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室很安靜,隻有莎莎的寫字聲。
身側傳來打探狐疑的目光,雲莳眼裏流光四溢,“沒事做?”
“有呀,”桐婳用筆頭點了點自己滿是紅色叉叉的化學試卷,苦着一張臉,“我待化學如初戀,化學虐我千萬遍。”
印象裏,桐婳是個好學生,上課認真聽見,課後仔細練題,但成績……不盡人意。
其實桐婳的天賦不錯,隻是思路用得不對。
簡而言之,做無用功。
“把試卷給我,”雲莳合上自己的英語試卷,一副要大展身手的模樣,“我教你。”
桐婳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掏了掏耳朵,“你說啥?”
她明白雲莳的好心。
可你能指望一個年級倒數第二的人幫你提高成績?
心有餘而力不足呀。
雲莳摸了摸眉骨,難得謙虛,“我化學還行。”
她初三的時候曾收到一份邀請函,是國際化學奧林匹克委員會主席的親筆信,誠懇請她加入委員會。
當時年輕不懂事,想着進去玩玩,便答應了,成了會裏史上最年輕的委員。
沒想到社會險惡呀,會裏的同事們看她長得美人又聰明,盡情壓榨她。
那些國際競賽出題什麽的,許多都是讓她出的。
桐婳很有深意地看了雲莳一眼,“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說完,她研究起了那天書般的參考答案。
被這麽拒絕,雲莳也不難過,偷偷從兜裏掏出一顆薄荷糖,撕了糖紙,将糖扔進嘴裏,斜眼睨了眼那參考答案。
一目十行,字字入心。
唉,現在的出題教授怎麽了?連編輯參考答案的風格都那麽像我。
“雲莳,晚上要一起吃飯嗎?”
“不,還有點事得要回家做。”雲莳勾了勾唇,想起了那胖胖的身影。
同一時刻的教務處内。
張主任正看着教科書,倏然打了個噴嚏,隐隐聽到辦公室外飄來同事的聲音。
“我剛才給窦梓辦理了退學事務。”
一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張主任倏然從椅子上彈起來,拉住一名同事問,“那個高三六班的窦梓,天勝公司窦總的女兒?”
“是呀。”
“好好地怎麽退學了?”
“對方沒說,但我聽高三的一個老師說,窦父女和雲莳起沖突了,具體發生了什麽我們老師也不知道。”
又是……雲莳。
張主任腦子裏突然迸出那天雲莳的話——兩天後,你連市九中的校門都踏不進來!
何其嚣張。
何其森冷。
張主任自認自己膽子大,可這聲音如夢靥般纏繞着他。
他急速折回辦公室,給窦總打電話,連續給對方撥了十來個電話,對方卻一直處在關機的狀态。
沒事的,自己才不會出事。
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女生,能翻出什麽浪花?
張主任的心慢慢平和下來。
蘭庭居,書房内。
雲莳将資料整理好,剛打包發送到市九中校長的郵箱裏面,書房門被敲響了。
“請進。”
雲開端着一碟切好的水果走了進來,放在書桌邊上,“剛切的水果,吃點。”
雖然和雲開相處時間不長,但她總是覺得雲開眼底深處有抹化不開的愧疚和遺憾。
雲莳叉起一塊蘋果遞給雲開。
“你吃吧。”雲開推回去,笑得和藹。
雲莳也不客氣,直接吃了起來,她的吃相不小家子氣,但舉手投足間隐隐露出一股貴氣。
沒點底蘊的家族是養不出這種儀态的千金。
雲莳的眼神很銳,見雲開欲言又止,“爺爺,有事直接說。”
“周末補課嗎?”
“這周不補,幹什麽?”
昨晚他一整夜翻來覆去睡不着,目光落在雲莳的左腳上,暗晖不明,“我想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腳。”
“我真的沒事,”她讨厭醫院消毒水的味道,見雲開原本期待的眼神落寞下去,雲莳動容,“去就去吧。”
誰讓他是原主的爺爺呢。
等雲開離開後,雲莳又打開了一個罕見的聊天軟件,登錄了自己那個“sd”的賬号。
點了一下名爲“柳葉第一刀”的黑白頭像,她盯着輸入框看了足足一分鍾。
取下脖子上戴着的那條墜子爲“10”,數字邊上纏着一朵桔梗花的項鏈,拍了一張高清照發送過去。
這條項鏈是她用特殊技術專門打造出來的,世界獨一無二,很有辨識度,想要赝也幾乎不可能。
更重要的是,沒有人有那個膽子敢冒充她。
接着又編輯一條消息過去,“給我寄一些治療腳傷的藥過來。”
她向來惜命,不會糟蹋自己,而柳葉第一刀給她的藥,那絕對是頂級的。
“莳殿?”
“你是莳殿!”
“你沒死?”
對方是隔了十來分鍾才回複的,一連回了三句。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對方的激動。
“嗯,我現在重生在a國幽城的一個高中生身上。”
“好好地你怎麽會死?你怎麽在a國?你的腳怎麽了?”
“說來話長,以後見了面再說,暫時不要把我還活着的事情告訴别人。”
“行,你保重。”
雲莳發了個閃電地址給對方,對方看完後會即刻自動銷毀。
今晚月亮很美,淡金色的月光從窗外灑進來,瀉了一地的柔和。
雲莳躺在小床上,終于有時間整理自己昨天死亡的事情。
當時她在做草本研究……
研究室全天二十四小時都是有高科技精密檢測監控着的,唐政怎能會避開檢測器在自己的酒裏下藥?
唐政雙眼被自己刺瞎後推倒的那堆試管的确會引發爆炸,但絕對不會炸掉整個研究室。
唯一的可能就是,還有第三方人想要自己死!
這個人絕對不是格局狹小的唐政。
那是誰?
一想到背後的神秘人,雲莳握着項鏈的手倏然一緊,黑眸劃過一抹戾氣。
清晨六點,還在睡夢中的張主任接到一個奪命連環call。
迷迷糊糊摸到床頭櫃的手機,怒氣橫出,“一大早打電話來叫魂呀?”
起床氣不小。
對方愣了愣,回過神,氣得渾身發抖,“張國強!”
熟悉的聲音讓張主任一個激靈,看一下來電顯示,睡意全無。
從床上彈坐起來,氣勢陡然變弱,磕磕巴巴,“校,校長?您給我打電話是有什麽事情?”
校長推了推老花眼鏡,盯着電腦裏壓縮包的文件,中氣十足下令,“從今天開始,你不用來市九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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