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辛倒是想到一個問題,因爲以前她在遊曆的時候便遇到過這種情況。
兄弟幾個都住在一個院子裏,均娶妻生子,但是唯獨老三的孩子總是出事。
大兒子六七歲了,突然發現溺死在茅坑,小兒三歲多,總是得病,最後病死了。
後來又懷了兩次身孕,均是胎死腹中……
那家人也是無比焦心痛苦,想了所有的法子,都沒用。
甚至以爲是鬼物作怪,纏上他們一家人了。
素辛經過的時候,便讓素辛幫他們驅鬼。
素辛發現那戶人家并沒有鬼物作亂,仔細調查後,從種種迹象中發現蛛絲馬迹。
原來都是她的大嫂子做的。
竟然是因爲大嫂子嫁進來幾年沒有生育,沒想到卻是最小的老三一下子生了個兒子,于是家中老人甚至連自己丈夫都長長拿她跟老三媳婦做比較,說她是不會下蛋的雞……
于是久而久之,就在心中怨恨起了老三媳婦。
又過了幾年,終于懷孕,沒想到卻是生了個女兒,偏偏這個女兒天生帶了一點殘疾,于是都在說她是個掃把星。
而後,老三媳婦又生了一個兒子,全家人都非常喜歡老三媳婦,也把兩個孫子當作寶一樣。
于是乎,她的内心開始慢慢扭曲了……
隻是,落在旁人眼中,她外表看起來非常的憨厚勤勞,對兩個侄子也是非常的好,時常家中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會給兩個侄子,說話都是溫言細語,從不曾看到她對兩個小孩子發火過……
當素辛當時通過種種迹象鎖定了她時,心中也很是唏噓。
所以,仇恨不一定是要有殺父弑母也不一定要怎樣的不共戴天,可能隻是一句話,一件事……就會在心中埋下仇恨的種子,待到一定時候就會徹底爆發出來。
素辛把自己代入到對方的境地,的确,在那樣的環境中……所有人都對自己不待見,包括自己的丈夫都充滿了嫌棄,時常把自己和另一個女人做比較……難過是肯定的……但是……真正應該恨的難道不是對她區别待遇的公婆,對她嫌棄隻把她當作生育工具和奴隸的丈夫嗎?
罷了,如果說都這麽想的話,也就不會出現那般悲劇了。
素辛知道了真相,可她終究是沒有直接說出來是那個大嫂做的。
而是編了一套謊言,說她的确是這個家的克星,需要送去廟中修行,也算是爲這個家積累功德修行了。
那大嫂當時充滿怨恨地盯着素辛,當她被送走後,素辛到她面前,說“我知道那一切都是你作下的,是你殺了你的侄子,是你害的你弟妹兩次流産……生生害了四條人命,殺了你也不足以平定這筆孽債,死後也會下地獄承受永生永世的痛苦折磨。現在,我讓你以自己有生之年爲冤死亡靈超度,減輕自己的罪孽,若是心誠,或許不用下地獄受苦,還有來生可盼。”
大嫂嚎啕大哭,怨天怨地,诘問蒼天爲何待她如此不公。
對于公與不公,素辛無法給對方答案,因爲彼此思考都不是在同一個層面,而且對方現在處在仇恨和不甘的旋窩中,别人的話怎麽聽的進去?反而會覺得是一種嘲諷。
素辛想了想,既然讓自己遇到了這件案子,并且因爲一時心軟而沒有當場揭發,其實也有些憐憫在裏面。
同爲女人,這個世道的确不是很公平,可是不管怎樣,恨的都不應該是對自己毫無妨害的之人。有本事就把真正讓自己難過的人不好過!
所以,她施展了一個幻術,讓對方看了一把自己的命運……從出生到現在直到死亡…所有經曆過的都在眼前重新放映。
其實這一招是素辛在萬象面具的案子中學到的,要想讓一個人真正想通透,那就讓他/她看清自己的整個人生……當然,如果是這樣還不明白的話,那麽……就當她這次看走眼。
大嫂看見了自己所有的一切,沒錯,那就是她……就算是現在沒揭發出來,她的事情也會在不久後敗露,他們會斬斷她的手腳筋,剝了她的皮,讓老鼠蟲蟻将她啃噬而亡,然後将皮埋在絕地之下,永世不得超生……
所以,現在的結局,的确是最好的選擇。
當然,要想讓她真正看透世情也絕非一兩句話就行的,還需要長久的體悟。
……素辛收回記憶,所以她此刻想的是,是不是這個案子也和那次一樣,是因爲妯娌之間的嫉恨,然後遷怒到孩子身上了。
正好,秀芬的大嫂安排了家中事情過來看孩子。
素辛便刻意用左眼打量了幾圈。
對方身上非常清爽,整個人也是很灑脫的類型,說明孩子的事情與她無關。
素辛莫名地松了口氣,心道,是啊那樣的極品終究是少數,絕大多數人與人之間還是友善并且充滿信賴的。
素辛看向秀芬,問道:“那……在那次酒宴之後,寶兒可還有與其他孩子不一樣的地方?不管是多麽小的事情都行,隻要是别的孩子沒做而他做了的”。
秀芬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說道:“哦對了,我記得那天寶兒吃了些饴糖,回來的時候,奶奶帶着他去了一趟城中,說是原來的撥浪鼓玩壞了,要去買一個新的…”
“撥浪鼓?”
素辛不放過一絲一毫的線索,重複了一句。
難道說那撥浪鼓上面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所以附在了孩子的身上?
可,可是……素辛看了孩子身上,除了元氣虛弱,身體孱弱之外,并沒有陰氣纏身啊?
于是說道:“你能不能把那個撥浪鼓給我看看?”
少婦有些愣怔,不是說要給孩子治療嗎?怎麽回來就是跟自己拉家常了?
還要看撥浪鼓?那有什麽好看的?
雖然心中有些疑惑,但是面上一點也沒有不耐煩,立刻便找了起來。
找了半天都沒看到,便找來兩個傭人詢問,兩人都說沒注意到。
一個說:要不問問老太太,因爲老太太經常陪着小孫子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