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賢權傾朝野,隻手遮天,天下人都不知道還有皇上,隻知道有一個九千歲魏公公。
閹黨當道,朝綱敗壞,東林黨人被殘酷迫害,正直之士羞與閹黨爲伍,大多選擇了緻仕而去。
這場緻仕狂潮首先是從内閣開始的,魏忠賢爲了争奪内閣的掌控權,誣陷、耍無賴、假傳聖旨等等,無所不用其極,内閣首輔葉向高、内閣首輔韓爌、内閣首輔朱國祯相繼憤而辭呈,緻仕而去,内閣就剩下顧秉謙、魏廣微、黃立極、馮铨等阿姨奉承依附閹黨的無恥之徒,正直之士緻仕狂潮由此拉開序幕。
少傅、太子太師、吏部尚書、建極殿大學士朱延禧緻仕;
禮部尚書翁正春緻仕;
兵部尚書崔景榮緻仕;
工部尚書黃克缵緻仕;
刑部尚書王紀緻仕;
吏部左侍郎詹事府詹事蕭雲舉緻仕;
太常寺卿董其昌緻仕;
禮部左侍郎薛三省緻仕;
禮部右侍郎兼侍讀學士徐光啓緻仕;
戶部右侍郎畢懋良緻仕;
都察院右都禦史李宗延緻仕;
都察院右副都禦史趙彥緻仕;
都察院右佥都禦史畢懋康緻仕。
等等等等,再加上被魏忠賢罷免的東林黨人。
吏部尚書趙南星;
禮部尚書孫慎行;
工部尚書馮從吾;
都察院左都禦史高攀龍;
都察院左副都禦使楊鏈;
都察院左佥都禦史左光鬥;
都察院右佥都禦史周起元;
吏部左侍郎鄒元标;
吏部右侍郎陳于廷;
兵部左侍郎李瑾;
兵部右侍郎李邦華;
戶部左侍郎鄭三俊;
刑部左侍郎王之寀;
通政使司左通政使劉宗周;
大理寺少卿惠世揚;
太仆寺少卿周朝瑞;
等等等等,朝野上下從内閣到六部、都察院,所有五品以上大員不是被魏忠賢罷免,就是主動辭呈,緻仕而去,魏忠賢再狡诏以自己的幹兒子、幹孫子等閹黨中堅代之,整個京城朝堂幾成閹黨天下。
這還隻是剛剛開始,閹黨掌控朝廷大權之後,南都金陵的風雲也慢慢開始被攪動了。
一開始,果如楊文忠所言,閹黨并沒有直接來掌控南都六部,而是一腳把兩個朝廷名臣踢到了金陵。
這兩個人在明末曆史上也是相當有名的,一個是原兵部左侍郎袁可立,另一個是原都察院右都禦史、戶部左侍郎畢自嚴。
這兩人并非東林黨人,但是在朝堂之上一直維護東林黨,忤逆魏忠賢,魏忠賢忍無可忍,幹脆将他們貶到了金陵,讓他們來養老。
畢自嚴被踢到金陵之後,先是任南都都察院右都禦史,而後又被群臣推舉爲南都戶部尚書。
他并不是那種自暴自棄的人,南都戶部也并不是無事可做,他原本想好好整頓一下南都戶部,将南直隸及浙江、江西、湖廣諸省的稅賦抓起來,嚴管漕運和鹽引勘合發放,撐起大明稅賦的半邊天。
但是,他才剛上任不久,魏忠賢便派來親信宦官崔文升總督漕運,意圖貪占漕運所得。
這崔文升是明光宗泰昌年間的司禮監秉筆太監,禦藥房掌印,正是他給光宗下大黃藥,吃的光宗腹瀉不止,不能上朝,然後又把鴻胪寺丞李可灼進獻的紅丸當仙藥,給光宗服了,使得光宗暴斃!
這紅丸案當時可是轟動朝堂,可因爲紅丸是内閣首輔浙黨首領方從哲建議光宗服用的,所以,作爲當事人的崔文升和李可灼得到浙黨的極力維護,并未受到嚴懲,李可灼隻是發配邊疆,崔文升也隻是貶斥到南都就完事了。
崔文升可是害死光宗的罪魁禍首,現在魏忠賢竟然要啓用他來總督漕運,畢自嚴自然惱火異常,堅決抵制,他與閹黨關系開始日趨緊張。
這還沒完,緊接着,魏忠賢又聽說南都太仆寺牧馬草場有存銀百萬餘兩,便派來幹兒子胡良輔前來索要,名義是做皇宮新建的三殿裝飾費用。
結果,胡良輔一來,發現這是個謠傳,他一兩銀子都沒搜刮到,于是他便回去建議魏忠賢,賣掉南都太仆寺牧馬草場,以充費用。
南都太仆寺牧馬草場可是給大明的戰馬提供草料的所在,如果賣掉,大明便養不成戰馬了,這不是要打斷明軍的腿嘛,畢自嚴自然是堅決不同意。
魏忠賢也是惱火異常,他直接狡诏以皇帝的名義将畢自嚴大罵了一頓,崔文升總督漕運的事就這麽定下來了,南都太仆寺牧馬草場也賣掉了,畢自嚴氣得直接稱病辭歸故裏。
至于袁可立,被踢到金陵之後,先是任南都戶部尚書,後面畢自嚴上任南都戶部尚書,他又被群臣推舉爲南都兵部尚書,接了楊文忠的位置,成爲張斌的頂頭上司。
原本張斌以爲可以借此機會拉攏這位明末的名臣了,可不曾想,袁可立才剛上任幾天,便憤而辭歸故裏了。
這又是怎麽回事呢?
原來,袁可立在京城把魏忠賢忤逆的太狠了,魏忠賢恨的牙癢癢,把他貶到金陵之後,魏忠賢還不想放過他,竟然派出爪牙天天跟蹤監視他,想找出點事情,把他給收拾了。
袁可立察覺之後,自然是氣到不行,幹脆就辭職不幹了,以免被魏忠賢誣陷,抓去诏獄折磨緻死。
袁可立剛走,魏忠賢便派來了他的幹兒子劉亭元接任南都兵部尚書,這劉亭元就是個酒囊飯袋,天天就知道吃喝玩樂,南都兵部倒是比以前還清閑了。
張斌這個時候也沒什麽辦法,憑他現在的能耐還掀不翻閹黨這個龐然大物,他能做的唯有等待時機。
當然,他這個等并不是坐等,這期間他也沒閑着,一直在爲今後的崛起做準備。
像曹化淳這個關鍵人物,他一直都在拉攏示好,兩年多時間下來,曹家和張家都差不多親如一家人了。
像《大明新軍操練概論》的編寫他也一直沒有松懈,兩年多時間下來,他終于把初稿給寫出來了。
還有大金所屯衛的操練一直在秘密進行,徐光啓和畢懋良等緻仕名臣他也一直在拉攏,甚至他還參與了《農政全書》的編寫。
這期間,他還做了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畢懋康就任南都工部右侍郎之後,他便催促畢懋康将廢棄南都兵工廠重新啓用,并想盡辦法從京城的王恭廠調來了一批熟練的軍匠,協助他研制燧發槍。
天啓六年,王恭廠轟的一聲炸了,大明制造火器的軍匠卻并未因此死絕,畢懋康在張斌的提點下,“歪打正着”,爲大明的軍工留下了最後一絲元氣。
亂世纭紛,烏雲遮天,張斌默默的準備着,準備着,等待那一絲曙光的到來。
終于。
天啓七年八月,京城傳來消息,皇上在客氏、魏忠賢等人的陪同下,到西苑遊船戲耍,不幸落水,身體每況愈下,眼看着就要不行了,九千歲魏公公正到處尋找仙藥爲他治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