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教育局那邊下來文件,市九中被指定的教師們前往各省的中心批閱高考卷。
六班裏,除了老年和袁老師,其他科任老師都去省重心批卷了。
趁着高考閱卷老師要翌日去批卷,謝微朗輔助學委訂好了一家飯店,大家一起吃散夥飯。
雲莳過去挺早的。
高中青蔥歲月,誰還沒有個中二酸溜溜的時期?
得知要互送明信片,雲莳又去了一家手賬店買明信片。
雲莳看桐婳背了一個方形包,裏面裝了五十多份寫好的明信片,“你怎麽不提前告訴我?”
桐婳很委屈,“我以爲你知道。”
“算了,”雲莳問了導購員,在手賬店的一個角落蹲下來,開始挑明信片。
如果早點知道,她就送自家生産的明信片,可惜。
雲莳不大喜歡那種寫有青春疼痛文學的明信片,挑了幾分治愈系動漫明星片,還買了黑色的簽名筆。
雲莳本來打算坐在這裏寫完去酒店的,臨時寫顯得有點敷衍。
桐婳擔心讓老師們等待,“現在十一點半了,我們早點過去。”
酒店總共有五層樓,每層樓基本都是滿的,顧客都是高考生。
有市九中的,也有幽城其他高中的,都聚在一起聊天,或者拍照,互送禮物。
飯店座位有點稀缺,謝微朗訂的位置是三樓,六班總共五十多人,用不了那麽多餐桌。
旁邊,還有市二中的學生辦散夥宴。
十二點一到,菜品上菜,空氣裏彌漫着菜品的香味。
老師們站起來,“今天以雪碧代酒,希望六班全體學生前程似錦,考上心儀的大學。”
雲莳用的是一次性杯子,裏面裝了橙汁,老師的話剛說完,雲莳揚脖,将裏面的橙汁一口喝完。
二十多人的目光齊刷刷望向雲莳。
雲莳有點懵,用胳膊肘撞了撞桐婳,壓低聲線,“什麽意思?”
爸爸都沒說話,又做錯了事?
“喝一兩口意思意思就好,待會還要敬别人。”
“……哦。”
老師們知道這是全班最後一次聚在一起吃飯,也怕留在這裏,學生們玩得不盡興,陸續找了借口回去了。
午飯吃完,大家開始送明信片。
雲莳便坐在一張沒擺飯菜的桌邊,開始寫明信片。
她旁邊積了一堆令人眼花缭亂的明信片,都是六班人送的,幹淨的背面,寫滿了祝福語,有的傷感,有些沙雕,風格不一,都是真心實意的話。
她的明信片是現寫的。
桐婳在旁邊解釋了一下爲什麽現寫,大家都表示可以理解。
這排隊等明信片的隊伍,像極了明星開粉絲見面會。
不遠處的市二中學生時不時探頭看那麽幾眼。
過了六七分鍾,有個女生拿着一張明信片過來,咬着唇,眼神亂飄,小聲央求,“莳殿,能不能幫我簽個名?”
“可以,”雲莳沒想到自己還有外校粉絲,她右手白皙修長,拿着黑水筆簽名,一氣呵成。
寫的是草書,特别潦草,根本看不出什麽字。
在粉絲眼裏,偶像就是畫一坨屎,都是天使。
拿了簽名的女生,激動得雙肩發顫,難以置信,說了好多句謝謝才離開。
有一就有二,得知市九中的風雲人物在這裏,連其他樓層裏的人都過來了。
六班情感委員笑,“雲大佬,如果你去娛樂圈發展,全民都是你的粉絲。”
桐婳懷疑雲莳以前練過,眼都不眨一下就簽好了名字,大佬還是大佬。
市二中那邊的餐桌上,正好陸境辰也在。
想到上次被雲莳弄得胳膊脫臼,他就一陣後怕,現在周圍的好哥們都在讨論雲莳。
“長這麽大沒見過這麽水靈有氣質的女生,那狐狸眼亮晶晶的,又烈又純。”
“能跟她交往,上輩子肯定積了八輩子的福氣。”
雲莳在市九中,沒有人敢跟她表白。
不是她不好,是太過優秀,男生們自卑覺得配不上。
陸境辰低頭扒米飯,越吃越覺得沒味。
倒了一小杯白酒,全部灌入胃裏,隻覺得渾身被灼燒。
疼。
……
吃完飯,六班的體委起哄,說要去唱K。
大家本着高中三年埋頭苦讀,必須得要放松一下,便答應下來。
大家陸陸續續往外面走,隔壁就是一家唱K的。
桐婳陪雲莳去上了個洗手間,後腳跟着過去。
一樓裏,市九中的四班也聚在一起吃飯。
雲淺兒就在其中,她化了個淡妝,将側臉上的疤痕遮掩住,時不時便笑幾聲。
她拿着包去上洗手間,拐角處撞見了陸境辰。
她眼神一亮,伸手去拉他的胳膊,“境辰哥,好巧啊。”
陸境辰幾乎是條件反射,甩開她的手。
要是換了以前,聽她這麽喊一聲,他心都能融化,現在,不好意思。
“我們已經沒什麽關系了,别那麽叫。”
雲淺兒被甩開的手垂在身側,漸漸握成拳頭,卻說着可憐的話,“我們好歹從小一起長大,我們是青梅竹馬……”
陸境辰像是被點燃的炸彈,聲音陡然拔高,“我跟雲莳才是青梅竹馬,如果時光能倒流,我希望十年前,從未遇見你。”
這樣,他就不會跟雲莳變成陌生人,還是被厭惡嫌棄的那種。
說完,目不斜視往酒店外面走。
飯店在一邊待命的服務員不小心聽見,大張着嘴巴,猝不及防磕了個瓜。
雲淺兒臉色跟唱戲變臉似的,很難堪。
……
K房裏,震耳欲聾的音樂聲。
起初,學委搶着要唱歌,大家都挺捧場的,讓他一連點了五首歌。
學委不愧是學委,連唱歌都是跟奮發讀書有關的。
學委一開嗓,雷倒一大片。
事實證明,念書好的,不代表唱歌也好。
桐婳覺得自己好歹也是一名文委,生怕學委拉低了六班的音樂格調,委婉地勸了一句,“唱了三首了,口渴吧?要不先緩緩?”
學委唱得正亢奮,哪裏聽得懂言外之意,死死握着話筒,“我不累,感謝大家的捧場!掌聲刷起來!會唱的一起來~”
全班極其不願意,但還是稀稀落落地鼓起了掌。
一起唱?抱歉,我們不配。
學委大受鼓勵,唱得更是聲嘶力竭,“我的眼裏隻有學習,隻有你讓我無法忘記,度過每一個黑夜和每一個白天……”
謝微朗直接将學委還沒唱的歌曲删除掉,還将那五顔六色炫彩燈光關掉。
晃得眼睛疼。
一首畢,學委聽見陌生的旋律,“我的歌呢?我還點了其他歌,怎麽不見了?”
他要去翻歌單,謝微朗給大力男使了個眼色,後者上前,将學委手裏的話筒搶走,邀着生物課代表對唱起來。
兩男生長相清秀,全班莫名覺得兩人很有攻受CP感。
雲莳坐在偏角落的位置,發了個定位出去,然後慢悠悠地剝龍眼,剝一個吃一個。
坐了半個多小時,班裏已經有女生相邀準備待會去逛街,蠢蠢欲動。
雲莳手機放在兜裏,一直在振動。
她打開一看,沒用的廢物們往她手機郵箱裏砸各種時尚圈的活動邀請函,蘇墨讓她去京城做研讨會等,都是一些消息。
連蒼龍男都問她去哪裏讀書,他好準備搬家。
小憨憨家在何處?師父去哪家就在哪。
雲莳稍微處理了一番,吃多了水果想上洗手間。
洗完手,她到外面透氣,謝延的電話打過來,“我已經快到了,出來。”
“我進去說一聲。”
“不用,我打電話讓謝微朗說就好。”
他的口氣很霸道,根本不給雲莳拒絕的機會。
其實,雲莳還可以跟桐婳說一聲,爲什麽要讓謝微朗說呢?
霸道蟹有自己的想法。
雲莳出了KTV場所,謝延就斜靠在車門邊上打電話,一雙遒勁修長的大長腿甚爲吸睛。
桐婳是二十多分鍾才發現雲莳沒回來,發消息打電話也沒人應,她準備出去找,跟謝微朗說了一句。
房間裏是震耳欲聾的音響聲,兩個人面對面,扯嗓子也聽不見。
謝微朗以前學過唇語,看得懂桐婳在問什麽,他說:“我哥接她走了。”
說了三遍,桐婳都沒有聽見,他有點煩了,直接關了音響。
整間房間瞬間安靜下來。
然後,全班人聽見謝微朗朝桐婳吼:“我哥将雲莳接走了。”
學委眼皮抖了抖,難得八卦了一句,“兩人什麽關系?”
“雲莳是我嫂子。”
沒錯,謝延讓他說這句話。
語文課代表手一抖,話筒掉在地上。
房間内落針可聞。
謝微朗他哥是誰,他們知道,市九中的校董,還是IT巨鳄呢。
竟然拜倒在雲莳的石榴裙,哦,校服褲下。
……
雲莳去了閑世閣。
因爲謝延邀請她參觀一下他的地下酒窟。
雲莳抵達閑世閣後,包包放在客廳裏,手裏在裏面,自然接不到桐婳的消息。
清酒看見雲莳,那叫一個殷勤,得知雲莳像看酒窟,“我帶你去~~~”
謝延覺得它特别有電燈泡潛質,趁着雲莳不注意,冷漠臉一腳踹開它。
下一秒,聲音無限溫柔:“阿莳,過來。”
于是乎,清酒看着謝延拉着雲莳的手,往地下酒窟的方向漸行漸遠。
“粗魯無理野蠻的人類!”
本以爲謝延就是小打小鬧的玩酒,看清酒窟的采光和擺設占地面積,再看看來自全世界的各種藏酒。
有的酒,雲莳隻在書裏見過,最驕傲卻低調的酒。
本着不恥下問的原則,她問了句。
“有的是自己東拼西湊買的,有的是朋友送的,還有些是内部拿的。”
他是世界鑒酒會的人,雖然年紀不大,在裏面卻是元老級别人物。
謝延已經開始清洗調酒工具了,站在盥洗台邊,高大的身子微微朝前彎着,時不時看一下身側的人兒。
明亮的眸子裏全是心上人的俏顔。
酒窟面積大,陳列的酒架也高,周圍還有梯子。
謝延要上去拿藏酒,雲莳便在下面扶着梯子。
藏酒很多,都是按照元素周期表的規則放的。
謝延取了酒和工具,現場給雲莳表演了一套史詩級的調酒。
不出十五分鍾,一杯水割威士忌擺在雲莳面前,雲莳淺啜了一口,口感濃郁。
“怎麽樣?”
“很好喝,”雲莳說的是實話,有點上瘾,她多喝了幾口。
她以前的酒量不錯,這點威士忌弄不趴她,但這個身體不行。
她覺得整個人都特别飄。
可能是心情美的吧。
“我能再喝點其他?”
謝延接過她手裏的杯子,放在一邊,“可以,一次别喝太多。”
她早就成年了,可以喝點酒。
“延哥……”
她喊他。
“嗯?”他淺笑着揉她秀發,眼神特别寵。
她跌跌撞撞往前面走,額頭往酒架上砸去,謝延比她還快,掌心貼在酒架上。
她的額頭落在他掌心裏,穩穩地。
她雙手拉着他的手,“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我?”
“真的。”
她眸底有歡喜,也有荒蕪,第一次露出小心翼翼的模樣,“那以後,你抓緊我的手,别松開好不好?”
“嗯,抓一輩子。”他是認真的。
她腦子昏昏沉沉的,特别喜歡最後三個字,咧嘴笑。
溫熱的呼吸噴在他手背,有點發癢。
看她紅潤微微蠕動,眼神有些迷,謝延托着她腰,放在展台上,扣着她脖子便疼她。
她身子纖柔,在他身前特顯女性的柔軟和妩媚。
平時跟她親密,她倒是一聲不吭,這會醉了,趴在他身上,哼哼唧唧的像磕了春藥。
激起人獸欲,想将她放在最高的地方捧着,不讓任何人偷窺。
雲莳平時就很主動,這會喝了酒,那更加不得了。
謝延覺得自己找罪受。
将她抱出酒窟,小心放在床上,怕她着涼,還蓋了被子。
他轉身去了浴室沖冷水澡。
雲莳躺在謝延的床上,睡了不到五分鍾,她往裏面滾了一圈,兩圈,整個人被裹成春卷。
“砰!”
一道沉悶聲,她連人帶被子滾在地毯上。
“唔……”
(T^T)
謝延從浴室出來時,是半個小時後,雲莳已經不在卧室裏,隻剩下兩隻粉色棉拖,證明她的存在。
他在樓上找了一會,聽到樓下傳來聲音。
雲莳坐在一處插座上,赤着一雙腳,手裏拿了一個羊角面包,然後用充電線的USB接口去插。
謝延視線往後面移,清酒被這冷眼刮得後退散步,“主人,雲小姐說要面包的。”
他伸手去搶面包,雲莳不樂意,“我要給手機充電。”
面包已經被弄爛了。
清酒怕成爲炮灰,跑了。
謝延眼角一陣陣抽搐,将她抱到沙發上。
雲莳一把推開他,他坐在地上,浴袍上有油漬,俊臉還挂着些水滴,邪魅又俊美。
兩人四目相對。
雲莳用手背揉了揉眼睛,“你别碰我。”
謝延眸色一沉。
雲莳:“我名花有主的。”
一句地獄,一話天堂。
謝延索性坐在地上,平時因爲身高原因,她仰頭看他,這次,他仰頭看她,套她話,“知道你男人是誰?”
“廢話,”雲莳翻了個白眼,“我男人是天下最好的人,渾身上下都是優點,他對我很好。”
“還有呢?”他嘴角往上面揚,聲音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雲莳不知道,醉酒讓她将心窩裏的想法都說出來。
她不會說情話,說的都是貼心大實話。
“我要把餘生指尖上所有的陽光,都給他,我們一輩子都在一起……”
謝延嘴角瘋狂上揚,今天的媳婦,嘴甜的跟吃了蜜一般。
隻想抱緊她,再抱緊一點她,懷裏的人,掙紮着,力道還不小。
謝延用了不少的力才壓住她,咬了咬她耳尖,旖旎地說了五個字,“我是你男人。”
雲莳推他的手,漸漸變成摟着他脖子……
*
桐婳在高考後,試圖給費洲打電話,卻發現微信聯系不上,手機号碼也變成空号。
她跑到費洲家以前的小區,卻不知所蹤,整個人,就跟人間蒸發了似的。
桐婳回到家,大哭了一頓,哭的兩眼都腫成水蜜桃。
桐父母吓了一大跳,“寶貝,怎麽了?”
少女懷春,哪好意思說出來,隻是遮遮掩掩,“對了高考答案……”
後面說不下去了,哭得越發凄慘。
桐父母心裏雖然難過,但還是安慰起來,“我們說什麽大事,左右就一個高考而已,不怕。”
桐婳抱着桐母哭,哭濕了一大片的衣襟。
*
幽城的高考成績,在兩周後便可查詢。
這兩周内,各高中都不太好過,每一次高考,都會影響着學校未來的名聲和招生資源。
幽城總共就十二所高中,以前市九中在幽城高中裏都是倒數的。
後來老校長接手,市九中的學生成績基礎提高了不少,放在全幽城,也就勉強是中等的。
前年,A國統一高考卷,都采用京城卷。
這卷子,一年一年難,整瘋了一大批高考生。
淩澤遠在京城,想妻子想閨女。
但雲莳說,等發完成績先再回京城。
謝延越來越忙,本來平時就忙,如今,還急着将燕展幫搬回京城。
眨眼,兩周就過去了。
六月二十八号,幽城出高考成績。
出成績前,市九中的高層還開了好幾個會做心理準備。
這次高考特别難,市九中的學生基礎也就中等,在全國卷面前,就是陪跑的。
隻要别太丢人就好了。
不抱希望了。
高三辦公室裏,老師們坐立不安,不是來回走動,就是上洗手間。
有的班主任心裏沒底,又着急,已經按耐不住給自己的得意門生打電話問查詢結果了。
四班班主任也給雲淺兒打電話,原本緊蹙的眉心,在一分鍾後,倏然舒展開來。
拼命壓住上揚的嘴角,慢悠悠挂了電話。
向來以嚴謹著稱的六班物理老師,也催老年,“打個電話問問?”
六班成績好的,那幾個?
ps:晚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