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在高爾夫球場打球。
每個組織,都會有那麽幾顆作怪的酸檸檬,聯盟也例外。
大家沒想到雲莳還是個高中生,但她們聽說,雲莳自小在小城市長大,加上從過來開始,便一直坐在一邊吃零食,穿的衣服也不是什麽國際大牌。
應該不會玩高爾夫吧。
幾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打了一會球,有進球洞也有沒進的,平平淡淡。
幾人對視一眼,起哄讓雲莳也來玩玩,别幹坐着吃零食。
謝延眯了眯狹眸,他自然知道這幾個女人是想要挑事,正要說話,雲莳脆聲應和下來。
她吸了一口奶茶,嘴裏有芋圓有椰凍,含糊地讓謝延幫她拿着奶茶。
從小養尊處優讓謝延骨子裏流淌着一股矜貴潋滟,這麽拿着奶茶,莫名有些反差萌。
不經意間就撩到了不少的女成員們,紛紛上前:
“能不能留個聯系……”
“手機沒電。”
“那記一下……”
“不感興趣,”謝延逡巡一周,“麻煩不要靠我這麽近,我家那位看見會吃醋。”
成員們:“……”
會吃醋的某大佬已經從成員那裏接過了棒杆,瞄準遠處的球洞,揮杆打了出去。
眼前少了礙眼的外人,謝延看雲莳打高爾夫的動作,又帥又辣。
一杆一個準!動作矯若驚龍。
不愧是雲大佬。
“服不服氣?”
雲莳一連打了十來杆,全中!
之前挑釁的一幫女人瞪圓眼睛,不敢置信,許久又黯然失色。
哪敢不服氣。
雲莳将球杆遞給工作人員,轉身折了回來,因爲天氣漸漸暗了下來。
坐電瓶車回去的時候,東南方向襲來一片暴雨。
暴雨來得措不及防,大家隻能冒雨跑進基地住宅樓。
雲莳起初是打算沖進住宅樓,淋點雨沒什麽。
謝延不讓,“女孩子的身體大多偏寒,别淋雨,”他将風衣脫了下來,頂在頭頂上往住宅樓跑。
兩個人第一次搭檔避雨,完全沒有一點默契。
雲莳除了頭部沒淋濕,其他地方都淋了雨,内心吐槽了一萬遍。
還不如她直接沖進去來得快!
謝延自認自己做的很紳士,考慮很周全,自己這行爲肯定能在雲莳心裏加好感。
不知道是機緣還是巧遇,雲莳和謝延兩人的房間是黏在一起的。
雲莳回去洗完頭洗完澡,吹風機吹到一半便壞了,她去隔壁找謝延。
她身穿白色的浴袍,雙頰白裏透紅,渾身散發出一股淡香。
謝延看得眸色一暗,這麽快就要來考驗他的自制力?
“你房間的吹風機能借我用一下?”
一句話如一盆涼水潑醒謝延,他抿了抿冷涔的薄唇,側身讓雲莳進來,“可以。”
雲莳在謝延房間裏吹了頭發。
謝延接到炊事部那邊的電話,讓他出來吃飯。
“對了,我剛才打狼滅的電話,沒人接,你知道她去哪了?”
“她在我的房間裏。”
“好,那你記得讓她一起過來吃晚飯。”
挂了電話,對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狼滅跟MI什麽關系住一起?
晚上,雲莳跟謝延一起去吃飯。
雲莳:“感覺大家看我們的眼神很詭異。”
謝延迷之自戀:“我們長得好看,自然吸引人。”
*
眨眼,高三迎來下學期第一輪的月考。
雲莳周六上午領到考場條,一朝回到解放前,她又是在階梯教室裏考試。
周末她在蘭庭居安分看了兩天的書。
司空禦一個消息直接将她劈暈。
雲開突然大出血,完全止不住血,“你快點過來。”
雲莳被吓得雙腿一軟,踉跄着往外面跑,剛跑出外面,又折回來,腦子亂七八糟的,她給謝延打了個電話。
“怎麽了?”
“我爺爺他,好像……快不行了。”
“你别急,我現在就過來。”
謝延是半個多小時後過來的,上一秒敲門,下一秒雲莳就開門了。
雲莳腦子亂糟糟的,根本理不清思緒,便讓謝延幫她想,要帶什麽過去。
謝延開車載她到閑世閣,雲莳知道,閑世閣裏有私人飛機。
兩人急匆匆趕往醫院,航程九個多小時。
雲莳根本就睡不着,不吃零食不睡覺,最多是喝點溫開水。
下了機場,機場到醫院的最短路程出現路面坍塌,被交通部封鎖了。
男司機建議:“我們走這裏龐華大道,路上不堵車的話,最快要一個半小時。”
雲莳登時更加暴躁,手裏拿着一面平闆,泛紅的指尖點滑着屏幕,挑出一條更短的路。
司機眉心狠狠跳動,“這條路不行,最近三天,本市在盤龍大道辦F1賽車方程式,沒登記的車牌,根本不讓進。”
“我倒是覺得可以,”謝延望向雲莳,“你開還是我開?”
“我來,”雲莳從後座出來,要求坐司機的駕駛座。
司機看向謝延,得到首肯,才挪到了副駕駛座,還未系上安全帶,車子便跟離箭似的弦。
司機吓得血槽飙升,死死揪住安全帶。
謝延打了個電話出去,又将手機遞到司機嘴邊,“報一下你的車牌。”
謝延有種魔力,令人不由自主地臣服。
司機報完車牌号碼,隐隐聽見對方說:“車子可以駛入盤龍大道!”
油門踩到底,不斷超車,司機吓得腎上激素猛增,牙齒打顫,“小姐,您的駕駛證是怎麽考的?”
“我沒有駕駛座。”
司機内心徹底崩潰,聲線帶哭腔,“小姐,人間還是很美好的,别想不開啊啊啊!!!”
“車!!!前面有好多輛車,根本過不去!!!”
不出十分鍾,雲莳已經駛入了盤龍大道,賽道兩邊有數不盡的賽車粉絲,手裏揚着紅色的旗幟,高聲呼喊着,熱血沸騰。
雲莳瞅了他一眼,“如果心髒不好,建議你閉上眼睛。”
司機哪敢閉?他怕閉上眼睛,從此睜不開眼!
雲莳的車速隻增不減,不斷超車,耳畔是塞道外的高分貝加油聲。
謝延看着不斷後移,被拉開距離的賽車,眼裏綻放着驚豔。
司機發誓,今天是他這輩子最刺激的體驗,用生命在死亡的邊緣試探。
“慢點!油缸會爆的!!!”
“車!!不要過去!!”
謝延一張劈暈了他。
聒噪!
突然出現一輛出租車,播報員和粉絲們很是不屑,紛紛罵主辦方竟然放水進來。
眨眼,雲莳從上百輛的賽車脫穎而出,前面隻剩下兩輛。
一輛火紅色,一輛銀白色,造型很酷。
播報員和粉絲們态度來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甚至有人爲這輛出租車加油。
賽道隻能容納兩輛車,兩輛賽車主對視一眼,漸漸平行往前駛。
想攔着她?
有時候,賽車不止比賽技,還比勇氣,看你敢不敢賭!
雲莳不怕,但她得要考慮謝延的感受。
那可是京城謝家太子爺啊。
“我信你。”
三個字,給雲莳吃了一劑安心藥。
雲莳舔了舔嘴角,油門往死裏踩下去。
終點線越來越近,車子也越來越近。
嘶啦——
雲莳車前蓋跟前面兩輛車摩擦,發出刺耳的響聲,隐隐有花火出現。
這是不要命了?
哪裏跑出來的黑馬?
兩人一晃神,雲莳的車子如光影般駛出,超越兩輛車。
隻見排氣缸那裏隐隐擦出火花。
“啊啊啊啊!!!”
“恭喜XXX這位車牌号的人獲得今年賽車方程式的冠軍!”
耳邊全是歡呼慶祝聲,縱然車子沒停下來,一點也不影響粉絲們的熱情:
——這是秋名山車神?
——一輛破車也能拿下冠軍,這也太酷了!
——今天,注定是讓專業賽車手感到恥辱的一天。
原本一個半小時的車程,雲莳隻用了四十分鍾抵達醫院。
本地搞賽車比賽,自然是要挑選優秀的賽車手,然後帶去國際賽車界比賽。
賽車部得到消息,立馬發布全市尋找令,讓大家找出這位神秘的賽車手!
當天,通過全市的努力,賽車部找到了司機。
司機隻覺得後腦勺疼得厲害,一問三不知,他隻當自己是被吓暈的,連連擺手,“我不是賽車冠軍,我不會賽車,我什麽也不知道。”
今晚,注定是不平凡的夜晚。
醫院手術室裏。
雲開在手術室裏被吊着最後一口氣。
一直在喊雲莳的名字。
“爺爺……”
雲開手上插着各種針管,雲莳也不知道該握他哪裏。
她明白了那天司空禦的話,什麽叫有死的可能,有生的希望。
死,是可能發生的。
生,隻是希望。
雲開眼眶瞬間就濕潤起來,“謝延也來了?”
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極其艱難。
“他就在外面。”
“他是個值得,值得托付的人,”他鼻子流出血,像是自來水,“你爸跟雲淺兒……你看在我的份上,你們放他們一馬……”
雲莳太過悲傷,完全不明白雲開最後一句話是什麽意思。
手術室的門沒關緊,謝延聽見雲莳有些破音的嘶啞聲,連忙走了進去。
謝延見過她笑,發飙,生氣,鹹魚,孤冷,還是第一次見她難過得如此憂傷。
她沒哭,就趴在雲開身邊,謝延卻覺得,整個世界都在哭泣。
雲莳沉默了兩天,不吃不喝,别人說什麽也不聽,就守在雲開身邊。
兩天一過,她開門,第一眼看見的人便是謝延。
她說:“我家沒了。”
四個字,說盡無限荒涼。
以後,再也沒人在家等她,再也沒人給她留飯……
謝延知道,她是雲開一手帶大的,雲父的父親身份,形同虛設。
将她纖柔的身子擁入懷裏,想要給她一點溫暖和力量,“以後會有的。”
我會給你一個家。
翌日,雲莳将雲開火化了,想着雲開爲冰而生,視冰如命,她将雲開的骨灰灑到海裏。
冰會融化,但大海能永恒。
雲莳最近的情緒也不大好,謝延幫她在市九中請了假,在幽城辦喪禮答謝宴。
雲開情況特殊,親戚也不多,雲莳不大記得,更加不想請雲父跟雲淺兒。
兩個麻煩精,過來也是惹事。
便寫了很多朋友的花名冊。
蒼龍男也帶人過來幫忙,充當主力。
謝延請人主持了喪禮答謝宴,現在是三月份,春暖花開,但答謝宴上氣氛低沉。
雲莳身着黑色的長裙,跪在雲開的照片前,面容更爲削瘦,透着一股羸弱。
原本平淡的答謝宴,卻因爲雲莳五湖四海而來的朋友們,變得不同凡響。
謝延自從知道雲莳是狼滅後,在答謝宴看見國際各界聲名顯赫的大佬們,也不覺得奇怪。
蒼龍男顯然不淡定,但這種嚴肅場合,他也不好詢問,隻能憋着留到以後再問。
可是,麻煩精還是來了。
雲父過來了,但雲淺兒不在幽城,就算在幽城,她也不會來看雲開。
都死了,有什麽好看的?
雲淺兒這周帶着一個木質鐵盒,冠着淩家千金的名聲,拜公孫家的漫路大師爲師。
時代不斷發展,新生代家族崛起,老牌家族洗牌,京城四大家族格局這些年有些不穩。
每個家族爲了未來利益,都在注入新活力和家族聯盟,公孫家也不例外。
漫路不大喜歡雲淺兒,但喜歡的心跳卻尋無果,家族給她的期限已經到了,她退而求次,将雲淺兒收入靡下。
平心而論,雲淺兒的刺繡創造力和爆發力,在那個年齡段的學生來說,算是上遊的。
公孫家需要更多助力,多一個雲淺兒,也算是巴結了淩家。
雲父來的時候真心不樂意,但他是一家公司的老總,還跟淩家攀上關系,還是得要意思一下孝心。
他來到答謝宴,有些震撼,怎麽來了這麽多人?
還有一些白種人和黑種人,各種異域風情的男女都有,模樣精緻,像是精英。
他問了幾個人,沒人搭理他,隻能悻悻然摸鼻遮掩尴尬。
雲莳的視線隻在他身上停留一秒,随後又移開,隻當從未見過。
雲父更樂見雲莳這反應,可不能讓雲莳知道淩家的事情。
秦枝跟野男人生的種,活該在小城市吃苦受累,孤家寡人。
他對雲開沒什麽感情,連虛僞的眼淚也流不下來,拜了拜雲開的黑白遺照,正要離開,轉身看見謝延從一邊走過來,手裏還端着一碗面。
他将面移到雲莳面前,讓她吃,兩人的互動絕對不是剛認識的那種!
雲父大驚。
難怪,他就說憑雲莳,怎麽能操辦如此大型的答謝宴,敢情都是謝延喊來的群衆演員?
就以雲莳的人脈圈,哪能認識那麽多社會人士?
他腦子裏想起雲淺兒的“預知能力”,如果謝延被雲莳勾搭了,那以後他的下場絕對無比凄涼。
得要離間兩人才行,刻不容緩。
PS,晚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