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還是四百多艘戰船密密麻麻的沖過來,不到一刻鍾就剩下密密麻麻的碎片了,再看看港口附近的軍營,剛剛還雄赳赳氣昂昂的薩摩藩步卒這會兒已經開始四散奔逃!
他對火槍和火炮,有了重新的認知,他算是明白了,這有了槍炮之後,槍多炮多比人多更重要。
正當他震驚不已的時候,後面傳令兵突然朗聲道:“巡撫大人,總督大人有令,命我們打掃戰場。”
盧象升聞言,連忙下令道:“命兩側車輪舸速速上前打撈俘虜,把海面上清理一下。”
這個時候的炮彈還沒有爆炸效果,一萬多發炮彈雖然把四百多艘薩摩藩戰船全砸沉了,但一萬多薩摩藩水軍大多還沒死,這會兒正借助碎木片在海面上拼命掙紮呢。
随着盧象升一聲令下,兩側的百餘艘車輪舸立馬緩緩向中間開過來。
明軍将士對打撈俘虜已經相當熟練了,對沒有受傷的或者受傷較輕的,他們一般都是給繩子打個活套,丢下去,讓人套腰上,幾個人合力,三兩下就拉上來了,如果受傷較重的,他們則會丢幾個鈎鎖下去,讓人挂腰帶上,三兩下也能把人拉上來,當然,拉上來之後立馬就會有人拿着繩子上前,把俘虜綁個結實,丢船艙裏面去。
港口外面,俞成龍也收到命令,将一百艘車輪舸派出來打掃戰場,兩百餘艘車輪舸一起忙活,海面上的俘虜越來越少,甚至,連船槳、斷了的桅杆和大點的木闆都被他們打撈上來了。
這時候,岸上的戚家軍将士也開始打掃戰場了,不過隻是五千車炮兵,另外五千人還在到處追剿那些逃跑的薩摩藩步卒呢。
這薩摩藩步卒可就比薩摩藩水軍慘多了,他們可不是因爲船散架了,掉水裏了,而是被火槍和火炮給噴翻的,這會兒是人人受傷,滿地慘嚎,凄厲無比。
張斌并沒有管這些,他下了命令之後,打掃戰場就是盧象升、俞成龍和戚元功的事了,這會兒他已經在考慮怎麽敲詐薩摩藩和德川幕府了。
欺負了大明的藩屬,簡簡單單吃個敗仗就完事了,想都不要想,上次萬曆朝鮮戰争是因爲大明無力渡海遠攻才作罷的,這次自己可有能力去東瀛諸島威脅一番,不說把他們城池全打下來,至少能轟的他們吐血,不賠點東西,這事沒完。
讓小鬼子賠點什麽好呢?
他一路思索着回到帥帳,取出地圖仔細看起來,看着看着,他眼睛不由一亮,因爲他發現一條很不錯的商路。
如果從東番後衛出發,經過琉球島,再往九州南部的薩摩藩甚至是四國島和本州島;可比原來從大員或者月港出發,經大明東海岸,繞到九州北面的平戶藩近多了。
原來的商路航線最少有五六千裏,而走新航線卻隻有兩千多裏,這會兒的商船可還都是帆船,五六千裏差不多要兩個月,而兩千多裏,一個月都不需要,這樣一來,效率起碼提高了一倍,這其中的利潤,不知道有多少。
當然,要走新的商路并沒有這麽簡單,以前這條商路可是被薩摩藩給霸着,他們爲了壟斷這條商路,甚至不惜冒着激怒大明的危險入侵琉球,這會兒琉球的歸屬權雖然已經奪回來了,琉球以北卻沒有落腳點和通商口岸,這樣肯定不行。
對着地圖思索了一陣,張斌終于有了大緻的思路,必須逼迫他們割讓九州南部的島嶼作爲落腳點,而且,還必須逼他們放開通商口岸,九州、四國、本州都必須有!
桦山久守這會兒還不知道他闖大禍了,他正帶着兩千多人往西南方向逃竄呢,後面,兩百組戚家軍窮追不舍,不知道有多少掉隊的被他們捅翻在地,慘叫哀嚎,那聲音簡直跟催命符一樣,他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跑,趕緊跑,絕對不能被他們追到了。
瘋狂逃竄了不知道多遠,他感覺自己胸口越來越疼,喉嚨更是幹的跟着火了一樣,後面的明軍卻依然咬着不放,怎麽辦?
突然,前面傳來一陣驚慌失措的嚎叫聲:“啊,怎麽辦,沒有船。完了,完了!”
他擡頭往遠處一看,完了,真的完了,一條大河擋住的去路,北面又是海灘,除非轉身往南跑,但南邊全是高低不平的土丘啊,根本就跑不快,明軍可有火槍,讓他們追近一點,啪啪幾槍就把你給突了。
跳進河裏遊到對岸去或者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是,這入海處的河口足有一裏多寬,這都跑的累死了,誰也沒把握遊過去,萬一被河水沖進海裏,那可就死定了。
正當這些人擠在沙灘上猶豫不決的時候,數十隊戚家軍将士突然從南邊的土丘後面冒出來,往南逃的路也斷了,戚家軍戰士排成一個個鴛鴦陣慢慢圍了上來,桦山久守吓的不斷往後退去,很快,他便感覺腳上一濕,原來,他都不知不覺退到海水裏面來了。
這時候,明軍陣中突然傳來幾聲高喊:“放下武器,投降,不然我們開槍了!”
“嘩啦”一陣亂響,幾乎所有人都把武器丢到了地上,戚家軍陣中立馬沖出一千來人,拎着繩子一陣綁,邊綁還有人在那裏高喊道:“誰是你們的指揮官,死了沒?”
無數眼光瞬間轉向桦山久守,桦山久守吓的往地上一蹲,抱頭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這時候,戚長風跑上來啧啧道:“呦,還是老熟人啊,問問這家夥什麽來頭,一個總旗竟然能指揮這麽多人馬。”
桦山久守自然不明白他在說什麽,原來鄭芝龍手下的東瀛海盜卻聽的明明白白,他們立馬逮住幾個綁好的俘虜叽裏呱啦一頓問,很快就問出來了。
原來這家夥是薩摩藩總大将的兒子,薩摩藩未來的将星。
戚長風聞言,嘴巴都快笑歪了,終于逮到條大魚了,他立馬朗聲道:“小五,把他綁了,帶上你的小隊,押他去帥帳。”
一隊戚家軍戰士立馬撲上來,将桦山久守綁了個結結實實,随後,推着他就往回走。
張斌這會兒正在審問一個落湯雞一般的老頭呢,這老頭就是薩摩藩島津氏本陣的總大将,這次入侵的總指揮桦山久高。
不過,這家夥嘴硬的很,問他什麽都不回答,把張斌給氣的,都想揍他一頓了。
正好,此時,外面有人彙報,統帥步卒的薩摩藩将領也逮到了,張斌立馬命人将其押進來。
很快,那綽号小五的小隊長便押着桦山久守走進來,他直接把桦山久守往地上一推,随即拱手道:“報告,總督大人,這人是那什麽薩摩藩總大将的兒子。”
張斌一看,熟人啊,正是上次被他羞辱那家夥,再一聽彙報,原來還是總大将的兒子,他不由饒有興緻的看向桦山久高。
桦山久高這會兒臉色很複雜,有無奈,有絕望,甚至還帶着點慶幸的表情,看樣子沒錯了,他應該是在慶幸自己的兒子沒死,被俘虜了總比被幹掉了好。
張斌看了看這對父子,随即對着桦山久守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桦山久守這次是真怕了,他立馬老老實實的回答道:“小人叫桦山久守。”
張斌聞言,點了點頭,一個叫桦山久高,一個叫桦山久守,是父子沒錯了。
他又追問道:“你們薩摩藩還有多少戰船,多少軍隊?”
桦山久守偷偷看了他父親一眼,然後老老實實的回答道:“我們這次将所有戰船都帶過來了,本陣還有一萬人馬,其他就沒有了。”
很好,沒戰船了,至于那一萬人馬,他壓根就不在乎,因爲威脅薩摩藩和東瀛壓根就不用登陸,開着威遠戰列艦到處轟一轟就可以了。
張斌點了點頭,随即微笑道:“小夥子,你很不錯,本官決定放你回去。”
桦山久守聞言,激動的不行了,他還以爲會被拖出去砍了呢,沒想到人家竟然要放他走。
張斌緊接着又笑眯眯的道:“回去之後,告訴你們藩主,讓他來琉球島跟本官談談,不然,本官可會親臨薩摩藩跟他好好談談哦。”
這意思很明顯,要麽你老老實實來琉球島談判,不然的話,就不用談了,直接把你薩摩藩給滅了!
沒想到,桦山久守想了一會兒,竟然吞吞吐吐道:“這個,這個,恐怕有點難啊。”
有點難?想死不成,張斌立馬闆着臉道:“怎麽,硬要本官親臨薩摩藩去談嗎?”
桦山久守連忙搖頭道:“不是啊,我們薩摩藩這會兒根本就沒戰船了,家主大人就算是想過來也過不來啊!”
張斌聞言,一拍額頭,尴尬道:“那好,我派船隊送你回去,船隊會在那裏等一天,如果你們藩主不肯搭船過來,那麽,就不要怪本官不客氣了。”
桦山久守連連搖手道:“不會的,不會的,我會勸我們藩主大人搭船過來的。”
張斌點了點頭,随即對着外面朗聲道:“速傳盧象升盧大人過來。”
不一會兒,盧象升便匆匆走進來拱手道:“大人,有何吩咐。”
張斌指着桦山久守道:“你率艦隊帶着這小子去薩摩藩,在那裏的港口等一天,他們藩主如果上船了,你立馬帶來這裏,如果他們的藩主不上船,一天後你就率艦隊回來。”
盧象升聞言,立馬拱手道:“屬下明白。”
張斌想了想,又叮囑道:“對了,你讓俞成龍調二十艘威遠戰列艦給你,一起帶過去,壯壯聲威。”
盧象升再次拱手道:“屬下明白。”
張斌還是不放心,他又對門口喊道:“趙如。”
趙如應聲而入,他又交待道:“你帶着手下十隊親衛跟盧大人去一趟薩摩藩。”
趙如立馬拱手道:“遵命。”
張斌想了想,又對一旁的猿飛佐助道:“你派十個人去給盧大人當翻譯。”
猿飛佐助聞言,立馬應命退了出去,不一會兒,他便進來彙報,人已經在外面等着了。
張斌這才對盧象升道:“建鬥,小心一點,不要登岸,他們還有一萬步卒,另外,注意海面上,但有船隻敢靠近,全部擊沉。”
盧象升感動道:“大人放心,屬下會小心的。”
張斌這才揮了揮手,讓他押着桦山久守去了。
盧象升一走,張斌又看了看面無表情的桦山久高,幹脆揮手讓人把這家夥也押下去了,不然他真怕自己忍不住,下令把這家夥拖出去砍了。
這下,帥帳中終于清靜了,他又拿出地圖仔細看起來,看了一陣,他又對外面朗聲道:“張差,派人去首裏城,請尚豐王過來一趟。”
這琉球島的位置倒不錯,正好處于東番和東瀛中間,那霸港也是個不錯的天然良港,這裏很适合做中轉站,既然都想要東瀛開放通商口岸了,幹脆讓琉球也把這裏開放一下,以方便來往的商船,他相信,這種事尚豐王還不敢拒絕。
首裏城離這裏也就幾裏路,尚豐王很快就趕過來了,他一進帳便滿臉激動的拱手道:“恭喜大人,大獲全勝。”
張斌擺了擺手,示意他在旁邊的小條桌後面坐下來,随即便直接了當道:“國王殿下,本官想開一條新商路,讓大明商販經琉球前往東瀛經商,這那霸港正好作爲歇腳的地方,不如我們共同在這裏建一座城池,供來往的商販歇腳之用,怎麽樣?”
其實,跟東瀛做生意是違反大明律法的,但尚豐王壓根就沒管這些,他這些年可是被東瀛人折騰慘了,那霸港通商的事情跟這個比起來壓根就不算什麽。
他直接拱手道:“大人,您要在那霸港建城小王求之不得,就是不知大人能不能留下部分王師在此駐守,小王實在是無力抵擋東瀛諸藩,如果大人一走,他們又跑過來,那可就完了。”
張斌聞言一愣,還敢跑過來,他們尋死不成,這次要不是自己兵力不夠,順勢就把他們給滅了,那還容得他們嚣張,再說了,薩摩藩也沒戰船了,他們還怎麽過來。
當然,他不會這麽說,能派兵控制那霸港自然是最好的。
他假假意思考慮了一會兒,随即“免爲其難”道:“那行吧,本官派人在大營後面的小山上修一座堡壘,然後派一個千戶所的人過來駐守。”
一個千戶所才一千多人啊,能頂得住東瀛的進攻嗎?
尚豐王聞言,哀求道:“大人,一千人恐怕不夠啊,我們琉球原來也有千餘将士,還是被薩摩藩一次就擊敗了。”
我手下的戰兵豈是你手下那些蝦兵蟹将可以比拟的,張斌微笑道:“你放心,一千人足夠了,本官會令人搬些火炮過來,到時候,就算他們來上幾萬人一時半會兒也攻不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