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對方神情還是有些猶豫,很是焦急的苦口婆心:“二妹現在這個樣子正是用錢的時候,至于借條也可能是明豔弄掉了也說不定,我說你就别那麽教條了。”
明叔聽了大姐催促的話,回過頭看向素辛,說道:“實在是對不住啊,其實明豔有沒有借錢給你我們是真的一點而也不知道,當時整理她東西的時候也沒看到有借條之類的……所以”
素辛哪裏聽不出明豔父親心中的掙紮,他太了解自己那個不懂事的女兒了,都是他們去給她擦屁股,怎麽會有人能從她手裏接走錢的。
可是現在正逢困頓,突然多了一筆錢也就能解了眼前的燃眉之急,關鍵是對方主動送上門的……
不過他看到躺在床上的老伴兒,語氣就變得果決起來。
“閨女啊,我知道你心底正值,不過既然借條都沒有了,這件事…就這麽算了吧。”
說出“算了”二字也就是相當于把眼看着就到手的錢往外推,這不是傻,而是有病啊!
可是在明豔父親看來,本來就不信女兒是個會借錢給别人的人,更何況自己也沒有借條,又憑什麽收别人的錢。如果在開始或許因爲現在生活壓力有些心動,但是看到老伴兒這個樣子,如果她真就這樣撒手而去,他一個糟老頭子留在這世上除了拖累别人,也沒什麽意義了。
這些“姊妹”表現的都很關心,但是他更懂得“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與其拖下去,還不如來個幹脆,大家都省心了。
素辛轉移話題,“叔叔,我看阿姨好像是中了魔症,一時半會兒是醒不來的……”
“魔症?你怎麽知道?”
素辛一本正經地說道:“以前我們村裏有個太婆,好像因爲家裏出了點什麽事,一下子就暈厥了過去,當時還送鎮上醫院瞧來着,都說可能是得了中風加老年癡呆什麽的,後來村裏來了一個讨百家米的老婆婆,她看了就說,太婆是中了魔症,魂兒被困在陰陽之間,所以看起來就像是得了老年癡呆一樣,但是如果任由長期下去的話,魂魄要麽消散,要麽被吸入陰間,那就真的是回天乏術了……”
素辛進入房間,因爲大家都非常關心“一萬塊欠條”的事,也跟了進來,把小小的卧室塞的滿滿的。
當聽到明豔父親說“這件事就這麽算了”時,有幾人立馬急了。
覺得他就是太“教條”了,以前是教師,做事情喜歡一闆一眼,他們也不好說什麽的。
可是這明擺着自己送上門的錢,管他有沒有借條呢,還來那就收下呗,不就是打個收據麽,這有什麽難得。
正在七嘴八舌地勸明豔父親,一邊讓素辛拿錢。
可是明豔父親聽到素辛的話後渾濁的眼睛閃過一樣的光彩,聲音都有些顫抖了:“你,你說的是真的?”急切地追問:“那那後來怎樣了?”
素辛理所當然地應道:“老婆婆當時就讓太婆家人端了一碗井水,将兩根筷子交叉放上面,然後手指畫了幾圈,喝了一口水噴下去,太婆當即就醒了過來……”
素辛爲了讓自己“編”的這個故事更真實,還補充一句:“今年過年我回老家還看到太婆,身體硬朗着呢。”
明豔父親此時激動的站起來,身體抖抖索索地抓着素辛的:“閨女啊,你知道那個老婆婆現在在哪兒嗎?我……”
素辛:“老婆婆當時隻是來我們村子給她孫女讨百家米來着,後來就走了。”又補充了一句:“不過當時我們都是親眼看到老婆婆是怎麽做的,要不我試試吧,反正隻是一碗水一雙筷子的事情,若是有效自然是好事,如果沒作用,就當是我打擾了你們。”
明豔父親連連擺手:“不打擾不打擾…”
也不顧周圍人的執意和反對,“這搞什麽啊搞?人家醫院都檢查清楚了,是老年癡呆,還搞封建迷信這一套了,二舅,你别忘了自己以前也是教書的…”
“就是啊,這女的是有病吧,剛才說是來還錢的,現在又說自己還能治病?真當我們好糊弄啊”
“二弟…我看這件事就這麽算了吧,我們都知道你現在心情很難過,可是你也不能病急亂投醫啊…”
素辛淡漠地看着周圍這些人七嘴八舌地規勸,實際上他們又怎麽看不出這對老夫妻之間的感情深厚,一個去了,一個也活不了多久。
而且現在沒有子女,就隻剩下他們這些“親人”,如此,他們不僅不用再拿出錢幫助,反而會瓜分一大筆,兩廂比較,當然選擇後者了。
姊妹,不過與此。
明豔父親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素辛的話,朝這些還一副“我是爲你好”的樣子的人吼道:“出去,都給我出去…”
“二舅,你怎麽這樣?我今天可是專門請了一天假過來看你的,你竟然爲了一個不知來路底細的外人這麽對我們?你會後悔的”
“二弟,你是教書的,你以前從不相信這些,你……”
明豔父親急了,“出去,都給我滾出去,是你們都很忙,我們家的事不用你們操心,都給我走”
他身體顫抖着,随時都要被氣暈倒。
而在素辛的左眼視線中,他身上的氣息惡意極其不穩定,如果再讓這些人鬧下去的話,恐怕真的會把這個老人家氣死。
心中一陣唏噓。
既然自己已經接了這個案子,正好讓她撞上這一幕,順便爲之也好平了自己的心意。
她下意識扶住老人家的手臂,對這些人說道:“叫你們出去就出去,少那麽多打着‘親戚’‘關心’‘爲你好’的旗号左右别人的決定,難道你們沒看到他都快被你們氣死了嗎?難道說這才是你們真正想要的結果?”
素辛這話說的非常不客氣,而且喧賓奪主,不過她用上了一點精神震顫,立馬将房間裏的吵嚷壓了下去,也讓衆人爲之一震,莫名感覺到一股威懾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