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要拿我家的蛟龍去當護山神獸?”
這一句話,語氣平淡,聲音清澈,顯然那出聲之人,尚是年少。
聽得這個聲音, 那頭在海中翻弄浪潮的蛟龍,倏忽卻平靜下來,眼眸之中,似是放松了許多。
至于這頭白鱗小蛟,更是十分歡快,若不是被母蛟攔住,它便想要朝着聲音來處遊去。
而周邊法船, 俱已結陣, 因爲先前結陣之時,被那蛟龍攪弄浪潮,打碎了十餘艘,故而餘下之人,心有戚戚,均是凝重。
至于天上的十餘位上人,以及那位真人,本以爲降服蛟龍,已在眼前,哪知忽然多了一個少年聲音,不禁讓人心中一凜。
“何方來人?”
那真人喝道:“現身出來!”
他陽神掃視各方,一無所獲。
而就在這時,那少年徐徐說道:“别瞎看了,我這便過來。”
聲音才落,這位真人便見前方天際,來了一艘樓船,乘風破浪而來。
那樓船格式極爲精緻,但不似東海風格, 似是中土船隻。
真人眸光落去, 隻見那船頭之上,立着一個少年,背負雙手,神色淡然,頗有高人姿态。
而在少年肩上,站着一隻青色鳥兒,身側則有一道陰神伴随。
船頭上還趴着幾隻精怪,朝着這邊看來。
——
“少年人,适才開口說話的,便是你麽?”
這陽神真人掃了一眼,雖然覺得這少年氣息尋常,道行不高,但這艘樓船,卻是上等法船,并不簡單,故而語氣還算客氣。
那少年聞言,微微點頭,道:“正是。”
陽神真人緩緩說道:“這頭蛟龍乃是東海生靈,堂堂妖王之尊,何時成了你的蛟龍?小小年紀,胡說八道,也不怕閃了舌頭……念在你還未壞本座大事,給你長輩一個顔面,你自行退去,本座便不追究。”
他倒也頗想一巴掌拍死這個少年人,隻是這法船太不尋常,興許背後便是一大宗門,又或是哪位高人的真傳弟子,終究讓他有些忌憚。
隻是這少年笑着說道:“你也還算客氣,如此也罷,本神君不追究你的罪責,你撤了這法陣,帶着你滿門老小,回家去罷。”
這陽神真人聞言,當即大怒,喝道:“便是你家長輩來了,怕也不敢讓本座就此退去……就憑你這少年,口出狂言,阻我大事,是要尋死不成?”
他爲了圍殺蛟龍,布置多日,便是爲了取得蛟龍血,煉就一爐大藥,能使他道行增益,達到七重天的巅峰。
阻人修行路,便是深仇大恨。
此時此刻,這真人卻是動了真怒,甚至想要出手。
隻是他正要出手之時,卻見那少年蓦然往前邁步。
少年的腳步,邁出了樓船之外,踏在了半空上。
而另一隻腳,也邁了出來。
他沒有落下。
他雙腳懸空,立于半空。
“你……”
這真人心中一凜,露出訝色。
身後的諸位上人,無不爲之心驚。
面前這少年,分明是氣息低淺,如何能夠踏空而行?
須知脫離大地,踏空而行,騰雲駕霧,少說也須六重天境界的上人,才有這個本事……甚至于在東海,許多修行流派的不同,還須達到七重天的層次,方有騰雲駕霧的本領。
然而這個少年,怎會如此令人捉摸不透?
“你要動手?”
少年身上蓦地迸發出一股氣勢,煌煌如烈日,浩蕩如仙神。
雖是真人,卻比尋常真人,更爲強盛許多。
對面那真人蓦然一震,悶哼一聲,驚退半步。
蘇庭背負雙手,倏忽收了氣息,緩緩說道:“念在你适才還算客氣,沒有直接動手,蘇某便給你一個先出手的機會。”
那真人面色變了又變,又朝着那蛟龍看了一眼,滿是忌憚之色。
或許這少年沒有大放狂言,畢竟是陽神真人,興許這蛟龍當真與他有些關系。
這一條蛟龍,已經是妖王之境,且論起本領來,作爲龍屬,比之于尋常真人,更爲強悍……所以他也不敢言勝,才要借助身後這些位上人來結陣,更是讓門中弟子,借助樓船,在海面上結成大陣,才有把握将蛟龍拿下。
如今加上面前這位陽神,兩相聯手,如何還能得手?
蘇庭似是看出他的念頭,徐徐說道:“你大可放心,我讓它先不要動彈,再來與你單挑,而且我還不使法寶,你可以盡出手段,包括你身後那些上人,可以一起結陣上來,正好讓我練練手。”
那真人面色變了變,他盡管心中惱怒于這少年語出狂妄,但心中卻也更是忌憚。
這少年越是狂妄,便顯得他越是驕傲。
而越是驕傲的人,往往越有本領。
隻是心中雖然忌憚,可作爲一宗之主,此番舉宗之力盡出,前來擒拿蛟龍,眼見功成,若是就此退去,無功而返,未免令人太過于不甘了些。
而且如此示弱,日後這宗主之威,怕也不能服衆。
他心中猶疑不定,但自忖有着十二位陰神修煉到上層境界的六重天同門,未必不能擊敗這個少年。
但他正要應戰之時,心中卻忽然一凜,想起了近來聲名鵲起的一位人物,也是性情狂放,膽敢與先秦山海界高徒一決生死的中土少年人。
更巧合的是,那位中土當代人傑,自稱姓蘇。
而适才這位,也以“蘇某”二字自稱。
難不成眼前的少年,便是近來名聲顯赫的那一位?
這真人心中略感忐忑,深吸口氣,道:“适才是我看走眼了,未有察覺尊駕竟是一位真人,隻當後輩看待,着實失禮。”
說着,他神色凝重,施禮道:“敢問尊駕是哪一位真人?”
——
而在此時,那少年樓船來時的方向,也有不少動靜。
有些人騰雲駕霧而來,有些人駕馭法船而來。
這些人多是剛才與蘇庭同在島嶼之上,被這真人率領全宗圍殺蛟龍的動靜,所引來的。
其中一座樓船,赫然都是女子,其中一個,正是先前跟蘇庭說過話的少女,名爲雲玲。
“咦?”雲玲看見了前面的樓船,也看見了腳踏半空的少年,露出驚訝神色。
“怎麽了?”她的師姐這般問道。
“師姐,這就是我先前說的那個少年。”雲玲驚訝道:“他好像道行也不高的,怎麽會踏在空中?”
“這個少年?”那師姐倒吸口氣,适才雲玲說過,在島上遇上一個帶着青鳥的少年,她還不以爲意,此時卻不禁心中震動,低聲道:“他絕不是尋常少年。”
正在這時,那位率領着十二上人的陽神真人,也已開口。
“尊駕是哪一位真人?”
聽得這句問話,蘇庭忽然覺得對面這家夥有些上道,這回“正名”的機會又來了,不禁心頭暗爽。
于是衆人所見,隻見那少年雙腳淩空,雙手背負在後,望着天空,滿是寂寞蕭索之态,不緩不急,徐徐說道:“本座……無敵神君,蘇庭是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