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峰開車,素辛依舊坐後排。
上車後,素辛就繼續埋頭翻看手中的資料。
這些報道隻有一個意思,說文麗把年邁父親趕出家門,任由他去垃圾桶撿垃圾吃。
還有很多網民的道德譴責,他們最有力的一句話就是“不管怎麽說他都是你父親,就算是他沒有盡到他的責任和義務是他的問題,如果你贍養他那就是你的不孝,那樣的話和你父親又有什麽分别”
這樣的話乍一看倒是很有道理的樣子,可是素辛看了文麗幾乎是前半生的經曆,她把自己父親趕出家門的事的确有可能發生。
但并不完全認同報道上的觀點,畢竟責任和義務都是相互的:我小時你不沒有盡到父親對子女的責任,那麽我有憑什麽要養你老?
所有資料中仍舊沒有關于那個附在文麗身上的鬼的絲毫信息。
從墨離搜索到的記憶以及查到的信息來看,文麗除了對父親“惡毒”外,并沒有與其他人結怨,更遑論害人性命之類。
素辛不由得想到:難道這隻是一隻無意中纏上文麗的野鬼?
可是爲什麽又會有元力相牽呢?
思索中,車子停了下來。
已經到了文麗所在的小區。
爲了不引起注意,把車子停到人行道的臨時停車位上。
素辛下了車,就到旁邊水果店買了兩袋蘋果香蕉。
石峰看到素辛的動作,不由得想到第一次合作的那個晚上……考慮的總是那麽周全。
文麗家住在六樓,剛走到單元門口,與幾個大嬸迎面遇上。
隐約聽到談論着什麽:
“唉,這孩子攤上這樣的爹真是可憐啊”
“可不是,年輕的時候花天酒地都沒盡到自己做父親的義務,老了又隻顧自己享受,把女兒往火坑裏推,真是作孽啊”
“就是,你看吧,這種人老天總會收了他的……”
素辛三人聽力都非常了得,墨離小聲補充:“她們是居委會的,剛才談論的就是關于文麗的事情。”
跟幾位大嬸錯身而過時,其中一個喊住三人,“喂,你們是幹什麽的?”
應對這些還是素辛出面比較好,所以素辛連忙站到前面,笑容可掬地說道:“哦,我們的文麗的同學,這次出差正好經過這裏所以就過來看看,你們放心,我們昨天上午聊過天,她說讓我們今天過來,就住在19棟2單元11号。”
她一邊說着一邊故意的把裝着水果的袋子往前揚了揚,素辛看似說的很具體,其實所有信息都很模糊。
幾人看素辛就像鄰家小姑娘一樣眉目清秀親善,視線從水果袋子上掃過,應道:“哦,是她的同學啊,怪不得你們知道她的住址呢,你們去勸勸她吧,反正我們說什麽她都聽不進去的”
“唉,真是可惜了”離開時口中還止不住歎息。
素辛連連應下,然後開始爬樓梯。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從門内傳來如同刮鍋底的叫嚣:“……告訴你,你是老子的女,沒有我就沒有你。我吃你的喝你的那是天經地義,你不給我吃不給我住就是大逆不道,要遭天打五雷轟的知道吧。上次電視台不是來報道了嗎?你去看看,有誰敢說一句兒女不給父母養老的?誰敢這麽說誰就是忤逆不孝。”
聲音轟轟,抽着風箱,但是氣勢卻非常足。
素辛上前敲門,一個滿臉通紅布滿蜂窩眼一樣的坑窪,酒糟鼻,身體幹瘦的老頭打開門,“找誰啊?”
一張口就是刺鼻的酒氣和煙味兒噴出。
石峰下意識擋到素辛面前,高大的身軀像一座山一樣矗立在老頭面前,“找文麗。”
老頭望着石峰,看着看着,突然笑了,眼裏露出淫邪的光,“喲,找她啊,快快進來,她正在房間裏,你進去吧…”
素辛聽了對方的話,說不出的别扭。
如果這老頭兒真是文麗的親生父親的話,會随随便便的就讓一個陌生男人去自己女兒的房間嗎?
視線餘光看到墨離眉頭皺了一下,素辛心中那種不好的預感更加強烈。
幾人進入房間,裏面不僅髒亂,而且充斥着各種難聞的味道。
老頭兒看見三人中還有一個女的,對素辛道:“你也是來找麗麗的?不過我可說好,價錢都是一樣……”
先前素辛還隻是猜測,甚至隐隐有些希望那隻是自己的錯覺,可是老頭此話一出,頓時讓人覺得無比的惡心。
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拽着,又緩緩松開——不急在這一會兒!
石峰和墨離身體也緊繃着,很想說點什麽,很想動手,被素辛一句話拉回理智:“我們先去看看文麗吧。”
進入房間,素辛就順手把房門關上了,反鎖。
文麗氣息奄奄地躺在床上,面朝裏,聲音弱弱的帶着無限的疲憊和絕望,“你們走吧,我現在什麽都不會做的……”
素辛眼睛一下子就看到趴在文麗背後的那個鬼物,面皮發青,一看就是已經在人間逗留有些時日的“老鬼”了。
此刻雙手像鉗子一樣正死死箍着文麗的脖子上,雙腿如猴子一般纏在對方腰間,而嘴裏正吮着文麗的頭發,陰邪和貪婪。
那惡鬼看到素辛三人進來,以爲這些人也是看不到它的,偏頭朝他們咯咯的笑,張嘴發出一聲鬼叫。
頓時一陣陰風在房間裏憑空刮起,如果是普通人被這陰氣一吹,少不得打個寒顫,甚至是生病。
但是陰風刮過素辛三人時,他們并沒有先前被它捉弄的人那般打噴嚏或者露出驚恐的表情。
石峰和墨離隻感應到那個鬼的能量體以及蘊含的惡念,但是看不清對方的具體樣子。
素辛卻是看清了,竟是一個臉上褶子一層疊着一層的蒼老婦人。
這老鬼婆見自己的鬼氣沒有傷到這些人,于是裂開大嘴,發出更加尖利的嘯叫,頓時房間裏憑空起了一股旋窩樣的龍卷風,嗚嗚叫着,繞着房間裏轉着,溫度都下降了幾度,鬼氣森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