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走進來的時候,素辛便将整個小院都看完了。
素辛雖然沒能梳理出那些風痕究竟想要告訴自己什麽,但是她卻從中覺察出一絲似曾相似的氣息。
那些絲絲縷縷的風痕,像極了被割成一縷一縷的陰氣……就像上次調查流民的事情,在村莊中看到的差不多。
莫非這之間有什麽關聯不成?
可是她現在距離那個凡人國家已經有數千公裏距離了,也過去了好幾年的時間。
再說,這裏也沒有居村搬遷的情況,更沒有那些銅鏡和瘟疫黑氣。
不管怎樣,素辛仍舊刻意用左眼去仔細觀察着,追蹤那些陰氣流動的源頭。
最後,她的視線落到院中的那口水井上。
水井?難道是……
完全是一種職業本能,在素辛的意識中就出現幾副井中毀屍滅迹的畫面。
可,可是,她看井邊放着的水桶等物,兩位老人這一年多應該都是吃用這井裏的水……如果是那樣的話,讓他們知道自己吃的水裏有一具腐屍的話,他們恐怕……
素辛按捺下心中的想法,不動聲色。
在沒有弄清楚之前絕不能表現出絲毫,若是讓兩位老人心裏對這水井産生膈應了就不好啊。
老婆婆在前面走着,一點沒覺出素辛的異常,隻絮絮地說着他們搬進來的事情。
原來他們之所以單獨住到這裏并不是因爲跟兒子媳婦不合,而是因爲……
因爲孫兒孫女的事情,他們以前住在城外的鎮上,兒子媳婦開了店鋪,每天進貨做生意,所以就讓他們帶兩個孫兒孫女。
可是不知道爲什麽,兩孫兒孫女接連夭折,因爲一直都是他們在帶,家庭爲此産生矛盾是必然的。
兒子媳婦心中難過,可是也不好過多責備父母,畢竟平時兩位老人對孫子那真是疼愛的骨子裏了,夭折肯定他們也不願意看到的。
後來沒過兩年,又有了一個小孫子……大概是老天專門跟他們做對一樣,這次,幾乎是全家人都守着,結果……
說到這裏,老人就止不住地抹眼淚。
後來有一個“大師”到了鎮上,說,說是兩位老人克死了孩子。
于是他們就主動搬了出來…兒子媳婦也跟着到了城裏,就住在兩條街外,經常送米糧,幫着洗衣服什麽的,也方便照顧。
素辛忍不住問道:“那現在……他們的孩子…還好吧?”
老婆婆一邊抹眼淚一邊點着頭,說道:“好,好着呢……早知道是我們這兩個老東西惹的禍,真該早點去死……”
旁邊老頭也神情黯然。
素辛安慰道:“或許那一切都隻是巧合,人各有命,你們也不要太過自責了。對了,之前我聽你說孩子去的時候…很瘦?是怎麽個情況?”
兩人大概是太悲痛了,這麽多年也無處個發洩的,所以也沒覺出這個突然闖進來的人,爲何會問他們這麽多。
老頭接過話說道:“也不知道是爲什麽,那段時間孩子吃什麽吐什麽,看了很多大夫都藥石無效,唉……”
素辛心中就咯噔了一下,這個世界真是好巧啊,自己正在調查關于餅的事情,沒想到這裏就又遇上了一起。
一個好好的孩子,如果不是吃壞了東西或者特殊事件,又怎麽可能吃什麽吐什麽呢?
“你們可記得孩子出事前,有過什麽特别的事情發生?亦或是吃了什麽東西?”
兩人搖搖頭,“沒有,他們一般都在家裏玩,就算是到集鎮上,我們也是寸步不離地跟着,沒有到那些晦氣的地方去。”
“吃東西也是我們專門做的,怎麽可能……”
素辛:“那……你們有沒有去外面給他們買過什麽糕點,比如煎餅之類的?”
“鎮上有個煎餅攤子,孩子倒是經常吃,不過我們隻偶爾買一個。可是孩子很小的時候就買來吃,也沒什麽,怎麽可能突然就……”
“你這麽說的話我想起來了,那段時間鎮上來了一個小販,挑着一些糖果糕點煎餅之類…好像孩子很喜歡吃那個煎餅,不過後來沒看到了。”
素辛聽到這裏,已經在識海中勾勒出一幅畫面了。
沒錯了,或許一開始對方隻是偶爾做一點那種煎餅,走鄉串戶去售賣,當覺察出不對勁,果斷轉移了陣地。
隻是,人們哪裏會聯想到一個煎餅上去呢?
素辛安慰道:“或許那一切真的隻是巧合。對了,剛才聽你們說,貌似你們在搬進來的時候發生了一點事情?”
“我們去寫房子的時候,牙婆說房子的主人剛剛搬走,所有東西都是完備的。可是我們進來後,這裏像是很久沒有人住了。并且我們經常看到一個東西在房間裏竄來竄去…”
素辛:“東西?是不是像穿着白色麻衣的女人樣子?”
兩人聽到素辛這麽一說,身體不由得瑟縮一下,點點頭,“其實我們搬來的時候也隻是聽說這裏的原主人就是城南的元掌櫃,可是我們并沒有見過。後來有人還說看到元掌櫃從外面的巷道裏過,我們就想,或許那個元掌櫃還在這個房子裏……”
“嗯,不過這一年多來,雖然周圍有些陰氣沉沉的,但是并沒有出過什麽事。況且,我們也不想讓兒子媳婦他們太爲這些擔心,一直都沒有說出去過。”
素辛聽了,心中有些感慨,可憐父母心啊,點點滴滴都爲兒女考慮。
素辛想到,看來那個雲珠恐怕已經……兇多吉少了。
經過這會兒談話時間,素辛已經用左眼看清楚了水井上的東西。
是從轱辘上系着的那一條暗紅色布帶上傳來的。
這布帶,就像是從衣服上撕下一條,然後纏在轱辘立柱端部,迎風飄着。
素辛指着轱辘問道:“這布帶是你們系上去的嗎?”
兩人順着素辛指的方向看去,探頭看了半天也不知道素辛說的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