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拿下一個封疆大吏,按道理來說,是行不通的,如果所有官員都這麽胡來,沒有任何證據,甚至是罪名都沒有确定,便将對手抓起來治罪,那天下豈不大亂。
但是,在場的卻沒有一個人覺得不妥,甚至就連被抓起來的洪承疇都沒有怎麽反抗。
他是做賊心虛,他用見不得人的手段暗害袁崇煥,害得袁崇煥大敗虧輸,損失慘重,然後奪了其薊遼督師之位,這種事情,如果沒人在皇上面前嚼舌根子,他自然沒事,不過,一旦有人在皇上面前嚼舌根子,他就麻煩了,因爲皇上并不是白癡,這種事情隻要有人提點,再稍微想想便會明白其中的貓膩。
張斌這會兒是擺明了要在皇上面前嚼舌根子,而且還赤果果的威脅他,要在皇上面前污蔑他私通建奴!
他怕了,他真的怕了,私通建奴這種事,原本就說不清楚,再加上張斌刻意陷害,皇上,真有可能會信。
私通建奴這種罪名可背不得,按律是要淩遲處死,誅滅九族的!
所以,他被吓得屁都不敢放一個,乖乖認栽了,遇上張斌這麽個不要臉的對手,他真沒一點辦法,人家擺明了要扭曲事實,将他暗害袁崇煥的事情往私通建奴上靠,污蔑他,他又能怎滴,他敢賭皇上不信嗎?
他賭輸了可是要淩遲處死,誅滅九族的,而張斌這個“無恥之徒”,就算說了皇上不信也沒什麽事,因爲禦史風聞言事無罪,人家可是右都禦使,假假的都察院二号人物,又正得皇上寵信,就算胡說八道皇上也不會拿他怎麽樣!
這種穩虧不賺的事情,他敢賭才怪。
這會兒,他隻想着趕緊把罪名全推溫體仁身上,好洗清自己的罪名,保住小命。
至于在場的将領,孫傳庭、戚元功等人自不必說,他們都是張斌的親信,他們同樣明白,洪承疇是溫體仁的親信,對于這幫閹黨餘孽,他們沒有任何好感,收拾這幫家夥也是他們的目标。
而祖大壽、何可綱等遼東軍将領已經完全被張斌帶入節奏了,洪承疇暗害袁崇煥的事情他們本來就有所懷疑,再加上張斌又打出爲遼東軍陣亡将士讨還公道的旗号激起了他們的憤慨,他們這會兒也一心想要收拾洪承疇,張斌用什麽手段,他們都不會覺得有什麽不妥。
張斌收拾洪承疇的目的自然不光是爲了給遼東軍陣亡将士讨還公道這麽簡單,他的目标是溫體仁,他要借洪承疇一事,讓崇祯看明白溫體仁結黨營私,禍國殃民的本質,從而讓崇祯下定決心清除浙黨。
當然,他這次來遼東的主要目的并不是爲了收拾洪承疇,收拾溫體仁,而是爲了收拾皇太極,就算一時半會收拾不了,也要給他點教訓,讓他乖乖從三台子河西岸退走。
這點就是他和溫體仁,或者說正直之臣和閹黨之流的本質區别,要這事換成溫體仁來做,他絕對是收拾完對手就撇下遼東不管了,哪怕皇太極打到京城他都不會在乎!
這事他們不是沒幹過,天啓元年的時候,他們就污蔑親東林的遼東經略熊廷弼,害的其被罷免,然後,他們就撇下遼東不管了,間接助努爾哈赤一路從沈陽打到廣甯,幾乎将遼東的大好河山丢了個精光!
奸臣的本質就是不管國家利益,不顧老百姓死活,隻知道争權奪利,就算整的國家滅亡他們也不在乎,因爲國家滅亡之後,他們還可以跪舔新的主子,獲取他們的利益!
張斌當然不是奸臣,他也不會幹這種缺德事,他收拾完洪承疇便開始着手收拾皇太極了,朝廷内部的奸臣他要除掉,大明的敵人,他更不會放過。
那麽,怎麽收拾皇太極呢?
這點他也早有籌劃,第一步就是要查探清楚敵人的情況,不過,他查探的方西并不是西邊,三台子河方向,而是東邊,遼河東岸的情況。
皇太極對這點其實還是防的很嚴的,他甚至不惜把遼河東岸的平民全部遷走,放棄這一大片肥沃的土地,爲的就是防止明軍斥候前來查探他們的虛實。
袁崇煥對這一點是毫無辦法,但這一套對張斌卻沒有任何效果,因爲他手下的親衛都經過了這方面的培訓,尤其是張差和趙如他們所帶的特戰營精銳,更是精通探查之道。
而且,他查探的方式與袁崇煥也不一樣,袁崇煥是直接派人渡過遼河,從西往東查探,他卻是命王二、孫标等人帶着一幫特戰營精銳坐着車輪舸從蓋州衛、複州衛、金州衛等沿海地區登陸,從南往北查探。
這下,皇太極布下的防護措施就全部失效了,他們隻會盯着遼河西岸過來的人,那裏會管從蓋州衛、複州衛等自己地盤上過來的人。
很快,張斌便将遼河東面的情況都打探清楚了,金州城裏大概有守軍萬餘,複州城裏大概有守軍五千,蓋州城裏大概有守軍五千,海州城裏大概有守軍兩萬,遼陽城裏大概也有守軍兩萬。
其中,海州城和遼陽城都有紅夷大炮,海州城有紅夷大炮三十門,遼陽城有紅夷大炮四十門,看樣子建奴的主要防禦防線是北方,畢竟過了海州和遼陽就是建奴現在的都城盛京,也就是原來的沈陽。
這時候,毛文龍也應招率兩萬東江軍精銳趕到,張斌當機立斷,親率戚家軍和東江軍突襲蓋州城,并令孫傳庭率秦軍在海州城與蓋州城之間埋伏,準備伏擊海州城方向的援軍,而祖大壽和何可綱還是率遼東軍駐守遼河一線,防止皇太極跨越遼河前來支援。
他突襲的方式有點特别,不是走陸路,而是走的水路,他直接率軍在蓋州城以南大約三十餘裏的漁港登陸,而不是在蓋州城以北登陸,而且他還命特戰營精銳事先過去控制了整個漁港,根本就沒走漏任何消息。
這下蓋州城的守将懵逼了,他主要防禦的方向也是北方,因爲遼河在蓋州衛的北邊啊,遼河一線的明軍要來攻城,那也是從北邊過來啊,誰會想到敵人會從南邊複州衛方向過來,複州衛是他們的地盤好不好!
結果,直到張斌率三萬大軍沖到離蓋州城隻有十餘裏處,蓋州城守軍才發現,明軍來了,他們連忙将城門關閉,甚至都沒來得及派人向外求援。
十餘裏路步足跑起來也就半個時辰左右的時間,張斌很快便率軍來到蓋州城外,他用望遠鏡稍微觀察了一下蓋州城的情況,随即便下令,毛文龍将兩萬東江軍一分爲二,分别圍住城東和城西,而他則率戚家軍在城南主攻,至于城北,那是留給守軍跑路的,他們就算跑出城去也是個死,孫傳庭這會兒正率秦軍在海州和蓋州之間埋伏着呢。
蓋州城的守軍會跑路嗎?
這個還真說不好,如果是漢八旗的仆從軍,他們絕對不敢跑,如果敢跑,皇太極肯定會将領兵将領全部砍了;如果是滿八旗的旗兵還真有可能會跑,因爲皇太極的原則從來都是拼命的事仆從軍上,滿八旗旗兵盡量保存實力,在明知不敵的情況下,滿八旗的旗兵如果跑路,他是不會怎麽懲罰的。
像曆史上皇太極率軍第一次偷襲大明京城,他拿下了克永平、灤州、遷安等城池,主力撤走之後,他還留下了與自己關系不怎麽好的大貝勒阿敏率軍在永平、遷安等城池據守,結果,阿敏不敵孫承宗,帶着所有旗兵跑了,皇太極後面是治了他的罪,不過罪名主要并不是帶着旗兵跑路,而是屠殺漢人俘虜,由此可見,滿八旗的旗兵打不過就跑路是有前科的,皇太極也不會怎麽懲罰。
這會兒張斌也搞不清蓋州城裏到底是漢八旗的仆從軍還是滿八旗的旗兵,他之所以留下城北一面不圍就是希望城裏是滿八旗的旗兵,人家一跑,他就能用最快的速度,以最小的損失拿下蓋州城了。
他可不光是想讓皇太極從三台子河撤走,趁皇太極撤走之前盡可能收複遼東土地也是他的目标之一,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收複蓋州衛和蓋州衛以南的複州衛和金州衛難度應該不是很大,至于其他地方,就要看留守的建奴和皇太極的反應了。
這蓋州城原來就是座小縣城,城牆才丈許高,根本就不用造什麽攻城器械,直接拿武鋼車當攻城車用,推到城牆跟前,往上跳便成。
張斌隻是讓戚家軍稍事休整了半個時辰,随即便令戚元功擺出車陣,攻城!
戚家軍攻城那叫一個威猛啊,清一色的鋼鐵戰車推上去,炮彈和子彈像下雨一樣,壓得城裏的守軍頭都擡不起來,那聲勢,駭人以極。
結果,奇葩事出現了,城裏的守軍壓根就沒等戚家軍沖上城牆,武鋼戰車離城牆還有數十步呢,他們就撒開腳丫子跑路了,而且将近五千守軍全部從北門跑了,一個都沒留下,張斌就這麽莫名其妙,輕輕松松的拿下了蓋州城!
這又是怎麽回事呢?
原來,城裏的守軍就是皇太極新召集的旗兵,領頭的也隻是個八旗都統領,率五千新兵跟天下聞名的戚家軍硬鋼,那不找死嘛,所以,他果斷率軍跑了。
不過,他并沒有率軍一路直奔海州城,因爲那邊負責守城的是漢八旗的仆從軍,跟他不是一個統帥手下的,他率軍往北跑了十多裏,随即便掉頭走小路往南,朝着複州衛方向跑了。
這點張斌倒是沒想到,這會兒他定下的目标是盡量快速收複失地,并不是打什麽殲滅戰,所以壓根就沒有派人前去追擊,直到孫傳庭收到消息率軍趕到蓋州衛,他才知道,蓋州衛的守軍壓根就沒往海州衛方向跑。
這事奇葩的,連張斌都咋舌不已,他壓根就沒想到會是這麽個結果,這哪裏像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建奴大軍啊,這些人的表現,簡直就跟新兵蛋子一樣。
人家可不就是新兵蛋子嗎,而且,他們的統帥是皇太極的長子豪格,最有希望繼承螨清大統的人物,平日裏頗爲驕縱,打不過就跑,很正常啊。
這個豪格也是個悲劇式的人物,也許是他太過驕縱,曆史上皇太極一直沒有立他爲繼承人,而且,他的爵位也一直起起落落,一會兒親王一會兒郡王,跟唱戲一樣,結果,皇太極突然去世後,他不但沒能繼承皇位還被多爾衮被多爾衮構陷削爵,幽禁起來,莫名其妙的死于獄中。
張斌也沒想到他這會兒的對手是這麽個二世祖,不過,第二天他還是率戚家軍經車輪舸轉運快速轉移到複州城試了試,結果,複州城的情況與蓋州城如出一轍,戚家軍還沒攻上城牆,隻是一陣炮彈和子彈砸過去,城裏的守軍便腳底抹油,跑了,他又輕松的拿下了複州城。
這會兒他總算是明白了,這邊守城的肯定是些新兵蛋子,而且還是頗有背景的新兵蛋子,說跑就跑,一點壓力都沒有。
這是好事啊,他正想盡快收複失地呢,讓他們跑,跑的越快越好,跑的越快,他收複的失地就越多,所以,他并沒有令人去追擊逃跑的敵軍,而是命車輪舸速速将三萬秦軍和一萬東江軍轉運過來,準備去進攻金州城,蓋州城就留一萬東江軍駐守。
複州衛離蓋州衛足有四百餘裏,如果是陸上行軍最少也要四天左右,而且還會跑得筋疲力盡,不修整幾天根本就緩不過勁來,坐車輪舸快船就不一樣了,三天時間,四萬大軍全部轉運完畢,而且個個精神飽滿,壓根就不需要修整。
張斌不知道皇太極什麽時候會收到消息撤軍,也不知道留守的建奴什麽時候會派來援軍,他隻能盡最快的速度,盡可能多的收複失地。
秦軍和東江軍抵達複州衛以後,他立馬帶着戚家軍和秦軍水陸并進,直奔金州城。
從複州城到金州城倒是不遠,也就一百多裏地,陸上急行軍一天也能抵達,張斌令一部分戚家軍将所有辎重全部帶上車輪舸,一股腦轉運到金州衛以北三十餘裏的小漁港,而他則率剩餘的三萬多人輕裝疾行,一天時間便抵達了漁港。
第二天一早,他便率四萬大軍壓向金州城,這時候金州城裏的守軍大概有兩萬左右,有從蓋州城逃回來的,也有從複州城逃回來的,不過他們都是豪格的手下,豪格就統領着這兩萬大軍,負責金州衛到蓋州衛一線的防禦。
他原本以爲敵人很有可能是毛文龍的東江軍,卻不曾想來的卻是戚家軍和數萬其他明軍,這股力量,他不認爲自己可以抗衡,還是保存實力要緊。
所以,聽聞以戚家軍爲首的四萬多明軍大軍壓境,他幹脆率兩萬手下直接往東,逃到了貝勒嶽托的地盤,那裏還有嶽托率領的兩萬新兵,而且那邊堡壘密布,山路難行,易守難攻,他就不信明軍敢沖過去。
張斌的确不敢沖過去了,那邊的地形他也派人查探過,的确不适合大軍推進,他隻能就此作罷,轉而将目光投向海州城。
皇太極收到消息卻是傻眼了,張斌竟然不搭理他,直接跑去進攻蓋州衛一線了,那裏的防守有多薄弱他是相當清楚的,五六萬明軍,豪格絕對頂不住,怎麽辦呢,他一時之間陷入兩難的境地。
撤,自己的一番辛苦全部白費了;
不撤,張斌不知道會把他的後方攪成什麽樣子,着實讓人頭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