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洋臉上所有表情蓦地一收,看向唐軍,聲音冷冷的:“我一直都瞧着呢。六年前,凱越飯店……”
六年前,凱越飯店?
唐軍好一會才回過神來,不可置信地望着王洋,“你,你到底是誰?”
那時,他已經在道上混出了一些名堂來。身邊随時都跟着兩三個“兄弟”。
當老大最重要的是什麽?除了狠,還要講“義氣”。
所以身邊兄弟有事,他這個作老大的就必須頂上。
凱越飯店是他管的産業,那天帶兄弟去那裏玩,遇到一個服務員,其中一個兄弟瞧着還不錯,就去搭讪,順便抹了兩把。
哪知那女的竟是不識好歹,把酒潑在那個兄弟身上,還一副貞潔烈婦一樣地大罵。
于是那兄弟便将那女的當場按在地上好好“教育”了一番,那女的竟還不“懂事”,說要告他們。
他們就笑,于是另外幾個兄弟也去給她上了一下“人生”的課。
事後他丢給她一沓錢,她卻罵他會遭報應,然後竟然直接從酒店十五樓上跳了下去。
事後,她的那一衆窮酸親人便哭嚎着要告他們……
也就是那次,他認識了莊先生。本來先前還想着看他們可憐,給他們一些錢算了,沒想到根本就不領情。
最後莊先生給他們找了一個金牌律師,因爲女方完全拿不出任何證據,也沒有任何人脈,甚至連上訴的錢都沒有,所以毫無懸念地打赢了官司。
這件事對于他風雲人生來說,簡直就是一件太微不足道的事情了。
而且在他看來,當時如果不是那女的在那裏不依不饒,他們也根本沒有想要弄死她的想法,是她,完全就是她自己想不開。而且他事後也給她錢了,是她自己不要,還要去跳樓威脅他們,又怨得了誰?!
不過,盡管在他在心中一遍遍地告訴自己,就是那個女人自己想不開。而且她的死是那麽的微不足道,跟死了一隻蝼蟻沒多大分别,
可是這些年來,在他經曆過更洶湧的人生後,她抓着被撕碎的褴褛衣衫,絕望地指着他詛咒“報應”的樣子,仍舊在腦海中萦繞不去。
唐軍看着王洋,微眯了眼睛,他實在想不起來眼前這個人究竟跟那個跳樓的女人之間有什麽關系。
王洋說道:“拜你所賜,正是因爲我姐姐的那件事我才報考的警校,我發誓,我一定要将你繩之以法。不過這些年也真是讓我好找……卻沒想到會在這裏碰上,看來上天對我還真是不薄啊。”
唐軍一聽,眼中閃過一絲陰狠,“六年前你們奈我無何,現在也是一樣。這一次,我要讓你,你們全家都去給你那賤人姐姐陪葬。”
嗷——
唐軍話還沒說完,腹部就挨了重重一擊。
王洋當初可是警校的尖子生,若不然也不會分到刑偵科。此時心中殺意騰騰,下手自然是沒有留絲毫餘地的。
“我,我要告你擅用私刑,我……嗷……”
王洋狠揍了一頓,直到唐軍變成一個蝦子樣蜷在地上哀嚎,這才停手。
他直起身,朝幾個隊員看去。
幾人立馬轉向一邊,都妝模作樣地東瞧瞧西看看,一副完全不懂剛才情況的樣子。
王洋攤攤手:“呵,告我,去告我啊。這裏誰看到我動用私刑了?啊,誰看見了?”
衆人紛紛搖頭,甚至還故意問道:“咦,王隊,這裏發生什麽事了嗎?”
唐軍氣的要死,不過等boss來,給他們上面的頭兒打電話,到時革了他的職,再好好玩兒死他!
王洋發洩一通,感覺心情終于舒暢一點了。
讓人把這些人統統趕進最近的一間廠房裏,把門關上,讓一個警員看着。
剛做完這些,衛岩終于趕來了。
和他一起來的還有幾輛救護車。
就在這時,衛岩突然接到上峰打來的電話。
當頭便是一頓譴責。
爲什麽沒有任何請示批文就擅自行動?
爲什麽事先沒跟他通氣?
還把他這個局座放眼裏嗎?
你知不知道那是我市的環保的龍頭企業?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影響有多惡劣嗎?
“……我命令你,馬上,立刻,讓你的人撤回來。給我寫一份檢讨交到我辦公桌上,否則……”
何局的話還沒說完,聽筒裏傳來嘈雜的聲音,聽衛岩大聲喊道:“喂,喂喂,你說的什麽我這裏聽不到……”
然後就挂斷電話,變成一聲接一聲的忙音。
何局現在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就在這時,手機再次響起,是莊先生的電話。
連忙接起來,剛一接通,就傳來一頓訓斥。
他連連應諾,表示要“親自”“馬上”去現場控制住局面。
衛岩強硬掐斷局座的電話,不用想,也知道接下來等待他的将會是什麽,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突然想起以前有幾個在工商大隊工作的朋友,他們接到群衆投訴,某娛樂城裏存在某些不可告人的交易,然後馬上按過去一看,連個鳥影子都沒有。
此時他也顧不得什麽形象不形象的,直接根據石峰發給他的消息,帶了一隊醫護人員,找到地下室,把裏面的人全部救了出來。
一數,包括那對母女在内,竟然有九個人!
除了有三個是登記在案的失蹤者外,另幾個都是他們直接從外面擄來的,或者是從外地來S市的打工者,或者是沒有什麽親人朋友的……
在場人無不震驚,都感覺身體裏血氣翻湧。
衛岩拿出手機,撥了一串号碼……
電話剛響了一聲就接通了,傳來一個甜美的女聲,隔着電話都感覺一股濃烈的暧昧氣息撲面而來。
“我們衛大隊長今兒怎麽突然想起我了啊,這個時間點,是想請我吃宵夜呢還是…想…約……”
不等對方說完,衛岩嚴肅道:“你不是一直都想拿到大新聞嗎?現在你馬上帶幾個記者朋友,到城南工業園區的東興飼料廠,原料洩漏……”
女子聽出對方話裏的嚴肅,也立馬收斂剛才的調侃,變得鄭重起來,正要應諾,而對方卻已經把電話挂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