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是那天在飼料廠地下室裏素辛讓小饕咬了的幾人的現狀:全身插滿管子,身上一個個腐爛的血肉模糊的窟窿很是刺眼。
沒有人看到,也沒有任何的人證物證是自己的幹的,現在對方隻是拿出幾張照片就想讓自己心虛就範?太天真了。
寒禾想用這種方法讓他們先開口,這樣他就有話語主動權了,可素辛就偏不如其願。
反正素辛現在愈加肯定對方是有求于他們,雖然還不清楚究竟是爲了什麽事,但是這個時候是絕不能露出絲毫頹勢。
既然你不坦誠你不主動開口,那就這樣耗着吧。
石峰知道素辛的行事作風,剛才他就很想開口“拿這些人的照片給他們看究竟幾個意思”,不過見素辛完全沒有要理這一茬的樣子,索性也坐定了,閑看杯子裏茶葉沉浮。
墨離是心理醫生,也絕不是那種無緣無故把髒水往自己身上引的蠢蛋。
他感應的到此時寒禾的精神波動中的憤怒情緒,聯想到自己那天面對這個女人,也是這般,心中一下子就平衡了。
不過當轉念一想,如果自己站在對方的角度,但凡有點腦子的,恐怕也不會什麽事都張口就來。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願意給對方遞上話柄,連空氣都安靜下來了。
良久,寒禾深吸一口氣,道:“素辛妹子真是好定力。我就不拐彎抹角了,我的确是有一件事要找你,請跟我走一趟吧。”
寒禾說着站起身,整了整合領就要走。
以爲别人會自動跟上他呢,回頭見素辛還坐在位置上,竟是連動一下的想法都沒有。
寒禾有些不悅:“素辛妹子,你這是幾個意思?我承認先前爲了找到你們兩個人是用了不怎麽光明的手段,但是現在彼此各有算計和損失,也算是扯平了。我自認做到地主之誼,如果你真以爲我拿你們沒辦法那就大錯特錯。我現在隻需要把這些照片公布出去,你……”
素辛淡淡應道:“我會謝謝你幫我做宣傳,或許有更多生意上門也說不定。你以爲你現在裝出來的仁義就是自己真正的樣子?不也是看我們并不是你想象那般好拿捏而不得不做出的讓步麽。既然是有求于人,那就不要擺出一副施舍的樣子。”
“我怎麽就”
“你啪地一聲朝我們丢出這些照片,什麽話都不說就要我跟你走,去幹什麽?是去見人還是做事?你連最基本的信息都不解釋,難道這就是你所謂的尊重?”
寒禾一滞,看了石峰和墨離兩人一眼,“這裏不合适……”
“他是我的老闆,這單生意接與不接是他說了算。”
寒禾再次坐下,良久,說道:“前段時間有個老朋友讓我幫他找個人,說這個人對他們整個家族都很重要,關乎以後的生存命脈……”
石峰輕嗤:“你不會想說我們就是那個關乎某個大家族興衰存榮的人吧?”
寒禾有些尴尬:“剛才你們看見的那些照片,他們的症狀與他們家族遺傳的病症非常相似,如果那些人跟你們有關,或許你們可以解除,所以……”
素辛微微低着頭,靜靜聽着。她非常清楚,自己異能暴露出去隻是遲早的事情。但是對于她這種沒有任何背景靠山的野生異能者而言,在這個各種勢力錯綜複雜的社會,站對陣營就顯得尤爲重要了。
先前在衛岩車子上,衛岩一直表現的很懷疑很抵觸,她還以爲是對方關心自己,現在想來。衛岩因爲知道清水山莊的背景,所以早就知道對方的這一層意思。
當把所有表面的關切撕開,内裏都是如此直白。雖然有些殘忍,但是素辛覺得早一點讓自己看清自己的境況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也幸好她從一開始就認清和擺正了自己的位置和态度,所以現在也并沒啥落差,這樣的“合作”關系,挺好的。
不知不覺中,素辛的心漸漸沉靜了下來,心境又提升了一層。
寒禾把整件事挑揀着說完,素辛幾人總算了解了來龍去脈。
素辛說道:“我現在還不清楚病情,所以不能保證什麽。這樣吧,我們先去看看,你朋友的家族遺傳病是否能救要不要救留作稍後商議,如何?”
寒禾引着幾人進入山莊裏面。
心情說不出的别扭,不過這種别扭感覺在見識到素辛的真實手段後徹底消失。
整座山莊就是曹家的療養地,裏面配備了最晚輩的醫療理療儀器器材,比好多大醫院的配置還要高端。那些國際知名的專家也是這裏的常客。
曹家三代都會莫名得上怪病,活不過三十歲,所有的診斷治療都無效,所以自己建立一個山莊修養。
再請高人設置陣法,也隻能勉強控制病情惡化的程度。
因爲占地太寬,而且當時批地也是以開發爲借口,所以名面上打着旅遊景區的旗号。
素辛問及半年前的那起失蹤案,實際上是因爲那幾個學生不顧警示,翻越圍牆,私闖進了陣法禁地,失了魂魄,被孤魂野鬼占據,把身體折騰死的。
當時他因爲并不在山莊,後來才知道。因爲被野鬼糟蹋的軀殼死狀極其恐怖,所以便平息了怨煞,把屍體處理掉,告以失蹤結案。
素辛從小饕那裏知道,混元珠的屬性極其霸道,尋常人很容易被其蠱惑而失了魂魄,更何況混元珠還在陣中,而那幾個學生硬生生闖入陣心,不出事才是奇怪。以寒禾的身份地位和手段,是萬沒有必要在這樣的小事上推诿,此事揭過。
在一個刻着符文,卻充斥着高科技現代文明的圓形房間内,素辛終于看到了整件事情的起因。
一個非常瘦弱而慘白的青年平躺在一張單人床上,身上插滿各種輸液的,輸氧的,導排洩物的,以及體征監控等等各種各樣的管子。
素辛的左眼視線中,隻見青年的胸腔上方趴着三個嬰兒般大的小鬼,一個挨着一個地低頭附在他肚子上面吸着什麽。
小鬼通體慘白,可是當它們每吸一口,身體就像瞬間染了墨汁一樣變黑,然後慢慢地爬回旁邊的陣法裏面。
接着輪換下一個小鬼趴上去吸……過一會,陣法中的小鬼又恢複原本的慘白,飛快地爬到年輕人肚子上,繼續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