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洲沒參加高考，連人都聯系不上，像是從整個世界蒸發了一樣。
除此之外，六班成績穩定又比較好的，也就那麽幾個，謝微朗，學委，桐婳也算一個。
至于雲莳，她高三上學期前，一提她必定跟學渣挂鈎。
至于下學期，幾門單科成績是好的，就沒正正經經考過試，除了那次在會議室的監考。
有的學生成績好，但考試的時候發揮失常，六班任課老師也爲雲莳撚一把汗。
老年踟蹰了一會，撥了楊初雪的電話。
楊初雪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給燒酒洗澡，頭發跟臉上，還有燒酒甩的泡沫。
她胡亂擦了擦，接完電話，便上樓去敲雲莳的卧室門，“小莳，高考成績出來了，查沒查？”
“還沒，”雲莳放下手中的繡布，起身開了門。
“快查一下吧，你班主任打電話來問，”楊初雪不知道雲莳的底子，淩驚弦才十四歲，還沒到高考的年級。
顯然，她緊張又有些期待。
雲莳從一邊取出手提，是新的，一翻蓋就開機了，logo是一隻展翅高飛的燕子，速度特别快。
楊初雪沒見過，但她聽淩澤提過，謝延在幽城開了家燕展科技公司，“小延公司研發的手提？”
“嗯，”雲莳颔首，打開幽城高考查詢官網，往上面輸入準考證号和名字。
市九中高三辦公室這邊。
老年陸陸續續給謝微朗等人打電話，四班班主任已經在辦公室内大笑起來。
原本安靜的辦公室，突然響起笑聲，莫名詭異。
其他班主任都忙着打電話查資料，沒空搭理她，但一班班主任跟她聊得來，“你們班的雲淺兒考得怎麽樣？”
“超長發揮，638分，”四班班主任的臉笑成一朵菊花。
今天的高考這麽難，雲淺兒竟然考了這麽多分，百分之九十以上是過了重本線。
“恭喜恭喜。”
一班班主任開了頭，其他班的老師也陸陸續續道喜。
每次高考出成績後，那是老師以學生爲傲最明顯的時候。
四班班主任還在誇雲淺兒平時怎麽用功和勤奮。
在這個成績面前，雲淺兒以前做的那些肮髒事，倒像是雞皮蒜毛的小事。
被誇得有些飄，四班班主任朝老年挑釁一眼，高三教師圈裏，大家都知道，她跟老年價值觀相差太大，不對付。
“我們班總體成績也不錯，應該能穩住年級前二。”
老年沒搭話，最先打通的電話是桐母的号碼。
桐婳去參加漫展了，裏面太多人用網，她進不了官網，讓桐母查的。
桐母瞪圓了眼睛，龍眼連肉帶核得吞進去，腦子嗡嗡響。
她狠狠掐了一把大腿肉，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桐婳考了641分。”
老年眸底已經有笑意了，輕聲說了句恭喜，然後撥了學委家長的電話。
學委父母的情緒太亢奮，話筒那邊傳來尖叫聲，完全沒回答老年的重點問題，一個勁地喊，“祖宗顯靈，老天眷顧，天選之子”之類的話。
吆喝得，像是道士作法般。
學委實在是受不了，搶過父親的手機往客廳外面走，步子太急，摔了跤，差點磕斷門牙，他不太在意，“年老師，我高考超長發揮，考了660分。”
少年有點害羞，語氣是求誇的。
老年難得卸下往日的嚴肅，有些不太習慣地誇了一句，“老師以你爲傲……我有個信息進來，先挂了。”
信息是謝微朗發來的。
老年第一個電話是打給他的，但謝微朗沒接到。
看清消息的那一刻，老年倏然從座位上站起來，打翻了靠在一邊的卷子，卷子灑了一地，她也沒有心情去撿，一臉肅穆出了辦公室。
難道六班的尖子生高考發揮失常？臉色都吓白了，四班班主任勾了勾唇角。
那樣，再好不過。
老年花了十來分鍾緩沖謝微朗帶來的刺激，六班其他科任老師圍過來，很是擔心，“哎，看開點，别激動，你也不是第一年站在高考第一線了。”
鍾老師：“要不，去校醫那兒檢查一下？”
都這樣子了，他們哪敢問高考成績。
“受得住，”老年搖搖頭，将手機遞給他，“幫我問問雲莳的成績，通訊錄第二個。”
知道高考成績要出了，特意将楊初雪的号碼置頂了。
接電話的是雲莳，語氣很淡，“查不到成績。”
鍾老師有點耳背，放了擴音，這五個字，落入了四班班主任耳朵裏，她有些幸災樂禍，“不會是沒成績吧？”
這種學生，名字和準考證什麽的，漏填，或者黴神附體，猜的全錯，哈哈哈！
老年睨了她一眼，掙紮着站起來。
她随手拉出桐婳跟學委的成績，就能碾壓四班的尖子生。
正要說話，老校長打電話過來了。
她沒搭理四班班主任，走到拐角的樓道間打電話。
……
蘭庭居這邊。
楊初雪不放心，給淩澤打了電話。
淩澤那邊有點吵，“你說，小莳的成績查不到。”
“嗯，”她就怕雲莳會不會忘填什麽東西了，畢竟雲莳做什麽事都一副懶倦的模樣。
話筒那邊卻笑了，舌尖頂了頂腮幫子，不愧是他的種，“初雪，你先打探打探，看看雲莳想上哪所名校，對了，還有興趣和專業。”
結婚二十年，關鍵時刻，淩澤從未出現過掉鏈子的錯誤，楊初雪很信任他，答應下來。
蘇姨這會要出去買菜，楊初雪叮囑了句，“今晚多做些小莳愛吃的菜。”
“好。”
客廳音響播放着輕緩有節奏感的古典樂，掩蓋了關門聲，楊初雪上去找雲莳。
雲莳正在刺繡，一邊的椅子上，還攤着一本舊書，上面有各種的筆記和有關刺繡圖片。
楊初雪放慢腳步，雲莳那雙手，修長纖細，是學樂器的料。
雲莳繡的是一些瓜果，特别卡哇伊。
不管女人多少歲，都喜歡這種可愛的東西，原本二次元的瓜果，經過雲莳的繡針，卻變成立體的，“真好看。”
這雙手，跟秦枝一樣巧。
她沒忘記，當時正值芳華的秦枝，一雙素手，折服京城名媛圈，掀起複古刺繡熱潮，成爲刺繡界熾手可熱的刺繡師。
雲莳笑了下，将秦家留下的刺繡古書小心收好，讓出位置給楊初雪坐。
“有事？”
“嗯，”楊初雪點頭，之前他們一家商量過，雲莳是答應上大學回京城住的，“你大學想選什麽專業？”
如果她沒猜錯，雲莳就是高考屏蔽生，屏蔽生不需要卡着分數選學校和專業。
喜歡哪個就挑哪個。
雲莳望了眼一側的刺繡半成品，眸底有背水一戰之态，“生物科技。”
楊初雪雖然不懂這個專業，但很支持，“你喜歡就好。”
楊初雪離開後，雲莳十指敲打鍵盤，頁面彈出網頁一個編輯器，她改了些代碼，然後關閉。
她今晚想睡個好覺。
練瑜伽的時候，謝延的視頻聊天過來了。
做瑜伽講究的是持續性，不能中途停止，她朝不遠處躺着的燒酒喊了聲，“乖崽，幫我拿一下平闆。”
燒酒明顯被那稱呼愉悅了，甩着尾巴去叼平闆，途徑雲莳旁邊時，一尾巴甩在雲莳臉上。
雲莳嘴上還有一根狗毛，“燒酒！”
燒酒掉頭，尾巴又往她臉上甩過去。
後者反應得快，直接趴在地上。
閃到了腰了！
燒酒一臉無辜相，将手機叼到她手邊，趴在她腳邊撒嬌。
雲莳薅着它腦袋，平闆裏面，出現謝延的俊臉。
謝延将床頭燈打開，靠在床頭邊上，光線柔和。
“高考怎樣？”
“暫時沒成績，”雲莳趴在床上，雙腳在空中亂晃運動着。
謝延摸了摸屏幕上的臉，“很棒。”
他家媳婦的成績肯定太炸天，被保密起來。
談戀愛的人，就算沒有什麽話題好聊，隻要互相看着對方，心裏跟吃了蜜似的甜蜜滿足。
總之，就是不膩！
謝延越看越覺得，自家媳婦很耐看，“下周，我家老爺子生日，想帶你回去，給他們瞧瞧。”
雖然之前見過面，但都不是正式的。
名門貴胄，很重視這種禮節。
要見家長啊。
雲莳第二次緊張了，第一次是因爲跟他接吻，“你家老爺子，喜歡什麽？”
謝延本來想說“隻要是你送的都好”，轉念一想，媳婦問自己，那是依賴信任自己，自己說哪種都好的話，豈不是在敷衍？
略微思忖一下，“老爺子挺喜歡書法的，要不，你寫一副書法作品？”
這個可以有，雲莳記在心上。
燒酒本來是窩在雲莳懷裏，不小心瞥見屏幕裏的謝延，它甩着尾巴，隔着冷冰冰的屏幕，開始舔屏。
粑粑。
眼前一片粉紅色，謝延滿頭黑線。
雲莳推開燒酒，索性不練瑜伽了，将燒酒跟粉團弄出去。
她穿了件玉米色的絲綢睡衣，襯得嬌肌如上好玉瓷，滑嫩如雪。
往床上爬，動作幅度有點大，隐隐露出一條性感的事業線。
謝延呼吸就那麽哽住了。
表情微醺，嘴上卻說着咬牙切齒的話，“誠心不讓我睡好覺是吧？”
“什麽？”
“勾引我，”謝延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的睡衣。
雲莳漆黑靈動的眸子轉了轉，壞笑，“那不叫勾引，這才是——”
語畢，她似無骨地軟在床頭上，稍微用力扯下右肩的衣領，白色的紐扣被扯開，露出圓潤白皙的香肩，那視覺沖擊……
反正謝延頂不住！
隻覺得一股熱血從心髒往腦門沖。
“延哥，貌似，你的自制力不太行。”
謝延：“……”
在你面前，我還有那種東西嗎？
行，他認輸！
謝延默默挂了視頻，身上憋着一股生理火，更多的驚喜。
媳婦兒就像是一座寶礦，你以爲她禁欲又嚴肅，其實她都會撩。
跟她在一起，生活不愁沒激情。
謝延躺在床上，抱着個枕頭，暢想着跟媳婦的未來，越來越精神。
後來怎麽睡得也不知道，做了個美夢。
媳婦繼續勾引，他特别樂意，哦，甚至願意倒貼。
……
京城淩宅。
淩驚弦也很關注雲莳的高考。
得知雲莳沒有進軍娛樂圈的念頭，學什麽專業他都不怕。
淩澤要考慮的問題多了去。
卧室開着空調，床特别大，淩澤坐在一側想事情。
親自問了下雲莳有沒有心儀的院校。
雲莳直言不諱，“我要上全A國最好的。”
要是外面的人聽到這話，指定要大笑，淩澤覺得這話沒毛病。
他家閨女，天生配最好的。
想學生物科技專業，京大跟青大這個專業搞得挺牛的。
這個專業對于普通人來說，不算熱門，對于上流圈子來說，熱門得不得了。
高等學府也很重視這門的專業，每年招不多學生，但教授都是世界水平級别的，足以看出重視程度。
淩澤擔心，就算是屏蔽生，那也分等級，第一名跟第二名的待遇也千差萬别。
他給京大校長打電話，未雨綢缪，“白校長，是我淩澤。”
要是換了平時，白校長肯定好好招待，這會出了高考成績，都搶着學生資源呢，“有什麽事？”
不耐煩。
淩澤也不拐彎抹角，“我女兒下學期念大學……”
白校長懂了，這個時間點打電話的，都是想要京大的新生名額。
喝了一大口濃咖啡，苦得他臉都皺一起了，“不行，現在管得很嚴。”
主要是，他聽說淩家這千金，脾氣性格不好。
這種脾性，做不出什麽大學問的，還容易仗着權勢在學校裏爲非作歹。
招進來幹什麽？白白浪費他的名額。
向來談吐紳士的淩總，暗自罵了一句老東西。
京大，還不是他這個一把手說了算。
“我家閨女，她的高考成績查不到。”
驕傲！暗示！赤裸裸的暗示！
白校長這邊，成績統計部發來一堆的名額，他盯着電腦，也不知道淩澤說了什麽，敷衍，“忙着呢，下次聊，挂了。”
淩澤：“……”
他不服氣，通過一個朋友介紹，要到了青大校長的電話。
雖然淩家是京城四大家族之一，現在有求人，那邊态度就更加傲了，“不行啊……”
京城老牌勢力逐漸洗牌，新的勢力合成前，他青大一定要搶先一步，招手優質生源，争取能超越京大，成爲A國高等學府的頭牌！
想想都熱血沸騰，拒絕淩澤，态度更加堅定了。
“我女兒是屏蔽生。”
“哦？”青大校長有點上心了，用“可以商談一下”的語氣問：“那想要念什麽專業？”
“生物科技。”
那不行，那可是青大的招牌專業。
能成爲青大生物科技學院的學生，都是品學兼優，各方面都要絕對優秀。
雲莳風評不大好，跟養父的女兒飙車出車禍，打架進局子……怎麽不好怎麽搞。
可不能讓她進來砸招牌。
名譽很重要。
淩澤憋着氣，差點想摔手機。
我閨女看得上你們學校，是你們的福氣！
……
淩晨一點小多。
白校長看着今天高考生的成績，歎息又歎氣，“一年比一年的分數低。”
兩極分化特别嚴重，拔尖的少得可憐。
招生辦的領導也在，“都用全國卷，題目難，現在水平都上來了些。”
“全國前十的高考生名額解析出來沒？”
領導還沒答話，一個電話打進他手機裏，他瞬間跟打了雞血似的，“校長，出來了，全國前十出來了！快點看！”
白校長原本打哈欠的表情，立馬收住，右手顫巍巍去點名額單。
鼠标滾動，全國高考卷第一名：
雲莳！
後面是一排的分數：
語文：150分，滿分。
數學：149分，差一點滿分。
英語：150分，滿分。
理綜：300分，滿分。
上天了上天了，這成績，簡直狂炫酷霸拽吊炸天！！！
“這個名字有點熟悉，”白校長嘀咕，“京城哪家高中的？”
全國最優質的高考生，絕大部分是從京城出來的。
領導也弓着腰看電腦，“不是京城的，是幽城市九中。”
從來沒見過的高中。
再往下面看……
握草！今年的幽城市九中怎麽了？出了兩個全國前十！
白校長想到了什麽，蓦地往電腦屏幕湊過去，打翻了一側的濃咖啡。
淩家今年新找回來的千金，不就是叫雲莳，還在幽城讀書？
會不會是同名同姓？
白校長手指抖成帕金森，“快将這個第一名的照片調出來，快點！”
領導以爲出了什麽大事，慌慌張張找出照片。
看清那照片，白校長眼珠子一翻，差點沒暈掉。
……
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迷迷糊糊剛要入睡的時候，私人手機響個不停。
他有點起床氣，聯想到他輕視自家閨女，他直接挂了。
白校長的電話挂完，青大校長的電話又打過來。
他又挂掉。
電話又打過來。
他有些煩躁接了白校長的電話，語氣不善，“幹什麽？大晚上的讓不讓人睡覺？”
後悔懊悔慚愧的白校長上線，呵呵地讨好，“打擾到您真是抱歉，我想說下貴千金入學的事……”
不提這個還好，提起來就火大。
淩澤瞬間跟點了火的鞭炮，口氣很沖：“老子不稀罕你們京大了！”
他就不信，沒了京大，他閨女念不了大學，讀不了生物科技！
風水輪流轉。
白校長一顆心直線墜入地獄，悔得腸子都青了，腆着臉，“不是，淩總，你聽我解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