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可算是司天監的後院。
這裏的房屋,數量極多,最初時約莫便是爲了大量建造起來,便也談不上多麽精緻華麗,僅是能遮風避日, 讓來客有一個居所而已。
但鑒于周邊盡是修行人,房屋内外倒也都有陣法的痕迹,能隔絕外人窺探。
蘇庭打量了一番,這些房屋已有些許年月,并非近日建成,想是曆代盛會遺留下來的。
但比起其餘人等,自己入住的這一間, 倒有些特異。
房屋之中,格局稍有不同, 風格略具韻味。
“看來上一次盛會時,住在這裏的那位修道人,算是個閑得蛋疼……”
蘇庭咳了一聲,怎麽說自己也算得了少許好處,住得舒服些,也就改了個說法,道:“也算是個懂得享受生活的,盡管隻是暫居此處,依然花費了些許精力,把這居所改造了一回。”
小精靈瞟了他一眼,沒有太多理會,隻是對這房中稍作打量,還算滿意。
房外還圍了一層空地,也是方便,正好停放馬車。
“把行李搬下來了。”
蘇庭着手準備,其實真正貴重的物事,都是蘇庭随身攜帶, 好生安放, 至于車上,多是黃金珠寶,衣服雜物等等。
“收拾好了,今晚上咱們看看這京城之内,究竟有多繁華。”
——
石府。
石将軍身居高位,執掌兵權,乃是發号施令之輩,早已不是當年須得沖鋒陷陣的士卒,但他依然沒有放下一身武藝,每日錘煉,未曾間斷。
但今日石将軍倒是破天荒地沒有練武,而是往後院去了。
後院有一位公子,帶着兩名仆從,在石府住了一夜。
石将軍迎接這位公子時,極爲恭敬,可見這是貴客,但府中衆人也不曾想到,将軍竟是如此重視。
“杜公子。”
石将軍來到後院,便見那院中石椅上,坐着一位白衣青年,清逸不凡,而兩側各有一位仆從,侍立在旁。
但就是這兩名仆從,也頗有昂然姿态,常人似乎隻看了一眼,便會心生敬畏。
“石将軍一大早便起身了?”杜公子看了過來,面帶微笑。
“平日時正在練武,疏動筋骨,今日貴客在府,自是不敢攜帶,石某正要向公子請安,卻怕擾了公子晨時的修行。”石将軍躬身一禮。
“晨曦起時,便是我收功之時。”杜公子說了一聲,又道:“石将軍平日練武,今日怎麽又懈怠了?”
“公子在府,石某怎敢怠慢,更何況,賣弄這粗淺武藝,在公子這等神仙中人眼中,未免太過可笑了些。”石将軍這般說道,稍有自嘲。
“将軍自謙了。”
杜公子微微一笑,卻沒有多加否認。
石将軍也未有什麽情緒,隻是笑道:“對了,此時是到用餐時,公子可要嘗一嘗京城的特色?”
杜公子還未答話,身後的一人便笑着道:“将軍客氣,隻是我家公子修行有成,早已辟谷,不食人間煙火了。”
石将軍聞言,愈發恭敬,道:“是石某疏忽了。”
杜公子微微擺手,笑道:“不妨事,雖說已能辟谷,但也不是要禁口舌的,世間美食若不能嘗,倒也是憾事。”
石将軍聞言,喜道:“石某這就吩咐下去。”
——
待石将軍離去。
隻聽杜公子身後左側的男子笑道:“公子,這人看似一個莽夫,但從昨日到現在,倒也算細心了。”
杜公子淡淡道:“若隻是一個莽夫,他也當不得朝中大員。”
另一個仆從問道:“公子是如何與他相識的?”
杜公子笑了聲,說道:“早年他部下的将士在山道馳馬,将我撞落山崖,而我運道極好,從中得了前人的傳承,踏上修行的道路。後來,我準備報仇之時,正逢這石将軍遇險,我順手顯露手段,救了他一回,事後他便将我當作神仙般看待,至于那他将我撞落山崖的将士,也順手斬了。”
兩位仆從聞言,恍然道:“原來如此,但有一點,他倒也沒有認錯,公子着實便是神仙般的人物,日後前程遠大,必能真正得道成仙。”
杜公子聞言,神色淡然,隻是眼神中掠過一抹光澤,旋即消去,才聽他道:“其實我能得遇機緣,也算他那将士的一分功勞,如今也算記在他的身上了,那次救他一回,權且當作還了這功勞。盡管因果消了,但他這将軍,還算不錯,對我也算恭敬,便也高看了他一眼。”
說着,他站起身來,拍拍衣擺,說道:“嘗過京城的美食,也是該回司天監的住處了。”
——
“将軍。”
才出院門,便見老管事匆匆跑來,神色間十分慌亂焦急。
“怎麽?”石将軍略微擡手,沉聲:“何事如此慌忙?”
“周統領将公子送回來了。”管事低聲道。
“這混賬小子,又惹了什麽事情,讓周統領把他送回來?”石将軍微微皺眉。
“公子他……”那管事臉色蒼白,遲疑了下,湊近前去,低聲道:“公子被人重傷。”
“你說什麽?”
石将軍目光一凝,刹那之間,殺機顯露。
這一瞬間,他與先前溫和帶笑的姿态,全然不同。
刹那之間,他背脊挺直,俯視下來,軀體仿佛高大了許多,目光森然,殺機凜冽。
習武之人的血氣,沾染性命的煞氣,盡數迸發開來。
“誰動的手?”
石将軍寒聲道:“這混賬小子,又招惹了誰?京城之中,但凡不可招惹的達官顯貴,他都記在心底,如何還有此事?”
管事低聲道:“聽聞是外來之人。”
石将軍臉色變了變,才道:“讓周統領把人帶過來。”
這管事遲疑了下,道:“還有梁仲,他似乎受了傷,是要一起進來,還是送去養傷?”
石将軍皺眉道:“護衛不力,自當軍法處置。”
說着,石将軍稍微揮手,道:“你不要露殺機,借個養傷的說法,将他哄到後方,待我見過周統領,再來處置他。”
管事心中一凜,道:“小人明白。”
石将軍頓了一下,又道:“再派一人,請大夫過來。”
管事應了聲是,擡頭看去,欲言又止。
公子的傷勢,他不敢提起。
隻能将軍親自去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