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别人不送到他手裏,他決計不會去吃的。
睡,床就在廠房裏,不累到頭昏眼花,站都站不穩,他就不會躺床上睡覺。
這會兒鑄炮廠的廠房差不多都是空的,就幾個熔爐,他直接就在擺放熔爐的廠房裏瘋狂試驗開了。
鐵匠、銅匠、木匠、鑄造匠等相關人員全部被他聚集到了這裏。
打鐵用的台子,敲銅用的器具,鑄造用的細沙等等,所有需要用到的東西也全部被他搬到了這裏。
反正廠房足有上千尺,他想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
他這樣瘋狂的研制,效率那是驚人的,等張斌跑了一趟福州回來的,才過去一個多月時間,他竟然已經把鑽床樣品做出來了,而且,車床樣品也在試驗階段了!
當然,嚴格來說,他這并不算是研制,因爲蒸汽活塞和各種機床的設計方案甚至是具體的機械結構張斌都詳細的跟他解說了一遍,他這充其量也就是試制,而不是研制。
不過,一般人也沒他這能耐,這會兒知道機械是個什麽東西的人都不多,像他這樣精通機械的更是鳳毛麟角,可以毫不誇張的說,整個大明也就他一個人,能完全聽明白張斌的意思,并迅速把蒸汽活塞和機床做出來!
張斌倒是沒想到王徵有這麽猛,他一回來就聽說王徵這有了很大的進展,于是便帶着畢懋康和王承恩直接來到鑄炮廠,看看這家夥到底取得了什麽樣的進展。
結果,還未進廠房,他便聽到王徵嘶啞的聲音:“快快,把火停了,閥門關掉,長庚,長庚,你這鑄出來的鐵還是不夠硬啊,這才轉了幾圈刀口就沒了,快,想辦法再給我鑄一爐!”
張斌聞言,驚奇的對旁邊的孫元化和宋應星道:“這是良甫的聲音?他這是怎麽了,聲音這麽嘶啞?”
宋應星聞言,尴尬的道:“這個,您進去看下就知道了。”
張斌聞言,立馬加快速度,疾步往廠房裏走去。
剛來到門口,一旁護衛的張差就待上去通傳,張斌卻是一把拉住他,搖着頭示意他不要出聲,随即便疾步跨進了廠房。
好家夥,這裏面好暖和啊。
這是張斌進來的第一感覺,外面寒風陣陣,這裏面卻是溫暖如春。
他擡眼一看,對面靠牆擺了四個熔爐,這會兒都燒的紅旺紅旺的,難怪裏面這麽暖和。
這裏面還真是亂啊,到處是人不說,還到處是亂七八糟的東西,燒火的爐子、打鐵的台子、一人高的燒水壺、奇形怪狀的架子,擺的到處都是,甚至,中間還有一張書桌和一張床!
“張木匠,快,快過來,這裏做個木槽子,就跟那喂馬的槽子差不多那種,這下面都要接到,知道了嗎?”
這又是王徵的嘶吼聲,張斌遁聲一看,頓時目瞪口呆。
好家夥,這王徵頭花胡子都跟野草一樣了,臉上就跟叫花子一樣髒,那眼睛更是猩紅猩紅的,簡直就跟鬼一樣!
這家夥哪裏還像個正五品的巡海道,巡鬼道還差不多!
他忍不住走上去輕斥道:“良甫,你怎麽搞成這幅模樣了,不要命了嗎?”
王徵聞言擡頭一看,竟然是巡撫大人來了,差點興奮的跳起來,他疾步上前,拉着張斌的胳膊,獻寶似的指着那兩個奇形怪狀的架子道:“巡撫大人,您看,鑽床做好了,車床也快完工了。”
這下,輪到張斌興奮的差點跳起來了,卧槽,這麽快!
他忍不住跑到王徵所說的鑽床跟前細看起來,才看了幾眼,他臉上便露出古怪的神色。
呃,這東西,是鑽床?
這跟他前世所看到的鑽床簡直天差地别。
首先,這個鑽床是橫躺着的,上面夾着的鑽頭簡直就跟個敲平了的小鏟子一樣!
還有,這架子全是木制的,甚至兩邊固定絲杆和夾具的牆闆都是厚木闆。
還有,這大齒輪簡直就跟個車輪一樣。
還有,這鍋爐就是個一人高的大水壺。
還有,這蒸汽活塞,簡直跟個小号的水桶一樣,表面還是坑坑窪窪的。
張斌感覺自己三觀被颠覆了,鑽床做成這個鬼樣子,看着真是讓人看着就難受啊!
當然,這外觀并不是重點,主要還是看功能。
他很懷疑,這東西到底能不能用!
王徵看到他的表情,立馬嘶吼道:“快快快,燒水,拿炮管來,讓巡撫大人看看這鑽床的效果。”
他這一聲吆喝,立馬就有幾個人從旁邊火爐子裏面扯出幾根燒的很旺的柴火,丢到大水壺般的鍋爐下面,然後又架進去幾根新柴,使勁燒起來。
不一會兒,又有兩個人擡着根胳膊粗圓柱子跑過來,這東西很明顯是剛鑄出來的,表面還沾着很多細沙呢。
跟在張斌身後的畢懋康忍不住問道:“雙全,這什麽鑽床是幹什麽用的啊?”
張斌看了看這簡陋到吓人的鑽床,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這個,解釋起來很費勁,你看一看就明白了。”
畢懋康聞言,隻能默默的站在那裏,看着王徵忙活了。
大約半刻鍾後,王徵終于帶着人把炮管毛胚固定在鑽床的一頭了,緊接着他便嘶吼道:“水燒開沒,快點打開閥門看看,有蒸汽了沒。”
他話音剛落,那邊燒火的幾個人裏面立馬跑上去一個人,将大水壺上的一個閥門打開。
“噗”的一聲,一股蒸汽噴出來。
王徵見狀,點頭道:“差不多了,閥門關上,再燒一會兒就行了。”
緊接着,他便小心的轉動起一個木制手輪,将炮管慢慢往鑽頭上靠去。
大概将炮管轉到離鑽頭不到一指寬的距離時,他又停下來嘶吼道:“打開這邊閥門,把蒸汽送過來。”
剛那操作閥門的漢子,又跑上去打開了一個閥門。
“咔呲、咔呲、咔呲”一陣特嘈雜的摩擦聲想起,那鑽頭竟然飛快的轉動起來。
王徵又開始慢慢轉動手輪,将那炮管慢慢靠近鑽頭。
“呲、呲、呲”又是一陣難聽的摩擦聲響起,那鑽頭慢慢鑽進炮管裏面。
王徵盯着那個鑽頭,小心的轉動着手輪,慢慢的那鑽頭便消失在炮管口子裏。
張斌看到此處便已知道,這簡陋的鑽床,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