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需要檢驗我們的血緣關系?”
“不用,”還沒人有那個膽子随意冒充。
雲淺兒有點詫異,爲了這個,她可是做好了準備。
轉念一想,在書裏,淩澤是個寡言少語的淩家家主,他當年跟秦枝相戀,淩家是極其不贊同,分手後,淩老爺子當年直接将網上的輿論斬斷。
現在,已經很少有人知道淩澤當年的愛情故事,自然沒人來冒充他的骨肉。
淩夫人還是一如既往地優雅大方,仔細端詳,臉色還是有點白。
時隔十八年,突然有個女生出來自稱是自己丈夫的親生女兒,換了誰,都很難平靜。
淩夫人的表現已經很好了。
“如果我住在這裏,我爸含辛茹苦養了我十八年……”雲淺兒瞅了眼雲父,後面的話不言而喻。
雲父心裏那叫一個美呀,女兒是孝順的。
雲淺兒不忘養父之恩之額恩,淩澤是欣慰的,跟雲父一番感謝。
雲父知道,淩澤雖然沒明說,話外的意思是要幫襯雲家的生意。
他千恩萬謝地離開了淩宅。
淩夫人吩咐底下人收拾出一間房間,供給雲淺兒使用。
深夜,卧室裏。
淩澤和淩夫人躺在床上,床頭燈是亮的。
淩夫人看得出來,今天的淩澤很高興,這是她跟他結婚十幾年來,他少有這般興悅。
“雲淺兒,真的是秦枝的女兒?”淩夫人盡量讓自己的語氣看起來沒這麽酸。
淩澤不管怎麽說,對淩夫人來說都是渣,“秦枝已經沒了,這是她唯一的孩子,如果你介意……”
“不會,我會對她好的,”淩夫人搖了搖頭,怕他說出那兩字,“讓我先适應一下。”
誰讓她喜歡這個男人,即使當年知道他心有别人,她還是義無反顧嫁給他,認爲自己總有一天能捂熱他的心。
爲了自己那卑微的愛情,爲了驚弦,爲了這個家,她可以忍。
她這些年總想生個女兒,心有遺憾,既然雲淺兒來了,她是阿澤的孩子,那也是她的孩子。
淩澤看着她背對着自己,身形弧線顯得孤寂又瘦弱。
他心尖像是被柔弱的羽毛刮了刮,薄唇抿了抿,最終縮回了手,熄燈睡覺。
……
淩驚弦原本是跟朋友們在國外度假的,得知自己多了個同父異母的姐姐,他急着趕回來。
名門多狗血他是懂的,身邊朋友家裏也有那麽幾個私生子女,也很常見。
跟雲淺兒正式見面後,發現此人,跟他想象中的形象有很大差别。
身上一點也沒有他們淩家人的霸氣和氣度。
自幼的紳士和風度讓他沒說出失禮傲慢的言論。
淩驚弦不溫不火的态度讓雲淺兒心裏沒底,書上說,淩家一家人都很喜歡秦枝的女兒。
她的進京認父改變了劇情,然後産生的蝴蝶效應?
直到淩澤将一張金卡給了她,才漸漸消除她心底的不安。
“想買什麽,就買。”
不愧是淩家家主,夠霸氣夠大方,更确切來說,是對秦枝女兒的大方。
這是雲淺兒的人生終極目标呀,有金卡,有花不完的錢,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
表面還是推遲了兩次,才收下卡,“謝謝爸。”
接下來的日子,淩夫人帶着她周旋于京城名流圈裏,給雲淺兒的未來開拓人脈資源,一點也不含糊懈怠。
京城小部分名流圈漸漸知道,淩家竟然有一個流失在外的千金,一時間,羨煞了不少貴女。
淩家可是京城四大家族之一呀,淩家千金未來的丈夫,肯定不差。
雲父在京城待了好些日子,以前不能進去的地方,現在靠着淩家,到哪都可以用鼻孔看人,對方依舊能舔着笑接待。
有錢有權的滋味真是爽歪歪。
年前這段時間,名流圈最多年終活動,淩澤挑了一兩個,帶着雲淺兒一起去參加。
衣香鬓影的高級舞會,紳士謙遜的成功人士,炫目的鑽石珠寶,越發養大了雲淺兒的胃,堅定了她往上爬的信念。
*
幽城的天氣已經開始轉暖了,年味特濃。
蒼龍男買了一大堆的禮物去給雲莳拜年,本想陪一下孤單一人的雲莳,哪知雲莳家的客廳都要被擠爆了。
各國的帥哥美女都有,蒼龍男有種進入異國酒吧的錯覺。
他放下禮物,便系着圍裙進廚房,又乖又憨的行爲瞬間圈了一群女人的好感,内心躁動起來。
那句話怎麽說來着,肥水不流外人田。
雲莳坐在沙發的紫薇位上磕着瓜子,“别動歪心思,那是我徒弟。”
護短得很!
粉團和燒酒身上裹着喜慶的人服裝,癱在沙發上,一臉生無可戀。
粉團被裹成了喜慶的紅燈籠,燒酒化身爲行走中的金元寶。
兩隻長得可愛,雲莳給兩隻脖子上挂了兩隻荷包,不出幾天,裏面塞滿紅包。
雲莳賺得盆缽體滿,有的還給了支票,雲莳拍了張紅包照片,發給謝延:【改天請你吃飯,(柴犬)】。
謝延啞笑,下班後去了一趟時尚品牌商店。
過年期間,國際時尚品牌店都會推出自己專屬特色紅包。
櫃員熱情招待了他,“先生,想要送誰紅包呢?”
謝延知道,針對朋友,長輩,戀人,品牌店的紅包特色都不一樣。
“給未來的太太。”
櫃員一臉羨慕祝福,推薦了三款供謝延挑選。
謝延看中了一份镂空桔梗花翻蓋的紅包,買了一打。
雲莳一連接待了好幾天遠道而來的朋友,終于騰出一天時間,準備去給謝延拜年。
誰讓他是哥呢。
她提前一天跟謝延吱了一聲,說要來拜年。
謝延嘴裏說着沒必要,心裏卻樂開了花。
挂完電話後,當即給謝微朗買了回京的機票,美其名曰:你爺爺奶奶想你了,早點回去陪陪他倆。
至于朋友們的邀請玩樂,哪有雲莳重要?
緊接着,他又從公司帶回幾隻AI機器人,将閑世閣裏裏外外打掃得一幹二淨。
謝延在客廳裏裝紅包。
玻璃桌上放着好幾疊剛從印發下來的錢,防僞金屬線折射出迷人的光線。
男人眉眼認真,手指修長白皙,已經撐爆了好幾個紅包。
改年自個生産大紅包算了。
清酒跟同伴在門上貼着對聯,對于“福貼”是正貼還是倒貼,幾隻機器人起了争執,在門外吵了起來。
吵着吵着,話題就出軌了。
——主人在幽城待了好幾年,難得見他這麽認真對待這個春節。
——竟然還說要貼對聯,吓到寶寶了。
清酒很有發言權,“今年主人認識了個叫雲莳的小姐姐,長得賊美,用人類的話來說,兩人應該在處對象,等兩人結婚後,我們還會有個小主人。”
新年要有新彩頭,雲莳穿的是一套石榴紅系列的漢服。
閑世閣處在半山腰上,面臨碧波湖,背靠秀麗山林,俯視可望盡幽城的中心美景。
她的眼珠如黑曜石般熠熠生輝,對着閑世閣門口的識别器,等待視網膜認證。
大門一開,謝延便看見雲莳提着一個水果籃走了進來,身着優雅韻味的漢服,恍若古畫裏走出來的淑女。
款款而來,蓮步生花。
謝延将被撐爆的紅包扔進垃圾桶,好的紅包收了起來,迎了出去。
雲莳今天還了畫了淡妝,右眼角上貼有細小水鑽,還有一條紅色的小錦鯉,整張臉又美又辣又貴。
“延哥,新年快樂。”
謝延知道,雲莳今年要去醫院陪雲開,今天來,是提前給他拜年。
往年,他不懂新年的快樂,但今年有了雲莳,他覺得很快樂。
是那種渾身毛細血管都舒展開來,身心愉悅。
他接過雲莳手裏的水果籃,招呼雲莳坐下,不知從哪裏摸出個紅包,塞到雲莳手裏。
男人手掌寬厚,帶着一股灼熱。
雲莳道了聲謝,這是她今年收到的第一個這麽厚重的紅包。
延哥真有錢。
得知雲莳來,清酒從樓上下來,手裏還提着個燈籠,歡歡喜喜地跟雲莳恭祝新年快樂。
後面陸續有機器人下來,雲莳繼續低頭翻紅包,藕段的手腕上還系着一根紅繩,十分漂亮。
一視同仁給謝延遞了個紅包。
謝延:“……”自從成年後,除了謝老夫人,隻有他給别人發紅包的份,今天他竟然收到了紅包。
這是雲莳愛自己的表現,清酒等人也是沾了自己的福氣,不然幾個機器人,哪有紅包領?
桌子上擺了各種各樣的零食,雲莳去洗了個手,開始吃起了零食。
清酒從廚房端出一杯溫熱的奶茶,遞過來。
“謝謝,”雲莳喝了一口奶茶,濃香醇甜的奶茶入口,極其絲滑,問謝延,“你什麽時候回京?”
除夕那天,謝延是要在京城謝宅過年的。
謝延瞥了眼她绯色下唇沾着一些奶茶,扯了張紙巾遞給她,“下星期一。”
謝延就坐在她身側,男人身上幹淨清冽的味道萦繞在雲莳的鼻端,“代我向你奶奶爺爺問好。”
謝延點點頭,清酒和幾隻機器人蹲在牆角處偷看。
——雲姐姐就誇了句桂花糕好吃,你們不覺得主人笑得很傻?
——哎,那桂花糕是主人做的,不是我吐槽他,天還沒亮就讓我去買面粉,說他要做桂花糕,外面的氣溫差點沒凍死我。
——這完全不像他的風格。
幾隻機器人越八卦越大聲,謝延跟雲莳聽得一清二楚。
謝延俊臉有點難看,礙于雲莳在場,不好發作,清了清嗓子,希望清酒等能意會到。
他注定是失敗的。
清酒等說話猶如脫缰的野馬。
——這是人類談戀愛的模式?怎麽這麽矯情?
——我覺得主人不适雲姐姐,脾氣臭,自戀,難伺候。
——我覺得雲姐姐跟适合跟小狼狗戀愛。
雲莳沒想到這桂花糕是謝延做的,“真的很好吃。”
謝延俊臉依舊有點沉。
男人來了脾氣,也不好哄,瞪了清酒等一眼。
後者吓得縮了回去,也不敢偷看偷聽了。
雲莳想到兩人起初的見面,謝延說,就算光棍一輩子,去搞基,都不會喜歡自己的話。
當即表示:“你放心,我不會對你有非分之想。”
此話一出,謝延倏然站起來,渾身的氣息陡變,“你剛才說什麽?”
果然是介意那話。
她不由得挺直脊背,雙目正式謝延,言辭切切,“我對你隻有朋友之情,絕對沒有男女之情。”
謝延訝然,雲莳這坦坦蕩蕩的表情,絕對說的是心坎話。
難道這大半年來,都是他在單獨相思?
不可能呀。
他長得帥身材逆天,氣質人品好,黃金單身漢,還沒正經談過戀愛,這麽優秀,天底下的姑娘打着燈籠都找不到,雲莳怎麽會不喜歡他?
都怪清酒等機器人,多嘴,害得他家小朋友不高興了。
清酒等絲毫不知道,自個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礙于雲莳馬上就要高考了,謝延也不嚎提談情說愛的事,隻能隔靴搔癢表示:
“我謝家有訓,擇一人恩愛終老,我若愛上一個人,絕對不會變心,永遠待她真情意切。”
這算是很明顯的表白吧?
雲莳:“……”延哥你放心,我不會勾引你的。
有了這段小插曲,雲莳也沒敢留在閑世閣吃午飯。
爸爸竟然也有慫的一天。
謝延的“誓言”有些畫蛇添足,心裏憋着火,等雲莳離開後,将清酒等幾個機器人揪出來,“既然這麽閑,就用調羹去大門外的碧波湖舀水澆花。”
清酒等機器人:“……”
來自地獄的惡魔,嘤嘤嘤!
翌日,燕展舉辦年終晚會。
明明這麽喜慶的夜晚,應該喜氣洋洋,可燕展底下的員工都戰戰兢兢。
貌似,他們大boss不太高興,離他三尺之内都是冰寒冷氣。
但大家都很有默契,自動和謝延保持三米遠的距離。
快要過年了,他們可不想做炮灰!
*
雲莳發現,雲父手下的雲彩刺繡公司,得了一筆大資金,公司之前暫停的業務,又重新開辦了起來,如火如荼。
反正斷絕了關系,她也沒必要去留意了。
打點好幽城這邊的事,雲莳定了機票飛往司空禦那邊。
離開前,雲莳還收到一本制作精緻的相冊。
上次跟桐婳在古鎮拍攝的。
兩人顔值高,身材好,攝影社完全不需要後期修圖,出相冊的速度自然快。
兩人出錢大方,攝影社喜歡的不得了,希望培養成忠實客戶,還親自派人送過來。
雲莳帶着相冊和年畫等禮物,拉着行李去機場。
謝延送的機。
雲莳拿着登機牌要上去時,擦肩而過時,藕段般的手腕被謝延拉住,他稍微扯了一下,将她抱在懷裏,“懂嗎?”
雲莳一頭霧水,仰頭看見男人性感的喉結,胡亂地點了點頭。
離别時朋友之間都會擁抱一下,她當然懂!
她側頭趴在他結實有力胸膛上,感受到一陣細微的笑意震動。
真乖真軟!
謝延側過頭,在她耳邊低語,“新年快樂。”
男人清冽醇厚的嗓音,攜帶着一股熱風,直直往雲莳耳朵裏鑽,又熱又癢。
她雙手抵在男人胸前,正要推開他,謝延已經放開她的軟腰,後退小半步,“過去那邊,記得給我打電話。”
他要聽見她的聲音。
雲莳嗯了一聲,轉身往裏面走,留下孤傲豔絕的倩影。
謝延目送着她離去,幽深狹眸裏化成一汪春水。
*
十三個小時後,雲莳出了機場,司空禦派了司機來接送。
雲莳坐在副駕駛座上,剛眯了會眼,想到什麽事,又撥了個電話給謝延報平安。
司機是司空禦家的長工,跟雲莳也認識,平日雲莳回來,也會給司空禦報平安,但語氣是一如既往的燥。
至于這通電話,很有耐心。
該不會是談戀愛了吧?
司空禦是個孤家寡人,家裏的房間多,一般她過來,司空禦怕她在外面住出事,都是住在司空别墅裏。
雲莳沒有休息,直接抵達了醫院。
這邊不過春節,隻有一些大商場和商店會搞春節促銷活動。
雲開沒有回去休息,直接抵達醫院。
以前雲開會做做飯,在小區溜溜彎,滑滑冰,身上還有點肉。
可現在躺在床上,整個人瘦得不像話,藍白相間的病服顯得特寬。
雲開看見雲莳,挺高興的,讓雲莳扶着他坐起來。
他脖子上圍着條白色透氣的醫用棉,這麽一移動,雪白的醫用棉上又沁出絲絲鮮血。
兩手腕也是。
雲莳看得心裏難受,要幫他換。
雲開拉着她的手,“不用換,一天折騰十幾次,累得慌。”
雲莳站在身側,雙手有些無措。
她隻能眼睜睜看着他,不知道在安慰誰,“一定會好的。”
這個把月的化療,讓雲開臉上的皺紋更深,頭發全掉光了。
有時候,病人比醫生和機器還懂自己的身體狀态。
千言萬語,到嘴邊又變了,“坐一會吧,讓我多看看你。”
刹那間,雲莳猩紅了眼眶,拉過椅子,坐在旁邊。
接下來的日子,雲莳便将精力放在照看雲開一事上。
雲開會擔心她高考和未來,會催促她回去看書備戰高考。
雲莳不想讓他擔憂,每天會回去研究菜譜,給雲開做些能吃有營養的湯品。
眨眼,就到了老頑頭辦高定秀展的一天,醫院離花燃大劇院不遠,坐高鐵即可。
但老頑童派了私人飛機來接。
看雲開今天狀态不錯,還在樓下曬了會太陽,雲莳比較放心,去了大劇院。
今晚,将是時尚界大地震的一晚!
PS:晚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