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天塹的熱蘭遮城堡七天就被拿下了,所有人都倍感自豪。
由于荷蘭人有火槍,爲保證巡撫大人的安全,戚元功天亮以後,帶領所有戚家軍士兵在整個熱蘭遮城堡仔細搜索了三遍,直到辰時一刻,他才向外面的帥船發出信号,通知巡撫大人,一切盡在掌控,沒有任何危險了。
很快,張斌便在一衆将領的簇擁下,昂首闊步踏入熱蘭遮城堡。
他并沒有一進來就到處亂逛,而是先看望了一下受傷的明軍将士,仔細查看了一下他們的傷情。
還好,由于晚上烏漆嘛黑,能見度極低,荷蘭人的火槍基本成了瞎子的眼睛,就是個擺設,明軍将士受槍傷的并不多,其他外傷那都是小事,修養一陣就好了。
巡視了一遍傷員,對大家的勇猛大肆褒獎了一番,他這才帶着一衆将領,仔細觀察起熱蘭遮城堡的結構來。
這時候,熱蘭遮城堡一層已經大緻完工,外圍是一圈差不多兩丈高的城牆,裏面,靠近台江内海入口一側,是一塊巨大的空地,靠背後半島一側則修築了數排房舍,除此之外,好像就沒有什麽東西了。
張斌邊大步走向對面的房舍,邊問一旁随行的戚元功道:“房舍裏面都仔細搜查過了嗎,有些什麽東西?”
戚元功看了看左右,随即緊走兩步,貼在張斌身後低聲道:“外圍都是營房,中間那排有幾個書房,其他都是銀庫。”
銀庫!看戚元功小心謹慎的樣子,裏面存銀應該不少,他随口問道:“總共多少白銀,統計出來了嗎?”
沒想到,戚元功卻是搖頭道:“末将未曾讓人去計數,發現銀庫以後,便讓張差他們看管起來了。”
這小子,挺會做人的嗎,張斌滿意的點了點頭,誇獎道:“嗯,很好,以後發現金銀财寶,千萬不能讓普通士卒接觸,财寶動人心,一般人很難不受誘惑,如果生出什麽事來就不好了。”
戚元功聞言,鄭重的點頭道:“末将明白。”
此時,張斌最關心的反而不是銀子,他回頭問鄭芝龍道:“芝龍,洋文看的懂嗎?”
這會兒還沒有流行洋人這個說法,鄭芝龍不解的問道:“大人,洋文是什麽文啊,有叫洋國的國家嗎?”
張斌聞言,滿臉黑線,他拍了拍額頭,尴尬的解釋道:“荷蘭人、西班牙人、葡萄牙人還有佛郎機人、英格蘭人等等,都自西洋而來,可以統稱洋人,洋文就是指這些人所使用的文字。”
鄭和下西洋,同是鄭姓的鄭芝龍自然耳熟能詳,他不由欽佩道:“大人英明,洋人這個叫法正切合鄭和下西洋之典故,真是太貼切了。”
張斌翻了個白眼,無奈的看着他,問你懂不懂洋文呢,你倒是說啊,拍什麽馬屁?
鄭芝龍見狀,連忙點頭道:“懂得,懂得,荷蘭文、葡萄牙文、西班牙文都差不多,末将都能看得懂。”
張斌聞言,立馬換上笑臉,欣慰的點頭道:“嗯,很好,陪我去書房看看,看裏面有些什麽好東西。”
荷蘭,這會兒可是海上霸主,他們的航海圖、地圖什麽的都是千金難買的好東西,張斌這會兒最想要的就是這些。
前世,他可沒有無聊到把世界地圖詳細的記在腦海裏,不過大概印象還是有的,有了荷蘭人的地圖做參考,他就能描繪出一幅詳細的世界地圖了。
經過兩排軍營,前面就是戚元功所說的書房和銀庫所在了,張斌興步往前走呢,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怯生生的叫喊聲:“巡撫大人,德.韋特長官想跟您談判。”
張斌聞聲轉頭一看,一堆荷蘭士兵正被反綁雙手,看押在兩個排軍營間的空地上呢,納茨和上次那個翻譯簇擁這一個高大的紅毛中年人,傲然站在最前方,貌似想要跟自己說點什麽。
都階下囚了還談判,這些人簡直腦子有病,不過,張斌還是想聽聽他們到底想說些什麽,他走過去,負手道:“有什麽話就說,不要老用談判這個詞,你們以前就沒資格更我談判,現在更沒有。”
德.韋特聽完翻譯的複述,傲然道:“我是東印度公司駐福爾摩沙長官,尼德蘭海軍上尉,你一個土著地方官員,我怎麽沒資格跟你談判?”
土著,想吃土是吧,張斌聽完翻譯的複述,立馬冷冷的道:“被俘虜了還這麽嚣張,給本官跪下說話。”
他們自然不會跪下,不過,張斌這話并不是對他們說的,他話剛落音,便有三個戚家軍士兵沖上去,對着他們膝蓋窩就是一腳,“咔咔咔”,三人應聲而跪,疼的龇牙咧嘴。
德.韋特跪在地上怒吼道:“你們這些沒蠻不講理的土著,竟然敢進攻我們東印度公司的據點,你們會後悔的,你們将會遭遇毀滅性打擊。”
張斌不屑的道:“就憑你們,一個彈丸小國?”
德.韋特聞言,嘲諷道:“無知的土著,你知道我們尼德蘭海軍有多強大嗎,你以爲外面那些是我們的戰艦嗎?告訴你,那隻是我們運貨用的商船,我們尼德蘭海軍的戰艦都是超級戰列艦,一艘戰艦最少幾十門加農炮,最多的有一百多門,你們這些所謂的戰船在我們尼德蘭海軍面前就是一堆垃圾,隻要我們派遣幾十艘戰艦過來,你們明帝國就會遭受毀滅性打擊,你知道嗎?”
張斌聞言一愣,搞半天這家夥是想威脅自己啊,神經病,我能不知道你們超級戰列艦是什麽樣子的嗎,廢話連篇,浪費我時間。
這家夥該怎麽處置呢,如果讓他在京城胡言亂語,把那些貪官污吏給吓住了就麻煩了,還有,他肯定清楚庫存銀兩數目,如果把他交上去,自己吞沒銀子的事就不保險了。
張斌正在那裏皺眉沉思呢,德.韋特還以爲他被吓住了,這家夥立馬鼻孔朝天,高傲的道:“識相的趕緊把我們放了,然後賠禮道歉,退出大員,我們東印度公司或許還不會跟你們計較,不然,你們明帝國必将遭受滅頂之災。”
納茨也在一旁幫腔道:“無知的土著,不想讓你們明帝國滅亡,就乖乖把我們放了,賠禮道歉。”
這會兒,那翻譯爲了活命,竟然也學着這兩人的語氣,大聲複述起來。
張斌聞言,臉色一陣陰晴不定,突然,他冷冷的指着德.韋特、納茨和那個翻譯道:“把他們三個拖出去砍了!”
這下,在場的将領都愣住了,巡撫大人這也太意氣用事了吧,人家就喊叫幾句而已,沒必要立馬把人砍了吧?
俞成龍忍不住上前小聲提醒道:“大人,活捉敵酋,可是大功一件,這些人活着比死了更有價值。”
你懂個屁啊,我就是要讓他們失去價值,如果他們被人逼供,什麽都招了,那我不是麻煩大了。
張斌暗自腹诽了一句,随即不容置疑的道:“還要本官說第二遍嗎?”
戚元功聞言,連忙向前面一個小隊長使了個眼色,那小隊長見狀,立馬帶人拖着德.韋特他們三個往屋後面走去。
德.韋特他們終于知道害怕了,拼命掙紮,使勁嚎叫起來。
張斌冷冷的看着他們,一言不發。
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你們死了比活着對我有利,那麽,你們就必須死!
很快,嚎叫聲戛然而止,随即,那隊戚家軍士卒拎着三人的腦袋,從屋後面轉回來。
張斌掃了他們手中的人頭一眼,随即對戚元功吩咐道:“人頭保存好,到時候交上去,這些人負隅頑抗,被火槍手亂槍打死的,知道嗎?”
戚元功聞言,連忙拱手道:“末将明白。”
張斌點了點頭,轉身向書房走去。
很快,他便在随行将領的指引下進入德.韋特的辦公室,也就是大明所俗稱的書房。
裏面果然有書架,而且還不止一個,不過已經被翻的有些亂了。
張斌皺了皺眉頭,對一旁的鄭芝龍道:“去看看,都有些什麽。”
鄭芝龍聞言,立馬走到一個書架跟前,拿起幾本書冊,飛快的翻閱了一下,随即便回頭道:“大人,這裏全是來往賬目。”
來往賬目,好像也有價值,起碼能知道他們做些什麽買賣,各種貨物的價格多少,利潤又是多少,張斌點了點頭,吩咐道:“嗯,全部保存好,找人翻譯一下,看看還有些什麽。”
鄭芝龍又走到另一個書架跟前,随意翻了幾下便對張斌道:“這是往來書信和一些雜七雜八的書。”
張斌點了點頭,吩咐道:“嗯,也保存好,找人翻譯一下,繼續。”
最後一個書架,上面擺的都是些圓筒卷軸,鄭芝龍随意展開一個看了幾眼便回頭道:“大人,這是東瀛地圖。”
張斌聞言,眼睛一亮,催促道:“快看看其他還有些什麽地圖,找找有航海圖沒。”
鄭芝龍聞言,連忙飛快的打開各個卷軸,一個個的彙報起來。
這個德.韋特好像有點背景,地圖簡直應有盡有,什麽巴達維亞的、呂宋的、歐陸的、莫卧兒帝國的、奧斯曼帝國的等等。
航海圖也有好幾張、什麽東瀛到福爾摩沙的、福爾摩沙到巴達維亞的、巴達維亞到莫卧兒帝國的、莫卧兒帝國到歐陸的等等。
最後,鄭芝龍翻出一個卷軸,看了半天,這才回頭道:“大人,這好像是熱蘭遮城的圖紙,但是,爲什麽是三層呢,明明隻有一層啊,還有這棱堡又是什麽意思?”
張斌聞言,立馬上前奪過他手中的圖紙仔細看起來。
三層棱堡,好東西啊,防禦力超強,在武器相差不大的情況下,幾乎無法攻破。
他腦海中慢慢籌劃起來,先按圖紙完成熱蘭遮城堡,積累下經驗,然後依葫蘆畫瓢,在中左所和澎湖險要位置各修築一座棱堡,一旦建成,荷蘭海軍超級戰列艦來了也得跪!
張斌看完棱堡圖紙,又在心中計算起這一戰的收獲來,這麽多地圖、圖紙、資料,還有一排銀庫,還是打洋人收獲大啊,此刻,他不由對北面雞籠的西班牙人據點充滿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