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張斌又提起開商鋪的事情,他不由歎息道:“唉,五弟,我原本也想在金陵開商鋪的,但是,父親不同意啊。”
張斌不由奇道:“不同意,爲什麽?”
張軍猶豫了一下,随即便坦誠道:“唉,本來,父親是不讓我們在你面前提起經商的事情的,既然你問了,我告訴你也無妨,你還不知道吧,父親已經準備退出東盛堂了。”
張斌的确沒有聽家人在他面前提起過東盛堂的事情,他也沒有去問,在他想來東盛堂也就是利用大金所的戰船偷偷運點東西出海,冒着風險,賺點銀子,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這是走私,他身爲朝廷官員,渾當不知道就行了,如果去問,大家都尴尬。
但是,現在可不一樣了,他打算養私兵,而且還遠遠不是大金所這千來号人,那可是要花很多銀子的,他還想着要慢慢把東盛堂發展壯大呢,退出,那怎麽行?哪來的錢養私兵!
他連忙追問道:“父親爲什麽要退出?”
張軍頗爲尴尬的看了他一眼,随即解釋道:“因爲你當官了啊,有英國公撐腰,你的官肯定會越做越大,到時候收點學生,我們再把手裏的錢全拿去買地,一年光收租也有不少錢,完全可以養活我們一大家子,這樣一來,我們張家就成官宦世家了。”
張斌聞言一愣,的确啊,跟海盜合作,搞走私,那可是違禁的,讓人知道了,老張家就完蛋了,買了地再收租可就不一樣了,現在大明的官員不都這麽賺錢嘛,這叫順應潮流。
現在的大明要是太平盛世,這的确是最好的選擇,躺家裏收錢,一點風險都沒有,還能培養後代去考科舉,慢慢将家族發展起來。
但問題是,天下馬上就要大亂了,這個時候轉行去做鄉紳土豪,那純粹就是找死,農民軍收拾的就是鄉紳土豪!
想到這裏,他堅決搖頭道:“不行,不能退出東盛堂。”
張軍不解道:“爲什麽?”
張斌不由歎息道:“唉,四哥,不是跟你說了,亂世要來了,我們要練兵以圖自保。”
張軍更爲不解道:“這個退出東盛堂有什麽關系,大金所這千來号屯衛我們可以使勁操練啊,反正大家都有地,我們隻要出點軍饷就行了。”
張斌立馬搖頭道:“千來号人不夠,最少要上萬人。”
張軍吃驚道:“上萬!”
說罷,他又陷入了沉思,貌似是在心裏默算一萬人馬消耗有多大。
張斌說了這麽久也有點口渴了,他不由端起茶杯,邊喝茶,邊在心裏盤算起來,上萬人馬消耗有多大呢,如果全操練的跟戚家軍一樣,夠不夠自保呢?
這兄弟倆都在沉思,大堂中瞬間安靜下來,唯餘細細的飲茶聲。
不一會兒,張軍便開口道:“一萬人馬,每月按糧二石饷一兩算,一年下來就是糧二十四萬石,饷銀十二萬兩。如果買來的地租給佃農種,一畝地大概能收租一石,這樣算下來養一萬人馬差不多要四十萬畝地,按每畝地二十五兩算,就是一千萬兩!五弟,五千人馬夠不夠?大金所原來就有十多萬畝地,這幾年父親也買了些,現在差不多有二十萬畝了,我們再湊一湊大概能湊出一百萬兩,再買四萬畝地,養五千人馬應該是沒問題的。”
“噗”,張斌聞言,一口茶水噴出來,湊一湊能湊出一百萬兩?這東盛堂的生意到底有多大!
他難以置信的問道:“四哥,東盛堂一年能賺多少銀子?”
張軍估摸着道:“要說往年,一年下來也就是二三十萬兩的樣子,但今年不一樣了,因爲海上那位鄭叔勢力越來越大了,我們東盛堂的生意也跟着越做越大了,去年我們東盛堂的毛利就差不多就有五十萬兩了,今年,看這勢頭,一百萬兩應該是有的。”
一年,一百萬兩!
張斌鼓着眼睛,像看怪物一樣的打量了張軍一番,這才追問道:“我們家占幾成?”
張軍如數家珍的道:“我們張家、黃家還有鄭家都是三成,另外一成是分給各位叔叔的。”
張斌真被東盛堂的規模吓了一跳,他原本以爲東盛堂就是個小打小鬧搞走私的小商鋪呢,搞半天竟然是個一年就能賺上百萬兩的大商号,退出,開什麽玩笑!
難怪曆史上都沒有關于張成德一家的記載,原來是他們中途退出了。
不過,鄭彩他們倒是留名了,看樣子他們應該是選擇了投靠鄭芝龍,張斌不由試探道:“黃家和幾位叔叔是什麽意思?”
張軍歎息道:“黃家倒是想和我們一起退出,畢竟這會兒那位鄭叔已經鐵了心要當海盜了,跟他扯上關系,到時候肯定沒好果子吃。隻是幾位叔叔卻有點猶豫不定,像二叔三叔他們就想跟着那麽鄭叔去賺大錢。”
果然是這樣,黃家也退出了,鄭彩他們倒是成了鄭芝龍手下的十八芝。
這個時候,絕對不能退出,不但不能退出,還要将東盛堂牢牢的掌控在手中,甚至就連鄭芝龍的勢力也要想辦法完全掌控住。
要知道,到了崇祯朝,鄭芝龍可是牛的不行了,手下有戰船将近七百艘,海盜足有十多萬,整個東南沿海和南洋都被他控制了,傳聞他極盛時期,一年的收入足有幾千萬兩,簡直就是個比大明還有錢的主!
不過,鄭芝龍最終卻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爛。
一開始,他接受熊文燦的招安,利用朝廷的名義收拾各路海盜,從而獨霸整個東南沿海和南洋地區,可以說是相當的精明。
但是,不知道怎麽回事,後面他竟然跑去投降了清廷,結果,除了鄭成功,一家老小全被人家砍了!
這家夥,真是莫名其妙,讓他獨霸整個東南沿海和南洋地區,簡直就是浪費資源,張斌決定,還是自己來。
他堅決的道:“這個時候,絕對不能退出東盛堂,看樣子派張差他們回去都不行了,我得跟小六叔好好說說,讓他回去勸勸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