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齊嬷嬷道:“那燭台是放在妝台上的,你用過燭台難道不知道上面的手镯嗎?”
香菱急切地辯解道:“我我當時真的沒注意到上面……”
素辛有些不滿齊嬷嬷咄咄逼人之勢,隻偏頭對香菱道:“你先不要着急,這樣,你現在把眼睛閉上,慢慢回憶昨晚的情況……”
素辛循循善誘地說道。
等香菱依着她的話閉上眼睛後,用無比輕柔的聲音說道:“好了,現在你聽到房間裏傳來響動,你就進去…你拿出火折子吹燃,點亮了燭台,然後……你伸手去拿燭台……你視線從狀态上瞟過,你……看到了什麽?”
“啊——”
這種方法是素辛知道的一種引導回憶法,可以幫助對方記起一些被忽略的記憶。
就在這時,香菱突然驚恐叫了出來,她蓦地睜大了眼睛,身體顫抖的更加厲害。
她眼神慌亂地左右看看,急切地想要尋求一種安慰和庇護。
這時,一雙溫暖有力的手握住了她顫抖的,不知如何安放的雙手。
香菱感覺整個人一下子找到了某種依靠一樣,看向素辛,嘴唇哆嗦着,急切地道:“……我我看見了,我……看見……”
因爲素辛刻意在這裏詢問,所以大家都在院中圍了一團。
此時看到香菱的樣子,都顯得很是詫異。
不就是讓她回憶一下昨天晚上服侍老太太的場景麽,至于弄得這麽害怕的樣子,若是不知道的人還以爲老太太是多麽兇神惡煞的呢。
不過大家見“大師”都沒有任何不耐煩的樣子,也隻能平靜下來,看這個丫頭究竟能說出朵花兒來。
且說李主薄見香菱的樣子就像是看到了什麽非常恐怖的事情一樣,他心中一動,莫非對方要說的真的跟家中一直出現的怪事有關?
李主薄忍不住急切地追問着:“香菱,你到底看到什麽了,你快說啊。這是素辛大師,你完全可以相信她,不管什麽事都說出來。”
香菱胡亂地點着頭,嘴唇哆嗦着,好一會才捋出結結巴巴的話來:“我我看到了…鏡,鏡子……”
“鏡子?”院中人面面相觑,異口同聲重複了一聲。
香菱慌亂地點頭,“嗯嗯,我我看到鏡子了……裏,裏面”
齊嬷嬷在旁邊也急了,不等香菱說完就着急地問道:“妝台上就是銅鏡,你看到鏡子不是很正常的嗎?”
香菱搖着頭:“不,不是……我看到鏡子裏有……有有人…”
衆人顯得更疑惑了,精神被香菱弄得莫名緊張,“鏡子本來就是照人的…”
“是啊,你站在鏡子面前,鏡子裏有人不是很正常的嗎?”
“……”
“不不是……”
香菱急切地辯解着:“我去拿燭台的時候……我我恍惚看到裏面的人朝我看了一眼。”
衆人顯得更加不耐煩了:你照鏡子的時候,你看着裏面的人,裏面的人自然也是在看着你啊。
真是的,弄得那麽恐懼的樣子把大家精神都弄緊張了。
香菱知道大家想的是什麽,解釋道:“……是是真的。我去拿的燭台,但是我視線的餘光其實還是能夠看到鏡子的,我我發現裏面的那個……我…我好像比我的動作慢了一點,就…像是在故意學我做的一樣…”
“什麽?”
衆人都異口同聲地喊了出來。
不管怎樣,當大家細想的時候,都不由得覺得背脊寒意直冒。
面面相觑,從對方眼中隻看到驚恐和懷疑。
“怎,怎麽可能?”齊嬷嬷最先說話。
這時,一道聲音傳來:“……香菱,剛才你說鏡子裏有什麽?”
看來人樣貌和穿着打扮,應該是李主薄的妻子章氏。
香菱連忙又道:“我我其實當時也也沒有看清楚,隻是剛才在回憶起來的時候,恍惚覺得好像是那樣的。還有那個镯子,我也想起來了,當時桌上沒有看到,但是……鏡子裏卻是有一個……”
這話說的太奇怪了,鏡子難道不是映照外面的嗎?怎麽可能妝台上沒有,鏡子裏面卻有了?
素辛轉向章氏,問道:“對了,可以說一下當初是怎麽買的那狀态的嗎?”
章氏看素辛問她,視線下意識朝李主薄看了一眼,這才道:“……那個妝台是年前的時候,我和娘去城中的一個舊貨市場逛,然後就看到這個了。娘說原來那個妝台因爲之前受過一次潮,都被蟲蛀壞了,那個妝台正合适。問老闆價格,也挺便宜,于是就買了下來……”
章氏說完轉頭看向李主薄,問道:“文盛,你莫不是真覺得是妝台的問題?可是之前不是專門找人來看過嗎?而且也全部檢查了一遍,怎麽可能……”
李主薄:“你看,現在因爲家中經常無緣無故出現的那些事情,已經弄得很不安了,我就是請大師來看看,你就不要再說了。”
章氏其實心裏覺得很委屈,因爲原本李主薄是打算重新給母親做一個新的妝台,可是她卻陪母親買了一個二手的。
也不知道爲什麽,最近這段時間家裏總是覺得什麽地方有些不對勁。
有些東西總是莫名其妙不見,或者出現在另一個地方,讓人心情也莫名煩躁起來。
要說起來,貌似也真是自從妝台擡進家門後才出現這些怪事的。
之前李主薄說過,她以爲是對方怨她苛待了老母親,但是她絕對沒有這樣的心思。
買舊妝台主要是因爲家中的确沒有多少餘錢:
大兒想要開店鋪;媳婦生了孩子沒多久,每天都要買孕婦的營養品和小孩子的東西;還有小兒子正在私塾,除了每個月的束脩之外,想要讓先生對兒子額外照顧,那就需要另外再給錢……
再加上一家人的生計,傭人的工資……林林總總都要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