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一個是自己的徒弟,一個是自己的小姨子,再怎麽說,他也得過去參加婚禮。
他是準備趕回福廣了,不過,還有個問題他必須考慮,那就是這次帶不帶太子朱慈烺去。
這個問題,很重要,也很麻煩。
如果帶太子朱慈烺去,以崇祯多疑的性格,肯定會懷疑,就算自己不開口跟他提,他也會懷疑,因爲太子才剛跟自己去了趟福廣,回來還不到一個月又要跟自己去,他不懷疑才怪,太子跟自己關系太密切肯定不是他想看到了。
如果不帶太子去,太子朱慈烺肯定會不高興,鄭成功等于是他的玩伴兼半個師傅,與他的關系那可不是一般的親密,現在鄭成功成親,你不帶他去,他不鬧情緒才怪,如果因此和自己産生了隔閡,那自己以前所做的努力就可能白費了。
張斌考慮了半天,最後決定,還是帶太子朱慈烺去。
因爲他已經對崇祯失望透頂了,而朱慈烺卻讓他看到了希望,如果一定要做出選擇,他就選朱慈烺,至少他們這份師徒之情是真的,而崇祯跟他就沒有任何感情可言,他們之間就是純粹的君臣關系。
他再次選擇了讓太子朱慈烺自己去說,如果他去跟崇祯說,那太子朱慈烺十有八九是去不成了。
太子朱慈烺還沒到那種能揣摩人心思的年紀,張斌一跟他說要回去參加鄭成功的婚禮,他立馬又上套了,哭着喊着要跟着去。
不得不說,太子朱慈烺跟崇祯的性格還是有很多相似之處的,他現在雖然還沒表現出生性多疑和剛愎自用,但犟驢脾氣卻和崇祯如出一轍。
他想要做的事情,那就要做,不管怎麽樣都要做!
于是乎,崇祯又頭大了,太子剛回來不到一個月又要跟張斌去福廣,他自然不同意,但是朱慈烺又是哭又是鬧,又是發動皇後又是發動皇嫂,把他煩到不行了。
他對太子的行爲的确産生了懷疑,一次這樣,兩次還這樣,這是巧合嗎?
太子将來可是要繼承他皇位的,如果跟他皇兄天啓信任魏忠賢一樣信任張斌,那豈不是又要出現一個權傾朝野,隻手遮天的權臣,自己的兒子将來豈不是又要變成一個傀儡!
張斌可不是魏忠賢那種隻字不識的地痞流氓出身,一旦讓他手掌朝堂大權,到時候,這天下到底姓朱還是姓張!
他自然不想讓讓太子和張斌走的太近,對張斌太信任,所以,一開始他是極力反對的。
但是,太子朱慈烺卻和他一樣倔,不管怎麽說,就是要去,而且還越鬧越兇。
最後,他還是無奈的同意了,因爲朱慈烺這樣鬧搞得他都不能專心處理政務了,不過他對太子朱慈烺已經有點不滿了。
他決定,等太子回來以後,要好好教育一番,甚至不排除将張斌詹事府詹事之職給撸了,讓别人來教導太子。
如果朱慈烺再執迷不悟,那就他就要考慮采取其他手段了。
帝王之家,本來就沒什麽親情,朱明皇室的皇帝看似異常重視親情,其實也相當的冷酷無情
比如萬曆,他對自己的胞弟潞王和兒子福王的确好,那是因爲潞王和福王能讨他歡心,而且沒有忤逆過他。
但是,他對光宗朱常洛卻是異常的冷酷無情,一開始,他甚至想廢長立幼,立福王朱常洵爲太子,後來,群臣極力反對,跟他對抗了十多年,逼得他不得不立朱常洛爲太子。
從此以後他便不理朝政,對太子朱常洛更是不聞不問,甚至皇太孫朱由校都因此被他冷落,随便丢給一個選侍去撫養,連教人讀書習字的侍講和侍讀都不安排,以緻朱由校這個皇太孫長大以後鬥大的字都不識一籮筐!
崇祯的倔強跟萬曆那也有得一拼,如果太子朱慈烺不聽話,他估計也會跟萬曆一樣冷落朱慈烺,甚至廢了這個太子!
最是無情帝王家,所謂親情在帝皇面前,淡薄的就跟一張紙一樣,不去戳還好,一戳這紙就會破,曆朝曆代的帝王對自己的親人冷酷無情的,簡直數不勝數,崇祯有這樣的想法也不奇怪。
朱慈烺這會兒自然不知道崇祯已經對他有點不滿了,他隻知道自己又可以跟師傅去福廣了,而且還是去參加師兄鄭成功的婚禮,那心裏,别提多高興了。
就這樣,張斌再次帶着太子朱慈烺趕往福廣,崇祯還假假意思親筆寫了個“天作之合”的牌匾讓朱慈烺帶去送給鄭成功,又賜了鄭成功一個世襲錦衣衛千戶的虛職以示恩寵。
張斌卻是相當清楚,崇祯玩的是虛情假意,這個昏君怕是又要整什麽幺蛾子了,不過,他無所謂,把握好朱慈烺才是正經,至于崇祯,總有落幕的一天。
他暫時還沒空去考慮崇祯的問題,趕到福廣之後,他便開始操辦起鄭成功的婚事來。
鄭成功的身份可不簡單,他是福建水師總兵鄭芝龍的兒子,又是自己這個内閣次輔太子太師的得意弟子,跟太子的關系還異常密切,按道理,是要将所有福廣重要官員甚至是朝堂之中有關系的官員請來慶賀一下的。
但是,張斌卻沒有這麽做,因爲這時候的朝局正處于微妙時期,溫體仁這樣的大奸臣已經被他幹翻了,楊嗣昌這樣的權臣也自食其果病死了,朝中等于出現了權力真空,而崇祯卻一直不能信任自己,讓自己全面掌權。
這個時候,正是最敏感的時候,實在不适宜大肆操辦鄭成功的婚事,所以,他幹脆沒有通知任何不相幹的文官,隻是請了自己一系的武将和東盛堂各級股東前來慶賀。
不過,就算是這樣,那場面也相當的壯觀。
現在他手下的武将那真是多如牛毛,光是總兵就不下十位,還有參将、都指揮使、衛所指揮使更是多達四五十個,至于什麽遊擊将軍、千總、把總、指揮使同知、指揮使佥事這些三品以下五品以上的武将,那更是數都數不清,光是這些武将和其家屬加起來就差不多上千人了。
至于東盛堂的各級股東,随便拉一個出來都是正三品以上的朝廷重臣,當然,這些人大多不能親自來參加,隻能派家人前來,不過這一來也是數百人,再加上他的親友和鄭成功的親友,參加婚宴的人數便超過了兩千。
爲了招待遠方而來的親朋好友,張斌特意排了十天的酒席,當然,就算都是親朋好友,也是要分檔次來招待的。
像那些三品以下的武将,基本都安排在總督府以外的别院招待,隻有三品以上的武将和文官家屬才有資格進入總督府,至于太子朱慈烺,自然不能抛頭露面跟那些人坐一起,張斌特意在總督府内宅大堂設了幾桌,就自己的家人和鄭成功的家人在座。
成親當天,總督府内宅大堂,婚禮的儀式還未舉行,鄭成功和陳秀秀卻已經穿上吉服,陪坐在太子朱慈烺兩側,共進午餐。
這會兒的婚禮儀式一般都是申時左右舉行,因爲辦完儀式便要送入洞房了,白天可不能洞房。
朱慈烺這會兒簡直比鄭成功還興奮,他看了看鄭成功,又看了看陳秀秀,忍不住調笑道:“師兄,怎麽樣,是不是緊張的直發抖?”
這一桌就是張斌夫妻和張香他們五姐弟,鄭成功倒一點都不顯拘束,他翻白眼道:“有什麽好緊張的,上陣殺敵師兄都不怕,還怕成親嗎?”
看樣子調笑不成功啊,朱慈烺又逗陳秀秀道:“秀秀姐,你是不是早就對師兄有意思了,看你們倆成天黏在一起,怕早就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了吧。”
陳秀秀那也是古怪精靈的主,怎麽會輕易被小太子給逗趣了呢,她眼珠子一轉,開口反擊道:“太子殿下,你是不是早就對香香有意思了,我看你一有機會就黏着香香,什麽時候請我們喝喜酒啊?”
朱慈烺聞言一愣,随即偷偷看了看斜對面的張香,那臉竟然刷的一下就紅了。
他發現,自己還真的挺喜歡小張香的!
陳秀秀見他這表情,不由得意的嬌笑起來,她隻當是自己反擊勝利了,并沒有想太多,在座的其他人也都沒怎麽在意,唯獨張斌看到朱慈烺這幅樣子,心裏咯噔一下。
這小子,不會真的想打我寶貝女兒的主意吧!
做父親的,大多都舍不得自己的寶貝女兒嫁出去,張斌至今就這麽個女兒,那更是寶貝的緊,就算太子看上了自己的女兒,他也下意識的心生抗拒。
不過,他仔細想了想,卻又覺得這貌似是個不錯的選擇。
如果自己的女兒嫁給了太子,那肯定是太子妃,等太子繼位登基之後,那就是皇後了,也就是說,今後繼承皇位的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外孫,那樣一來,自己豈不是就不用擔心因爲跟皇室對抗而遭至報複了。
當然,這小子又或者自己的外孫會也許六親不認,因爲帝皇之家是出了名的無情,親情在皇權面前貌似脆弱的很。
這個選擇到底是對還是不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