回來的時候,馬東美正拉着自己的桌椅準備離開六班。
桐婳已經準備好了零食,雲莳一坐下就将插好吸管的奶茶遞到雲莳嘴邊,“新品,溫的。”
孫莎笑眯眯地給吟詩捶肩膀。
活脫脫伺候小祖宗,樂意得很。
馬東美走到門口處,雲莳從書包裏翻出兩本她從未見過的雜志,之前的雜志被撕爛了,“算是補給你的。”
孫莎看了好一會,再三确認“我的天,這是時尚酵母從未流傳出來的珍貴雜志!!!”
可比限量版的稀罕多了。
孫莎雙手捂着嘴,感動得哽咽,“我是本年度最幸福的後桌!!!”
一聲尖叫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周圍的女生一看,羨慕地直搓手,後悔當初爲什麽沒坐在雲莳周圍,否則那雜志就是她們的了。
桐婳弱弱地問了一句,“時尚酵母很有名嗎?”
孫莎翻了個白眼讓她自己體會。
今天星期六,班裏大多數人中午就已經回家了。
桐婳跟數學試卷做鬥争,奶包臉皺成一團,盯着費洲送的筆記本,如看天書。
看了一會就看不下去,她掏出手機刷起了購物網,決定多買幾件棉衣。
“親愛的,你上次去鬼屋穿的針織衣很好看,是什麽牌子的,我想要去看看。”
“沒牌子。”除了校服,她的衣服都沒牌子logo。
桐婳隻當是小衆的不知名牌子,繼續刷了女性衣帽,嘀咕着要給她母後買一件。
學校舞蹈室下午兩點半開,雲莳還得要繼續等半小時,才能去練舞。
她點開手機上的音樂制作軟件,剛編了三段旋律,傑理給她發消息。
【老闆,我昨晚聽了你推薦的純音樂,一夜無夢,睡到天亮,我已經好多年沒睡過這麽安穩的覺了。】
【這麽好聽的純音樂是誰制作的?我在網上找不到,強烈求推薦!】
雲莳【再等會。】
傑理等了幾分鍾,雲莳發了一段兩分多鍾的純音樂過去,【看看旋律怎樣?有沒有建議。】
這話聽着怎麽怪怪的?
傑理點擊播放,聽完後又是一頓猛誇,【按照這個樣子聽下去,我的失眠症肯定能治好。】
傑理知足了,又想到一件事,【下周二l國頒獎,去嗎?】
【我要學習,好多卷子沒做。】
傑理【……】大佬,貌似高中卷子不适合您。
桐婳點了一首流行樂外放,整個人跟沒骨頭似的搖晃起來,“做作業累了,聽音樂放松下。”
雲莳隻覺得那調子傷耳膜,“能換首歌?”
桐婳切換了一首當下流行的電音。
雲莳聽了會,忍不住建議,“少聽點這些曲子,多聽古典樂。”
桐婳想說“我聽不懂”,但撞上雲莳那認真的黑眸,下意識點頭,搜了首國際著名古典樂播放起來。
“每天至少聽一首,懂?”
“嗯。”盡量。
說完後,雲莳才抓起書包前往舞蹈室。
當年她能在初中時被國際奧林匹克化學出題組選中,跟自幼聽古典樂有很大的聯系。
古典音樂是一門流淌的數學,它的每個聲部布局都需要嚴密的把控,假以時日聽下去,能提高記憶力和邏輯思維能力。
而桐婳這方面真的很欠缺。
兩個字,得練。
傍晚,雲莳回到蘭庭居,門口放着一個小行李箱。
“你要去哪裏?”
“我有點事,打算這兩天去京城一趟,找老朋友叙叙舊。”雲開緊接着又叮囑了一番,從學習說到衣食起居。
雲莳全程耐心聽完,眉眼低垂,顯得很乖。
周日。
桐婳坐地鐵去培訓機構補習,她懷裏抱着好幾本書。
昨晚她熬夜打遊戲,沒睡多少覺,現在屁股一黏在座位上就能睡着。
連夜趕航班,又站了十幾個站的地鐵,漫路大師扶着行李箱,想到心跳在這座城市,她一點也不覺得疲憊。
别人給她讓座,她也不坐,笑眯眯得像個阿彌陀佛。
地鐵又抵達一站,“啪”的一聲響,漫路大師随意掃了一眼,一本棕色的筆記本正面朝下躺在地上,一隻纖美的手撿了起來。
餘光瞥見半朵熟悉的桔梗花。
好熟悉的刺繡!
一股細小的電流湧遍全身,漫路大師渾身一顫,想追上去,卻被湧上車廂的乘客堵住了腳步。
這隻手,是誰的?
會是她嗎?
這個問題如如螞蟻般在她心口叮咬,酥酥麻麻的。
星期二。
x國品酒聯盟晚會上。
謝延應邀出席,黑色薄風衣将他精碩挺拔的身姿勾勒出來,一雙大長腿逆天修長,俊美立體的五官,加上薄華潋滟的風華,賺足了全場的注意力。
不少異域美女自信踏步而來,傷心跑開。
走流程調制了幾杯酒後,觥籌交錯之下,謝延莫名覺得無聊煩躁。
腦子裏蹦出一個俏麗的身影。
這麽多天沒跟雲莳聯系,肯定很想自己吧。
想自己不會打個電話過來?
是了,肯定覺得自己很忙,擔心打擾自己工作。
他家小朋友不僅長得好看,人又聰明,還特别貼心窩。
越想越美滋滋,索性給雲莳撥了電話。
雲莳接到電話時,這邊是白天。
看着這個熟悉的電話,雲莳忽然發覺,好久沒聯系了,“喂,延哥?”
話筒對面時不時傳來玻璃杯對碰,外語的交談聲,雲莳下意識問了句,“你在哪?”
謝延覺得胸膛處燃起一股小火苗,他往大廳外面走,擡手解開有些發緊的衣領口,隐隐露出一些精緻的骨線,十分禁欲魅惑,但本人并不知道。
讨論聲漸漸弱下去。
“參加一個無聊的晚會,你在幹什麽?”
“我剛兼職完,”猜到謝延可能不知道她換了新工作,“我在一家叫包喜歡的面包店上班。”
謝延表示可以,面包比麻辣燙健康點。
謝·老母親上線·延“練習冊做沒?看得懂?”不會我教你。
學霸的光環從小就罩在謝延身上,就算他走出校門好幾年,那點知識點完全不在話下。
他前些天還特意看過謝微朗的教材書,知道革新後的新知識點。
雲莳“……懂的。”
蒼天饒過很多人,就是繞不過學渣。
謝延松了口氣,“慢慢學,壓力别太大。”
如果謝微朗聽見這話,估計會震得裂肺,他親哥從未對他這般溫柔過。
謝延想到那天兩人在閑世閣看電影的事,雲莳誇贊了清酒,“明天我回去,有東西送你。”
謝延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毛病,看着雲莳他就想要送她禮物。
也就僅是她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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