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兩邊的草木茂盛的很,已經快把道路掩蓋完了,樹枝和藤蔓剮蹭在車身上,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
啊——
副駕傳來一聲尖細叫聲,女子痛苦地用手捂着右側的臉頰。
女子穿着白色T恤和襯衫,微卷的頭發紮在腦後,看起來很是清爽的樣子。
剛才她莫名覺得車廂裏悶的很,是那種悶的快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隻是想打開一點點車窗透透氣的,卻不料才開了一道縫,一條樹枝唰地從窗口抽了過來,臉上頓時傳來火辣辣的痛。
女子用手指輕輕碰了碰傷口,把手指拿到眼前一看,有一絲淡淡的血迹。破皮了。
司機是一個穿着迷彩背心,露出結實肌肉的青年男子,叫洪俊,人稱洪小哥。
他一邊掌着方向盤一邊瞟了女子方向一眼,有些緊張地問道:“雨菲,你怎麽了?”
雨菲不知道爲什麽,今天心中莫名有些煩躁,本來是很想埋怨兩句發發牢騷的,“都怪你,把車子開成這樣…”這種話到了嘴邊變成了:“唉,也不知道這兩天怎麽的,運氣也忒背了”竟然把臉弄傷了,還出了血。
洪俊看了雨菲一眼,從他的角度自然看不到雨菲另一側臉頰的傷痕,不過看對方除了心情差一點,并無不妥,便繼續認真開車。
任誰遇到這樣的事情恐怕心情也好不到哪裏去。路況非常糟糕,必須更加謹慎。
後座一個稀疏胡子的中年男子貌似對青年這樣的好脾氣很不屑,“這條路崎岖不平,兩邊的草木都快長合攏了,叫她把車窗關上你自己偏要打開,現在被劃傷了吧?……”
剛才大家都沒注意到雨菲的開窗的那個小動作,但是胡森卻注意到了。
雨菲沒好氣地道,“沒錯,就是我自作自受,對了吧。”
胡森看到對方心情惡劣的樣子,以爲會很暢快,卻發現并沒有,本來還想怼兩句的,嘴唇嗫嚅一下,終究沒有再說什麽。
雨菲還是珞家小姐時,他隻是一個幫别人送貨的。
一次偶然的機會認識,那時,雨菲是真的覺着這人很仗義爽直。
隻是後來不知道爲什麽有兩年失去聯系,隻聽說好像他妹妹出了什麽事,隻是她問的時候,對方卻什麽都不肯說。
但是雨菲卻發現他好像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了,恰好那段時間她也遇到人生非常重要的事情。
原來她是羅老爺領養的,羅老爺突然疾病去世,珞家母女則要将她趕出來。
從天堂到地獄隻一夜之隔,巨大的落差還是讓她有些懵。
不過看到那些記載了曾經的照片時,恍惚中的确有些記憶不屬于“珞家”。
既然自己并不是真正的珞家小姐,她不再強求,對以前優渥的生活感恩,至于以後,也沒有非分之想去分薄本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所以當珞家母女告知她真相後,她第二天就搬了出來。
自力更生也未嘗不可。
但是他們卻在這個時候告訴她,羅老爺有一份專門給她的遺産,要送一座莊園給她。
她心中充滿對“父親”的感恩,但是“莊園”這樣的禮物太過貴重,她不想要。
但是讓她倍覺意外的是,自己也算是才學樣貌俱佳,竟然連一個端盤子的工作都找不到……
這莊園,反而成了她最後的退路……
然後胡森找上來,說願意陪她一起去…
嘉敏将一瓶消毒水遞給雨菲,打斷她淩亂的思緒。
雨菲道了聲謝。
嘉敏淡淡應了一聲,她坐在後排靠左側窗戶。胡森在右側窗戶。
後排中間坐着一個清瘦的青年,正閉目養神,就好像剛才車廂裏的發生的事情完全沒影響到他一樣。
他叫莊生,是嘉敏的朋友,或者說搭檔。
雨菲正要對着化妝鏡給臉上噴藥水,突然再次驚叫起來,猛地把手中鏡子扔了出去,身體往椅背上縮,就像是前面有非常恐怖的東西一樣。
胡森嘲笑的聲音再次傳來……
但是緊接着是洪小哥踩急刹車的聲音,車身猛地跳了起來。
所有人都慣性地往前傾。
胡森剛才聽到雨菲的叫喊,幸災樂禍想要揶揄幾句,不料一個急刹車,他腦袋狠狠撞在前座的椅背上。
不算很疼,但是突如其來的變故也讓他有些懵。
頓時朝洪小哥吼道:“你到底是怎麽開的車?”
就連一直閉目養神的莊生都猛地睜開眼睛,隻覺一道精光從狹長的丹鳳眼中一閃而過。
胡森蓦地覺得旁邊有什麽不妥,下意識偏頭看了一眼,又覺得旁邊的小青年實在尋常的很。
整個人看起來蒼白沒有血色,而且身形瘦削,就像是一根瘦長的竹竿一樣。
那個據說身份還有些神秘的叫嘉敏的小女生,看起來最多不過二十來歲,長得也蠻清麗動人的,卻裝作一副清冷高深的樣子,顯得呆闆無趣的很。
不過,這次去的那個莊園,他之前也打聽過,略知一二。
雖然有些偏遠,但是那裏鄰近邊境,周圍數百畝土地山林都屬于莊園,所以……
他已經跟那邊的人接洽好了,這次隻是把雨菲當作踏闆…到時候她一個孤女子在這荒野之中,還怕她能翻起什麽大浪不成?
按照原計劃,他打算自己帶兩個“小弟”,把雨菲“送”去莊園……順便就接管過來。
不料突然冒出來一個聽說是雨菲在孤兒院裏的夥伴,聽說還是某部隊退役的,就是洪俊。
最讓人郁悶的是洪俊還帶來了兩個人,說可以幫雨菲看一下莊園的風水什麽的……
胡森心中無比郁悶。
他擡起頭,揉揉有些昏沉的腦袋,看到前方林中貌似站着一個人。
洪俊剛才也是吓出一身冷汗,因爲這草木茂密,兩三米外就看不清,隻能根據大緻方向……而且這荒郊野外的,誰會想到突然鑽出一個人來啊?
剛才要不是雨菲突然叫了一聲,他下意識踩下刹車,盡管車速很慢,但是踩的太猛,車子都被踩的跳了起來。
剛一停穩,才看到就在車頭不足一尺的地方站着一個形容糟瘘的婦人。
洪小哥見總算沒有傷到人,稍稍松了一口氣。
剛才真是好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