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辛見這男子看起來也就十七八歲的年紀,他從地上爬起來就指着素辛的馬呵斥道:“好啊,你一個普通的賤農竟然私自養馬,說,這是從哪裏偷來的馬?跟我到官府去……”
呵,這人怕不是有病吧?
素辛心中輕嗤一聲。
她不爽的是,現在明明是對方冒冒失失撞到别人在先,可是他非但沒有道歉,反而直接指責自己沒資格擁有馬匹?
而且稍微用點腦子去想一想,人家敢牽着馬兒這樣招搖而過,那必定是有所憑仗啊。
素辛看這男子穿着高檔的綢緞面料的衣裳,頭上發髻也用精美的玉簪髻住,腰間挂着好幾個玉佩荷包……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貴公子。
素辛之前在這裏逗留數日,也跟葛縣令打過一次交道,對這裏的基本信息也略有了解。
如果說這個小小地方最有錢,權勢最大的人家是誰,那就隻有海家了。
說來也怪,這家人雖然沒有任何功名和爵位,但是卻能享受很官宦人家才有的特權。
隻是因爲幾十年前海家老爺幫過朝廷的一位大人,然後便成爲這裏的大戶。
據說海家的老爺海晟沅當年本來是可以讓他去做官的,但是他卻選擇了在這裏繼續當一名“普通”人。
擁有千畝良田,商鋪,錢莊,過“小富”即安的日子就行了。
這反而讓那位大人十分滿意,這些年過的是非常滋潤。
閑話休繁,且說這位年輕公子自己差點撞倒了人,反而纏着素辛的馬兒,定要她跟他去官府一趟。
素辛也是有些郁悶,自己這才從官府出來沒一會兒呢,又回去?
看來自己今天出門沒有看好日子,竟遇上這樣晦氣的事情。
晦氣?
她腦海中突然冒出這麽一個詞,細細一體會之下,她視線再次落在年輕公子身上,眼睛微微眯了眯。
這人身上有一層非常奇怪的磁場波動,有點像防禦的功德,可是其中貌似又有陰氣纏繞……蹊跷。
不過素辛這人也是有一個毛病,她雖然看出這人身上有些問題,但是并不打算插手。
解決案子也是看緣分的。
她有這個本事,并不意味着遇到的所有的跟那些陰邪有關的事件都要去管。
也不是誰在水深火熱中都要“聽别人叫故事給報酬”,一個道理。
周圍人都朝這邊指指點點,有些的确覺得素辛牽着一匹高頭大馬有些刺眼,也有些覺得那個貴公子差點把人家撞倒了,現在自己摔倒了,卻要拉人家去見官,這明顯就是公報私仇嘛。
素辛并不想惹麻煩,便假意從腰間的布袋裏摸了一下,拿出一張蓋了縣衙印章的文書。
朝周圍圍觀的人顯示了一下,說道:“各位父老鄉親看清楚了,這是葛縣令葛老爺特意給我的特許文書,這就是我擁有馬匹的資格證書……”
本來素辛已經證明了自己資格,事情就算了結了。
那貴公子卻道:“誰知道你這文書是不是作僞?一看你就是外地來的,一個普通農女,你又是哪裏來的錢财買的馬匹?莫不是從哪戶人家偷跑出來的?而這馬兒也是從别人家偷來的?”
素辛聽了對方的話,她終于見識了一回什麽叫做胡攪蠻纏。
輕笑了一聲,看來自己今天是不去官府一趟不行了。
罷了,且不管對方爲什麽一定要纏着自己去官府,那就陪他走一趟吧。
素辛剛走到縣衙,守門的衙役看到素辛,連忙熱情地打招呼,顯得非常高興。
其中一個連忙上來牽馬兒,帶下去喂草料好好伺候着。
之前這位大師可是幫他們在兩天之類一下子破了幾個積年舊案,而且還解決衙中鬧鬼的事情。
案子破了,上面對這裏所有人都有嘉獎。鬧鬼的事情解決了,他們再也不用整天都提心吊膽了。
所以看到素辛怎不像看到親人一樣嘛。
那衙役都不用去通秉,說,大人說了,素辛大師來的話随時都内府有請……
他正要直接帶素辛進去的時候,視線落到旁邊,像是這才看到旁邊的貴公子一樣,有些意外地問道:“咦,海二公子,你來是爲了何事啊?我們家大人現在整個在審理案卷,請容小的去通秉一聲……”
海二公子,海耀輝,他剛才其實正想着自己是擊鼓呢,還是直接進入内堂。
畢竟他把這個農女硬拉來的目的就是讓他有一個到官府來的名正言順的托詞而已。
沒想到這兩個衙差不僅認識這個農女,而且非常的客氣……也不對,在客氣中帶着尊敬,親切,就像是期待已久的親人一樣。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這農女一看就是外地人,他從沒聽說一個外地女子是葛縣令的親人什麽的。
哦對了,剛才他們叫她什麽來着?
素辛大師?大師?
就她?
海耀輝再次下意識朝素辛上下打量一番,雖然并沒有說什麽,但是眼神和臉上的表情卻無聲地表達他此刻的情緒和想法。
素辛才懶得跟這個啥海公子的計較……因爲她不計較意味着她會在旁邊好好地看着…根據她的估算,這人身上的那些陰氣晦氣會很快爆發出來。
挂在天機神樹的小饕感應到小素素此刻的情緒波動,就不由得歎了口氣。
唉,這世上果然不是所有人都能識得高人的。
不過,就算是你不識得誰是真正的高人,若是能秉持一顆平和的心,或許……
罷了,這邊是個人的性格決定了氣數。
且說幾人就在這裏說話的時候,就聽到葛縣令竟是直接從門内迎了出來。
人還沒到,聲音就傳來了,“哎喲,素辛大師,您來了就直接進來吧……”
素辛沒理會旁邊一臉懵,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海耀輝,直接擡步朝葛縣令走了過去。
素辛遠遠朝葛縣令行了一禮,笑呵呵地說道:“呵,真是難料啊,看來又要來叨擾兩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