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早起的漁民們正搬運淡水青菜等物資,準備出海打魚;
有晚上歸來的漁船正将一桶桶鮮活的海魚搬運上岸;
有收購海鮮的魚販正推着闆車來回搬運;
漁港附近,還有不少漁民将各種海鮮擺在小木闆上大聲叫賣,整個港口内外一片繁忙。
正在此時,兩輛馬車一前一後,自縣城方向的官道,匆匆奔漁港而來。
第一輛,趕車的是平陽縣捕頭謝正剛和師爺吳士琦,車裏張斌、小雲、小鳳仙、小六嬸擠成一堆;
第二輛,趕車的是衙役張差和趙如,車裏隻有張鳳仙的父母和小弟二虎,相對倒是寬松一點。
好在平陽縣城離鳌江口并不是很遠,要不然,這麽多人坐馬車上,非得把馬給累癱了不可。
第一輛馬車上,小雲和小鳳仙仍然在張斌懷裏垂淚,張斌則隻能邊享受着溫香軟玉,邊忍受着難言的糙動,邊低聲安慰着。
有時候,一個人的懷抱待習慣了,有事沒事,動不動就會想往那人懷裏鑽,小孩如此,女孩同樣如此。
小六嬸坐在一旁的角落裏,含笑看着三人,臉上滿是回憶的神色。
五姑娘小時候可不也是這樣嗎,動不動往自己懷裏鑽,不管是去哪兒玩,都要抱着。
這會兒他都長大了,會抱女孩子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讓小雲和小鳳仙生幾個娃娃來給自己抱抱。
張斌要知道小六嬸的想法,估計能一口血噴出來,這會兒他哪裏有心思想着造娃娃,他正頭疼呢。
這女人啊,真是水做的,一有點事,那眼淚就跟打開了的水龍頭一樣,關都關不住。
小鳳仙哭,還可以理解,畢竟她對自己已經有了以身相許的想法,這剛要如膠似漆的時候就要離開了,難受是正常的。
小雲也跟着哭,他就不能理解了,你是女孩子好不,這才跟小鳳仙認識幾天,至于這麽難舍難分嗎?
他正想盡辦法安慰兩人呢,馬車突然停下來,謝正剛在外面喊道:“縣令大人,碼頭到了。”
張斌松了口氣,他将小雲和小鳳仙往對面挪了挪,貓着腰下了馬車,随後又将車上三個人一一扶下來。
兩輛馬車一大清早的跑漁港來倒不是很奇怪,這漁港也相當于一個早集,經常有大戶人家派人來收購海鮮,馬車什麽的并不是很罕見。
但是,看到駕車的人,港口的漁民和攤販就不由有點驚奇了,因爲駕車的人是官差!
這裏離縣城有二三十裏地,漁民又很少跑去縣城溜達,認識縣令大人的,一個沒有,甚至平陽縣鼎鼎大名的謝捕頭都沒人認識,不過這一行人好歹有官差開道,碼頭上的人隻是好奇的看着,倒沒人敢上前來惹他們。
張斌對這會兒的漁港碼頭也相當的好奇,兩世爲人他還沒見親眼過漁船長什麽樣呢。
他邊安慰着兩女,邊好奇的四處張望,那高大的漁船,那裝魚的木桶,甚至是那木桶中活蹦亂跳的海魚他都倍感新鮮。
看樣子,這明朝的技術水平不差啊,從停泊在港口附近的漁船就能看出來,這裏的漁船,小的都有六七米長,大的甚至超過了十米,十幾二十個人站上去都不覺得擁擠,可以說,大的有點吓人。
要知道,這隻是平民百姓操控的漁船而已,雖說是到海裏捕魚,必須造大一點,但光一個縣就有這麽多大漁船,足以證明大明的造船能力有多強大了。
衆人來到港口碼頭時,漁市已經差不多快要散了,要出海的漁船已經慢慢離開碼頭,港口附近的攤販也慢慢收拾攤子準備回家了。
一般這海邊的生鮮市場都選在淩晨時候交易,因爲這個時候并沒有冰箱,冰塊在南方也是罕見的東西,太陽一出來,這生鮮可就不再鮮了。
或許正因爲此時天色還有點昏暗,漁民也差不多散去了,張斌的父親才會選在這個時候派船來接人。
小雲和小鳳仙還在抹眼淚,不過,這會兒他們倒沒再往張斌懷裏鑽了,畢竟這是在外面,這個時候的女孩子還是相當矜持的。
而小鳳仙的父母仿佛已經默認了張斌和小鳳仙的關系,就算小鳳仙隻能給張斌做小妾,那都是他們家祖墳冒青煙了。
要知道張斌可是進士出身,年紀輕輕就當上了知縣,可以說前途不可限量,而他們家隻是普通農戶而已,能攀上這樣的高官,簡直就是個奇迹。
離别總是讓人傷感,小鳳仙仿佛有說不完的話要向張斌傾訴,那梨花帶雨的樣子,簡直把張斌的心都要融化了。
而此時,在縣衙的監獄内,也在上演着一場離别的戲碼,不過場面就沒有港口碼頭那麽感人了。
趙二狗正在那呼呼大睡呢,牢門突然被打開了,獄卒在門口吼道:“快起來,還睡,人都快走完了。”
趙二狗聞言,猛的爬起來,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去,這鬼地方他真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但是,他剛跑出牢門,還沒到門口就被一個獄卒拉住了,那獄卒直接扯着他來到旁邊的小桌前,指着上面一張供詞道:“急什麽,先把這個簽了。”
趙二狗偷偷的往門外瞟了一眼,此時徐輝和四個護院都到外面院子了,正跟縣丞胡江和典史曹正良說什麽呢,貌似就等他一個人了。
他見此情景連忙将大拇指蘸了點墨水,直接在供詞上按了個指印,他就是個地痞流氓,自然不會簽字,隻能用這個代替了。
他按完手印,旁邊另一個獄卒立即拿起供詞往外走去,貌似是要典史大人确認去了。
趙二狗是想跟出去,問題另外一個獄卒就是拉着他不松手,好不容易典史大人看完供詞點頭了,他正要甩開那獄卒往外跑呢,外面突然沖進來四個衙役,其中兩個空手的直接抓着他的胳膊往地上一按,另外兩個拿木杖的把他腳一鈎,他整個人就趴地上了。
他還沒弄明白怎麽回事,“啪”的一聲,屁股上突然挨了重重一闆子,緊接着,那闆子便不停的落下來。
“啊,你們幹什麽,啊,快放開我,啊,啊,啊,啊......。”
一百闆打完,趙二狗已經沒力氣嚎了,隻能趴那裏哼哼,這還是打闆子的衙役手下留情,要真使勁打,一百闆下去,能活活把他打死。
這個時候,徐輝走過來,冷哼道:“老老實實把罪名擔了,我保證你家人衣食無憂,不然,哼哼。”
說罷,他直接掉頭就走。
趙二狗呆呆的看着徐輝的背影,默然無語,那眼淚卻是刷刷掉下來。
他知道,他這輩子,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