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斌匆匆安排好善後事宜,便帶着福廣軍、關甯鐵騎和川軍乘船北上,直赴京城,那浩浩蕩蕩的陣勢簡直就像要率軍回去清君側一樣。
他爲什麽要帶着十多萬大軍回京呢,京城的一切不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了嗎?
他之所以帶着這麽多人,自然不是爲了去清君側,而是爲了造勢,因爲太子朱慈烺要繼位登基了!
太子即将登基,盛世即将開啓,他相信,隻要自己能堅定不移的實施各種改革,将大明存在的弊端全部革掉,大明必定中興,而且還将發展到前所未有的高度,那麽,盛世靠什麽來開啓呢?
當然是太平,所謂太平盛世,隻有天下太平才能迎來盛世,如果到處是戰亂,又怎麽可能會成爲盛世,而天下的太平正是靠強有力的軍隊來保證,張斌帶着福廣軍、關甯鐵騎和川軍回京就是要讓老百姓看看,大明有無敵天下的精銳,能保這天下的太平,同時也讓大明藩屬、蒙元諸部,甚至是東瀛、歐陸列強等都見識見識明軍的實力。
太子登基這事,可大可小,可以從簡,可以按規矩操辦,也可以辦的隆重無比,如果要按老套路來,張斌直接把所有事丢給禮部就行了,他什麽都不用管,但是,他卻不想躲這個懶,因爲太子不但是未來的皇帝,還是他的弟子,他的女婿,他這個做師傅,做嶽丈的怎麽能不上心呢。
他回京以後,命福廣軍、關甯鐵騎和川軍在城外一紮,随即便開始安排太子登基的事宜了。
這登基典禮要辦的隆重,需要準備的東西很多,比如,讓各國使節前來觀禮,大明周邊所有國家,不管是不是大明藩屬,張斌都派人前去通知了,歐陸列強,甚至是建奴張斌也派人去通知了。
至于他們派不派人前來觀禮,張斌隐隐在國書中表達了自己的意思:最好派使節團隆重前來,不然,後果會很嚴重!
還有太子的婚事,還有登基後的國号,還有大典的細節等等等等,千頭萬緒,要全準備好,最少得幾個月。
登基大典需要籌備的東西很多,其中有個東西尤其重要,可以說,沒這東西,登基大典就辦不成,那麽這個必不可少的東西是什麽呢?
這個必不可少的東西就是诏書,繼位的诏書,沒有诏書就名不正言不順,這個诏書一般都是先帝的遺诏,不過,這會兒崇祯還沒死,那麽該準備什麽樣的诏書呢?
張斌回京的第二天便帶着一份诏書來到了乾清宮,他名義上是來找崇祯簽字的,其實是想來看看崇祯的精神狀态,因爲太子登基必定入住乾清宮,崇祯必須搬走,至于要不要讓皇後及所有嫔妃都去陪他,那就要看他現在腦子正不正常了。
崇祯的腦子到底正不正常呢?
這段時間他真的要瘋了,他一個人被軟禁在這乾清宮中,沒有大臣來奏事,沒有嫔妃來侍寝,沒有兒女來請安,什麽都沒有,陪着他的就是一堆冒牌錦衣衛和已經背叛他的曹化淳!
這簡直是要他命啊,他可是當朝皇帝,竟然被人如此對待,一開始的時候,他着實很瘋狂,又是叫又是鬧,又是威脅又是謾罵,甚至還動手打人!
但是,沒一點效果,沒人害怕他,沒人把他這個皇帝當回事,幾乎所有人都是沉默以對,唯有曹化淳會時不時勸解他一番。
他鬧夠了也瘋夠了,終于消停了,好長一段時間了,他每天都不到寅時便起來了,然後陰沉着臉,坐在禦書房發呆,直到天色完全黑下來他才會回寝宮去就寝,天天如此,就如同個随時可能爆發的神經病一般,吓人的很。
這天,他正坐禦書房發呆呢,曹化淳突然在外面朗聲高唱道:“太子太師,内閣首輔張斌求見。”
多麽熟悉的聲音啊,剛聽到曹化淳高唱的時候,崇祯的臉上甚至露出了罕見的欣喜之色,但是,一聽到張斌的名字,他的臉立馬就拉下去了。
他也不吭氣,就那麽陰沉着臉盯着門口,眼神中滿含這屈辱、怒火,甚至是殺意。
很快,張斌便拿着诏書雲淡風輕的走了進來,他也不行禮,也不問好,就那麽站在書房中間淡淡的看着崇祯,臉上無喜無悲。
崇祯與他對視了一陣,終于忍不住咬牙切齒道:“你這個亂臣賊子,來幹嘛,想弑君嗎?”
張斌淡淡的搖頭道:“我可是一心爲國爲民的忠良,怎麽會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你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忠良,崇祯氣得差點從椅子上蹦起來,不過,經過這幾個月的折磨他忍性貌似進步不少,他強壓着怒火,冷冷的道:“你真是忠臣啊,除了弑君,還有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是你做不出來的?”
張斌依舊淡淡的搖頭道:“争這個已經沒有意義了,我今天來,是爲了太子登基一事,這個,麻煩你簽一下。”
說罷,他上前将诏書輕輕的放在書桌上,又緩緩退回原來的位置。
什麽東西,诏書嗎?
什麽诏書?
難道是遺诏?
崇祯雖然怒火中燒,卻忍不住好奇拿起诏書仔細看起來。
不是遺诏,而是禅讓的诏書,準确的說是内禅的诏書,曆史上皇帝還在位的時候傳位給太子就叫内禅,也是禅讓的一種,不過不是禅讓給别人而是禅讓給自己的兒子。
诏書大概的意思就是崇祯自感病情嚴重,需要長期靜養,無法理政,所以禅位給太子朱慈烺,整個诏書羅裏吧嗦一大堆,前面是在誇獎他,後面是在誇獎太子,整體意思就是一個,他主動讓位給太子。
崇祯皺着眉頭将诏書看完,臉上再次露出狂怒之色,想讓朕主動讓位,門都沒有,他拿起诏書就要撕,張斌卻突然擡手道:“慢,我勸你不要撕,撕了對你來說可沒好處。”
崇祯停下動作,色厲内荏的道:“你這個亂臣賊子還能怎麽樣,再壞也不過弑君而已,你以爲朕怕死嗎?”
你是不怕死,但你怕活着比死了還難受,所以,曆史上你選擇了自缢。
張斌當然知道崇祯不怕死,他淡淡的道:“死是沒什麽可怕的,但是,你現在要考慮的不是死,而是怎麽生活,怎麽讓今後的日子好過一點。”
崇祯不屑的冷哼道:“你還會放了朕嗎?”
張斌還是淡淡的道:“放了你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可以讓皇後,讓所有後宮嫔妃都去廣寒宮陪你,現在,就要看你了,你如果還跟以前一樣,滿腦子暴戾,行事瘋狂無比,我敢讓皇後和所有嫔妃去陪你嗎,那不是害了她們嗎?”
崇祯聞言,頓時就愣住了,他想了很久,臉上的表情也變了很多次,最後,他竟然拿起筆,刷刷的在诏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把筆一扔,也不說話,就那麽呆坐在那裏,仿佛眼前沒張斌這個人一般。
張斌真沒想到崇祯會簽字,甚至代崇祯簽字的人他都準備好了,這個瘋子,看樣子是清醒一點了。
這樣也好,他要瘋瘋癫癫的,那可就有點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