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兩萬人馬面對二十餘萬建奴大軍,如果像袁崇煥當初那樣,單守一座甯遠城或許還能頂的住,問題關甯錦防線可不止一座甯遠城,光和甯遠差不多大小的城池就有廣甯、錦州、松山和塔山,另外還有左屯、右屯、前屯、後屯、大淩河堡、大興堡等堡壘,還有山海關,這些地方都得有人駐守,這會兒,除了山海關,其他城池都隻有一千人駐守!
平津橋堡,西平堡、鎮武堡、東蓮子堡和吳家堡的失守證明,一千人駐守的城池在建奴大軍面前就是浮雲,如果皇太極發了瘋,帶人一路殺向山海關,關甯錦防線肯定是完了,山海關能不能守住還是個問題,一旦關甯錦防線和山海關失守,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崇祯根本就救不了洪承疇,溫體仁更救不了洪承疇,這個時候,能救他們的唯有張斌。
還好,還有張斌,不然,崇祯又要抓瞎了。
他看罷從遼東打包發過來的奏折,立刻便命人傳張斌前來觐見。
張斌這會兒已經隐約聽說遼東出事了,但具體出了什麽事他還不是很清楚,因爲奏折是先發到内閣的,不過,溫體仁并沒有給他看,而是直接命人送去給了崇祯。
這個時候,溫體仁甚至都不敢親自将奏折送過去,因爲他怕崇祯問他怎麽辦,他壓根就不知道怎麽辦,說到争權奪利,那他絕對是高手中的高手,說到對付建奴和反賊,他沒有任何辦法,洪承疇竟然想着向他求救,簡直是瞎了狗眼!
張斌倒不怕崇祯問他怎麽辦,沒有什麽怎麽辦不怎麽辦,就一個字,幹!
他跟皇太極交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明裏暗裏他們已經交手很多次了,這皇太極是有點小聰明,但是,也僅僅隻會耍小聰明而已,真要論打仗,不說孫傳庭和盧象升,就孫承宗和袁崇煥他都幹不過,曆史上,他隻是運氣好,随便耍點小聰明便讓大明自毀長城,把能幹翻他的人全整死了!
說實話,張斌并不怕皇太極,大明朝堂的奸臣可比皇太極可怕多了,比如溫體仁,這家夥要不把袁崇煥整走,換上洪承疇,遼東能出什麽事。
他認爲,十多萬遼東軍畢竟不是吃素的,再怎麽出事也出不了多大的事,所以,他一直相當淡定,卻不曾想,這次還真出大事了。
他剛進禦書房,還沒來的及見禮,崇祯便揮手讓他免禮,随即焦急的道:“雙全,不好了,建奴繞道突破關外長城,偷襲三台子河以西,平津橋堡,西平堡、鎮武堡、東蓮子堡和吳家堡全部失守了,這會兒建奴二十餘萬大軍正直奔關甯錦防線,雙全,怎麽辦啊,關甯錦防線和山海關守軍加起來還不到兩萬啊!”
張斌聞言,也被吓了一跳,他忍不住問道:“皇上,洪承疇在幹什麽?”
崇祯依舊焦慮道:“他派祖大壽率五萬關甯鐵騎試探了一下,結果還沒過三台子河便被十餘萬建奴騎兵偷襲,損失慘重,他不敢再冒險了,正在遼河一線固守待援呢。”
這頭豬,他不知道先查探一下再派關甯鐵騎上啊,如果建奴勢大,他可以往海州或者蓋州方向進攻啊,皇太極既然把主力都拉到三台子河以西了,遼東平原肯定兵力薄弱啊,聯合毛文龍,去進攻他後方,看他救不救!
再不濟也要趕緊抽調人馬,從海上支援關甯錦防線啊,固守待援,有毛病啊!
這下真是麻煩大了,關甯錦防線恐怕是保不住了,如果皇太極瘋狂推進,山海關恐怕都有危險。
他連忙建議道:“皇上,宜速調薊州鎮守軍固守山海關,支援關甯錦防線,先穩住陣腳再說。”
崇祯卻是搖頭道:“不行啊,薊州鎮最多能抽調三萬邊兵,關甯錦防線那麽多城池堡壘,一散開來,沒處都分不到三千人,根本就頂不住二十餘萬建奴啊!”
張斌這個郁悶啊,跟這個外行簡直沒辦法說,他隻得解釋道:“可先集中兵馬守住廣甯、大淩河堡和錦州一線,建奴也會怕糧道被斷,這三處如果沒拿下,他們絕對不敢深入關甯錦防線,這樣我們就有時間抽調各地兵馬前往支援了。”
崇祯聞言,連連點頭道:“行,你想怎麽做都行,事不宜遲,雙全,要不你即刻赴遼東督師吧,隻要能守住山海關和關甯錦防線,救回遼東軍主力,天下兵馬任你調派。“
張斌聞言,不由心中一動,看樣子崇祯已經亂了方寸了,好機會啊,一個又一個想法從他腦海中冒出來,一個龐大的計劃慢慢露出雛形,不過,這時候他也沒時間細想了,先忽悠個東西再說。
他假裝猶豫了一下,随即堅定道:“好,微臣即刻赴遼東督師,不過,爲防有驕兵悍将不受調派,破壞大局,請皇上賜微臣尚方寶劍,以爲震懾。”
崇祯這會兒的确已經方寸大亂,山海關如果被建奴攻破,京城便失了門戶,後果他簡直不敢想啊!
尚方寶劍,沒問題啊,他立馬點頭道:“好,朕賜你尚方寶劍,不管是誰,膽敢不聽從号令,你都可以先斬後奏。”
這話聽聽就行了,你真要敢亂殺文臣武将,崇祯絕對找你秋後算賬,張斌請尚方寶劍也不是爲了拿去砍人,他主要是拿去吓唬人的,有了這東西,很多事就好辦了,他立馬拱手道:“多謝皇上恩典。”
崇祯也沒時間跟其啰嗦了,他直接命曹化淳取來了尚方寶劍,又命曹化淳拟了道诏書,授權張斌統領天下兵馬,與建奴決戰遼東,再将绶帶印信等一應物品一并交給張斌,随即便催促張斌趕緊上路,奔赴山海關,主持大局。
張斌也沒墨迹,他拿了東西,回到内閣值房便開始簽發調令。
命盧象升率天雄軍即刻奔赴山海關彙合;
命戚元功率戚家軍即刻奔赴山海關彙合;
命孫傳庭率四萬秦軍即刻奔赴三海關彙合;
命曹文诏率一萬河南兵即刻奔赴山海關彙合;
命馬祥麟、秦拱明、秦翼明即刻率三萬川軍白杆兵奔赴山海關彙合;
命薊州鎮即刻抽調三萬精銳奔赴山海關支援;
前前後後,他共簽發了六張調令,調集了十三萬大軍奔赴山海關,其實,如果光是逼退皇太極,他根本不需要這麽多人馬,不過,他還有其他的想法,至于具體什麽想法,他自然不會告訴任何人。
崇祯收到消息并未懷疑什麽,抽調十三萬人馬去對付二十餘萬建奴大軍,在他看來,還有點少了,不過,大明這會兒能調動的也就這麽多人馬了,再多,也多不到哪裏去了。
曆史上,洪承疇也是帶着大明當時能抽調出來的十三萬精銳奔赴遼東與皇太極決戰,結果,他就跟跑去送菜一樣,什麽都沒幹,便被皇太極殺了個精銳盡喪,幾近全軍覆沒,從此,大明一蹶不振,直至滅亡。
張斌會犯同樣的錯誤嗎?
這個自然是不可能的,如果有機會他還想幹的皇太極從此一蹶不振呢。
他簽發完調令,将公事和私事稍微安排了一下,便帶着兩隊親衛,打馬直奔山海關。
山海關離京城也就六百餘裏,他一路策馬狂奔,第二天下午他趕到了。
還好,這個時候關外并未出現建奴的身影,甚至,據關甯錦防線守将來報,這會兒建奴還在圍攻廣甯呢,根本就攻入關甯錦防線。
這事就有點怪了,雖然關甯錦防線的守将孤注一擲,将所有兵馬都集結在廣甯和錦州一線,兩座城池都派了将近五千人駐守,但這點人馬對建奴來說并不算什麽,如果四面圍住狂攻,不管是廣甯還是錦州,能堅持一天就算不錯了,皇太極這是什麽意思呢?
張斌并未着急,因爲這個時候連最近的薊州鎮兵馬都還未曾趕到,他手下根本就沒有兵馬,急也無用。
他一面派張差親率一小隊親衛前往廣甯打探情況,一面暗中令人通知東番九衛,準備人馬,準備糧草,準備大戰,同時還派人通知毛文龍,集合人馬,準備開拔了,就這樣忙活了三天,薊州鎮的三萬人馬終于趕到了,前去廣甯打探消息的張差也回來了。
據張差探堡,皇太極這會兒的表現就跟腦袋進了水一樣,他竟然隻派了五萬蒙元步足在廣甯城外虛張聲勢,貌似是在趕制攻城器械,準備攻城的樣子,但是,那些蒙元步足很明顯都在磨洋工,很多人都拿着根木頭在那裏“精雕細琢”,好像要雕出朵花來一樣!
這又是什麽意思呢?
張斌看着地圖分析了很久,終于看出點端倪來了,皇太極是在守株待兔!
他知道大明肯定會派來援軍,他也知道洪承疇會坐立不安,他擺出一副進逼關甯錦防線的樣子就是逼迫大明組織大軍跑去三台子河西岸與之決戰,而那裏的地形複雜無比,就跟當初的薩爾浒一樣,明軍去多少,估計都會被他吃的一幹二淨!
知道了皇太極的意圖之後,張斌更不急了,這家夥愛等就等着吧,想讓他鑽入圈套,門都沒有。
他又在山海關等了五天,直到盧象升和戚元功相繼率軍抵達,東番方面和毛文龍那邊給了回信,他這才率五萬大軍直撲廣甯。
這一路還是明軍控制區域,自然沒什麽危險,他率領五萬大軍疾行五天便已感到廣甯城外。
這時候,城外佯裝攻城的五萬蒙元步足貌似被吓得驚慌失措,很是亂了一陣,最後才聚攏在城南,擺出稀松的陣型對着遠道而來的明軍。
張斌用望遠鏡看了看蒙元步足的陣型,不由瞥了瞥嘴,這些家夥,裝也裝像點嗎。
他直接下令道:“戚元功,速布車陣,虎蹲炮随後,火槍兵排最後,緩緩壓上去,盧象升,率天雄軍跟上。其他人原地待命。”
拿車陣去對付步足,而且還是兩萬人對五萬人,這是不是有點兒戲呢?
其實不然,張斌早就看明白了,這些蒙元步足壓根就沒想在這裏開打,看他們一副悠閑的樣子,哪裏是想要幹仗,分明就是想跑路,引誘他們前去追擊。
果然,戚元功剛率一萬戚家軍壓上去,那些蒙元步足就如同受了驚的兔子一般,撒腿就跑,那丢盔棄甲的樣子,簡直就跟有一群大灰狼在後面追一樣!
如果是其他人領軍,估計會毫不猶豫的率軍追上去,一頓砍殺,那可是軍功啊,就算不能把五萬人全部砍了,砍個一兩萬那也是了不得的功勳啊。
可惜,張斌一點追殺的意思都沒有,蒙元步足一跑,他立馬下令戚家軍和天雄軍停止追擊,随即便率五萬大軍進入廣甯城中,窩在哪裏一動不動,一窩就是數天!
皇太極得知消息,氣得好懸沒一口血噴出來。
他的确是想守株待兔來着,甚至他都已經算到崇祯會派張斌率軍前來支援,那令人聞風喪膽的戚家軍肯定也會過來,他早就準備好了,六萬重甲步兵和十萬滿蒙鐵騎早已埋伏在廣甯前往西平堡的半路上,隻待張斌率軍前來,便給他來個包餃子。
上次他在京城附近可是被戚家軍給打慘了,這次,他要報仇,要用六萬重甲步兵,一舉殲滅這支大明最精銳的部隊,隻要戚家軍和張斌所率的援軍被殲滅,大明就要完了,到時候他便可一路往西進攻關甯錦防線甚至是山海關,逼的洪承疇不得不率軍來援,然後再來一場漂亮的伏擊戰,一舉殲滅遼東軍,大明就真的完蛋了。
他想的倒美,可惜,張斌就如同看透了他的計謀一般,沖到廣甯也不追擊“潰敗”的蒙元步足,也不組織大軍收複西平堡、鎮武堡等三台子河西岸的堡壘,就那麽窩在廣甯城裏不動了!
這下,他真的要抓狂了,二十餘萬大軍糧草供應本就困難,這冬天一過去,所有河流都解凍了,從遼河套轉運糧草更是難上加難,這樣熬下去,他熬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