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門前。
蘇庭眉頭倏地挑起,仔細打量了這老者一眼。
他十分敏銳地察覺,老者提及他來,不是他幽冥真君的名号,不是他元豐山太上長老的身份,不是他蘇庭本身, 而是蘇氏的後人。
與此同時,這位渾身充斥着火焰的老者,卻也在打量蘇庭。
眼前這個少年,仙氣氤氲,磨練火候已足,顯得道行深沉, 像是沉澱多年的仙人,倒也不像是得道未久的仙家。
真要論起來, 他這成神八百多年的火部神靈, 卻也未必能夠勝過這位年僅三十八歲的後輩仙家。
“真是年少英傑。”
火焰老者感慨道。
“尊神謬贊了。”
蘇庭看得出來,這位火部正神,并非火德星君,故而神職所限,神力不算太高,大約等同于散仙中遊,與當初那妖仙兇虎的層次相當。
不過蘇庭并未以天仙身份托大,而是執晚輩禮數,施禮問道:“尊神與我蘇氏的先人是舊識麽?”
火焰老者笑呵呵道:“八百年前,老夫與你先祖蘇相,有過一場緣分,後來曾經替他煉制過一件寶物。”
蘇庭怔了一下,他心中頓時興起洶湧波濤。
蘇氏八百年前的先祖,乃是一個書生,名爲蘇相。
傳聞蘇相曾得遇仙家,後來以一柄神刀,作爲傳家之寶。
神刀傳下八百年, 深藏于密室當中,甚至引來落越郡孫家窺探,最後還是被蘇庭所獲,也是他煉制斬仙飛刀的最初材料。
然而那一柄神刀的材料,哪怕以他如今仙家的眼界,都未有看得清楚。
他本以爲當年蘇氏先祖所遇的,隻是道行高深的修行之人,但自身道行越高,便越是發覺神刀材質不凡,心中知曉,當初蘇氏先祖所遇的,極可能便是真正仙神層次的人物。
莫非就是這一位麽?
“尊神煉制的,可是一柄神刀?”
蘇庭深吸口氣,神色異樣。
蘇氏先祖傳下許多物事,其中還能夠被一尊仙神視作寶物的,隻有那一柄神刀。
火焰老者笑着說道:“确實是一柄神刀,看來是到了你的手上?”
蘇庭施禮道:“神刀确實落在晚輩手中。”
火焰老者歎了一聲,說道:“那神刀材質極爲不凡,哪怕以老夫如今的眼界,都難以斷定是哪一種材質,當年道行有限,真火威力不足,隻能勉強煉成一柄神刀,無堅不摧,銳利無匹,但隻是空有形态,無法烙印陣法,無法刻劃符文。”
他笑着說道:“當年本想等修爲有所長進,便重新煉制一回,哪知未過多久,便遭了殺劫,身死道消,魂入封神榜,也算是福緣深厚,在封神時代中,得以僥幸成就神靈,歸入火部。”
蘇庭聞言,心中稍有錯愕,他似乎忽略了什麽。
照這位老者說來,當年他替蘇氏先祖煉制寶物,而材質來自于蘇氏先祖?
也就是說,當年蘇氏先祖遇上的仙家,并不是眼前這位神靈?
蘇庭目光微凝,又仔細看了這老者一眼,從他适才所言中,大緻可以推斷,這老者當年應該是一位修行有成的人物,想來也是人身,不過如今神位所居,身軀已是神軀,便有着許多神異之處。
“這柄神刀,可好用麽?”火焰老者笑着問道。
“非常好用,還須多謝當年尊神煉寶。”蘇庭應道。
“慚愧,隻煉了個形體罷了。”
火焰老者揮了揮手,旋即又笑着說道:“隻不過,老夫如今再非當年可比,已是天庭神靈,并在火部之中,掌控真火,盡管八百年間,修爲無法增進,但是煉寶的造詣,卻是鑽研甚深。你若有些閑暇,可以去尋老夫,替你重煉一番……”
倘如不是涉及斬仙飛刀,換作另外一種寶物,蘇庭一定不會拒絕。
但如今那神刀,已經被他用作了斬仙飛刀的材料,并煉制有成,如今還被他仙家法力滋養,日夜沖刷,重新洗煉,近乎大成。
這樣的寶物,蘇庭自然不可能交給眼前這位神靈。
“勞煩尊神,怎麽過意得去?”
“不妨事,當年這神刀才煉制一半,便無能爲力,實則也是心結,後來身死道消,也是遺憾,隻可惜神職所限,沒有自由可言,便不能下界尋你蘇家後人,而今遇見了,便也是緣分。”
“這個……”蘇庭笑着說道:“其實蘇某修行有成,便已将神刀重新煉制,以如今仙家法力,重新煉制,刻畫符文。”
“這卻更要讓老夫瞧一瞧了。”火焰老者笑着說道。
“這個恐怕不好。”蘇庭稍有遲疑,苦笑道:“此乃涉及師承隐秘,上方煉制之法,算是秘傳,不可外露,怕是要讓尊神失望了。”
“原來如此。”火焰老者确實有些遺憾,但也揮了揮手,笑道:“不妨事,既然煉制有成,也是你的造化,倒是老夫适才失禮了。”
“尊神客氣。”
蘇庭正要辭别,然而想起一事,卻道:“尊神八百年間,除卻本身神職之外,便是鑽研煉寶之法,想來造詣極高?”
火焰老者哈哈一笑,眉宇之中,難掩傲氣。
姜柏鑒一直在側,聽二人攀交情,未有多言,此刻才笑道:“他老人家,在天庭之中煉寶的造詣,可列前三,曾煉制出許多仙神層次的寶物。”
蘇庭聞言,正色說道:“晚輩得道未久,當年許多寶物,在上等法寶層次,于人間時,效用極大,但眼下放在仙神層次,已不堪大用,而元豐山的長老,道行所限,煉制不出仙寶……晚輩正要尋找一位善于煉寶的仙神,煉制仙寶。”
火焰老者沉吟說道:“你要煉制一件仙寶?”
蘇庭說道:“不是一件,而七件!”
火焰老者目光驟然一凝,火光閃爍。
姜柏鑒也不禁露出異色。
周邊似乎如雕像一般的天兵,也不由得爲之側目,露出震驚之色。
“七件仙寶?”
火焰老者驚異道:“你可知道,尋常仙家,有一件趁手的仙寶,便已是難得了?”
蘇庭點頭說道:“晚輩知道,隻不過尊神忘了一點,蘇庭并不尋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