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辛神情十分冷漠:“那些本來應該度過自己美好晚年的老夫老妻,他們辛苦一輩子,操勞一輩子,爲兒爲女一輩子,他們應該有自己的生活和享受,而并不是你的一句‘是他們子女拉他們墊背,是他們自找的’就能一筆勾銷。”
女鬼聽着素辛的話,突然抱頭痛苦,那根穿過她身體的勾魂鏈也跟着一顫一顫的。
它望着素辛,搖着頭,“不,不要……”
素辛:“至于那些曾經害過你的人,我答應你,我一定會讓那些人付出應有的代價,算是了結你在這個世間最後的恩怨。”
“不,我不要你幫我,我隻想阿俊好好的,你放了他。”
素辛看着女鬼現在的樣子,破掉她的那半副肉身,她已經沒有任何底牌了。
沒想到她心中最後的願望不是爲自己悲慘複仇,而是救出那個黑袍人。
素辛不由得想到,看來這個世界上果真有比仇恨更重要更珍貴的東西,那就是——愛。
素辛意念一動,攤開手,掌心出現一顆黑黢黢的荔枝一樣大的珠子,入手輕如無物,質感猶如木炭,而且素辛也是在被燒焦的屍體中找到,一直覺得就是一顆寄存了那黑袍人最後一縷殘魂的碳珠。
可是剛才從女鬼的講訴中得知,恐怕這珠子也是大有來頭,是造化珠。
有一刹那,素辛有心想要将這珠子留下,然後幫小饕恢複出真正的身體。
不過這個念頭才剛剛升起就被她打消了。
小饕肯定知道更多能夠将殘魂修煉出真身的法門,但是它都沒有去做,也沒有要求她那樣去幫助它,這是它的原則。
更何況,自己剛才都還一副義正詞嚴說别人是奪他人造化才會被自己一擊而潰,現在自己又要給小饕,豈不是自己打自己臉?即便小饕以後有了真身,若是再被另外的人一擊打散,那才是真正害了小饕啊。
但是這個造化珠也不能留下。
當她拿出一刻,三人的視線同時落到上面,不由自主露出震驚之色。
“啊,造化珠?”
“嘶,竟然在你這兒?”
盧文濤原以爲必須有一場激烈打鬥才能擺平,讓自己“師出有名”。他也知道這樣做的風險極高,所以一直都在猶豫。
卻沒想到素辛會如此……幹淨利索地把問題解決了。
還有對方後面說的那一段話,也完全解開了剛才女鬼在他們心裏留下的困惑,實乃萬幸。
如果說第一次素辛解開封印讓他有機會重回陰司,隻覺得可能是她的運氣好,湊巧而已,送出傳訊符僅僅表達自己的好感。
但是這次,盧文濤才是真正從心底承認對方的心性和手段,的确值得一交,甚至以後還可以多多合作也說不定。
盧文濤看了眼造化珠,目光落到素辛臉上,突然覺得他看不透對方了。
剛才女鬼的話她也聽到了,這麽重要的珠子落到誰手裏都是無價之寶……如果她不拿出來,他們可能會懷疑珠子是不是在她身上,但是這種可能性并不大,,原因很簡單,她的實力低微。他們更有可能懷疑那個實力更強大的修煉者。
盧文濤忍不住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素辛在幾人看她的時候,她也在仔細揣度中,見盧文濤眼中隻有意外,并沒有那種要占據的貪婪,心下稍稍放松,應道:“她剛才說的阿俊還剩下一縷殘魂,應該就在這裏面。”
女鬼看到素辛手中的珠子,很是激動,連連讨饒:“求求你放了阿俊吧,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願意承受所有的懲罰,求求你們的。”
盧文濤招手将哀哀求饒的女鬼收了,接住素辛扔來的珠子,然後朝素辛鄭重拱手一揖,“盧某謝過了,若有什麽用得上盧某的,請隻管傳訊與我便是。”
說着,他手上憑空多出一塊通體黑色的方形玉牌,遞到素辛面前:“這是盧某的訊牌,可随時傳喚。隻需要向裏面傳入一絲意念即可。”
素辛略微有些遲疑,說實話,剛才她之所以捏碎傳訊符,是因爲發現女鬼來頭的确不簡單,她應付不了,以及那麽多被囚禁的陰魂,也超出她的能力範圍。
素辛雖然經常抓鬼,收到靈硯空間中煉化成能量。但是也不是看見個鬼就抓。
她此行的目的就是來将他們解救出去,結果最後還被她自己抓來煉了,才是真正的又當又立。
如此,倘若把壇子打破,她沒有渡化的手段,又不能把這些魂魄收進靈硯的話,就隻能變成孤魂野鬼:要麽因爲心中惡念變成惡鬼,要麽就被其他東西給害了。
所以交給陰司是最好的辦法了。
因爲以前素辛就聽盧文濤說過,地府的存在就是因爲有陰魂的能量支撐,鬼越多,産生的力量越強大,對他們就越好。
現在盧文濤要送她一塊永久有效的傳訊牌,素辛腦海中第一個浮現的念頭竟然是——自己有什麽值得對方看重的?
難道是要她幫他抓鬼?很明顯他們抓鬼更專業啊,他們用一根勾魂鏈就能解決問題,而自己卻花了九張罡雷符……
素辛心中正做着權衡,身體沒有動作,也沒有接過訊牌,而盧文濤遞出訊牌的姿勢也沒動。
一旁的魏然和曲琳很是吃驚,他們是他的手下拘魂小鬼,還從來沒見過老大主動與人結交。
盧文濤身爲一方遊判,雖是末等判官,但相對于人間各種繁文缛節,而在陰司完全有一套完備的系統自動檢測人一生的功過得失,所以隻需要将鬼魂抓來,然後在明正典刑就行了。
可見其真正的實力和權力是非常強大的。
關鍵是這訊牌和普通的傳訊符不一樣,裏面蘊含了本體的一絲真靈,所以不管持有訊牌的人在哪裏,隻要向裏面輸入意念的信息,本體就能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