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克勞迪娅剛一落地就一個後躍脫離了詹姆身邊并舉起劍來,但她戰意近乎爲零,她對詹姆是一種愧疚心理,實在不想跟詹姆戰鬥,不過她生怕詹姆留下她後提出過分要求。
詹姆示意其它死亡騎士離開一段距離,然後貪婪地看着眼前朝思暮想的女孩,久久沒有說話,仿若要把這大半年來的思念都補回來一般。
近一年來,如果說克勞迪娅想起詹姆時每次都是愧疚的話,詹姆想起克勞迪娅時就是愛、愧疚、感激混合的複雜情感,而且每一種情感都比克勞迪娅對他的情感要強烈的多。
詹姆生前就深愛着克勞迪娅,而當他現在所珍視的其它東西都已毀滅後,他此時僅餘的牽挂就隻剩克勞迪娅了,他大半年來日日夜夜所思所想之事,除了複仇,就是回憶記憶中少女的音容笑貌、言談舉止了,而每當他回憶起兩人最後戰鬥那一幕時,他心中的感激和愧疚就會增強數分,而愛意也随之變得更加濃郁。
感激自然是因爲克勞迪娅冒着生命危險擊碎了他心中巫妖王的枷鎖,而愧疚則是他親手掰斷了心愛女人的胳膊,還差點掐死對方,這大半年來,這一幕無時無刻不在折磨着他,他不求能得到克勞迪娅原諒,隻希望對方能平安無事,直到今天他心中的負罪感才終于消散。
至于克勞迪娅身邊可能會有新男友這種事,詹姆其實早就有心理準備,倒是新男友會是國王令詹姆有些意外,畢竟他心裏一直都清楚克勞迪娅不愛他,而在他看來他自己不過就是具能動的屍體而已,又能有什麽額外需求?
“雖然有些美中不足,但是你現在過得不錯,這就好。”
詹姆看了眼克勞迪娅,将手中的符文劍收至背後并試圖緩和下氣氛,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痛快啊痛快,我真好奇那個國王的臉色現在會是怎樣的,還得多謝你的默契配合啊,克勞迪娅。”
“誰配合你了,我明明是不想讓你們兩個人受傷,結果你竟然趁機偷襲我,”克勞迪娅忿忿不平道,她話雖然這麽說,但同樣把劍收了起來,随後心情忐忑的盯着詹姆的臉開口問道:“那個,詹姆,你留下我來想要做什麽?”
詹姆嘴角扯出了一個弧度,露出一絲笑意:“當然是把你留在身邊,找時間舉行婚禮啊。”
“你不能這樣,詹姆。”克勞迪娅面色一緊,急聲說,“以我現在的身份,瓦裏安肯定會不顧一切帶大軍來報複,到時候不論聯盟還有你們被遺忘者都會……。”
“是啊,整個大陸到時候會死很多很多人,估計我也活不了太久,隻會讓巫妖王或部落撿了便宜。”詹姆說出了她接下來的話語,意味深長道:“可我都已經死過一次了,又有什麽好怕的呢?”
聽到這裏,克勞迪娅也面色黯然,在她看到對方鬓角的枯槁白發後,眼眶更是隐隐泛紅起來:“對不起,詹姆,真的對不起,可不論如何,請不要做這種事情,這個大陸今年流的血已經夠多了,我求你了。”
“好了好了,不說這種事情了,你哭起來的話就不好看了,我的公主大人。”詹姆心中同樣一痛,表面上卻連忙盡可能語氣溫和的安慰起她來,“我不該跟你開這種玩笑的。”
“玩笑?”少女擡起頭來,泛紅的雙眼将信将疑的看着他。
“是啊,我從一開始就隻想跟你獨處一會而已,可那個國王太礙事了,所以我隻好想辦法來達成我的目的了。”
克勞迪娅想了想,好像确實如詹姆所說,他不管從一開始還是到最後言語間都确實沒提過額外的請求,倒是瓦裏安一二再的拒絕了他。
想到這裏,克勞迪娅不好意思的再次道歉:“對不起。”
“沒事,我也隻是太久沒見你了,想好好看看你、想知道你最近過的怎樣罷了,另外能給我講講芬裏斯領一别後你的經曆麽?”
“嗯,在那之後,我去了暴風王國……。”
克勞迪娅選擇性說起了自己這一年的經曆,避開了和瓦裏安相關的部分,她自然知道對方對自己的情意,可這份感情她根本無法回應。
但縱然克勞迪娅避開,詹姆還是很快問起了重點:“你手上的戒指是怎麽回事?你已經和瓦裏安國王訂婚了麽?”
“還沒有……僅僅答應了求婚而已……訂婚是下個月……。”克勞迪娅小心翼翼的看了下對方,有些遲疑,怕刺激到對方。
詹姆問出了他最關心的話題:“你愛他麽?”
克勞迪娅很堅定的點了點頭:“對,我愛他。”
“那就好,”詹姆咧嘴笑了起來,心中卻痛的更厲害了,繼續說:“最起碼這次是你自己選擇的了。”
克勞迪娅不知道說什麽好,隻能低頭再次道歉:“對不起……。”
詹姆仍舊笑着,聲音卻越來越低了起來:“你沒有錯,克勞迪娅,正如那個國王所說,我的手段是挺卑鄙的,你當時一直恨我,恨我用各種手段要挾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你也沒有一天笑過……。”
“我沒有恨你!”克勞迪娅猛地擡頭,泛紅的雙眼直直的看着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我隻是……我隻是不喜歡被别人當成領地上附贈的莊稼一樣,不喜歡那種不被尊重的感覺而已,我一開始确實不喜歡你,但後來我發現你真心對我好後,我也在改變對你的态度,如果不是……。”
克勞迪娅沒有繼續說下去,詹姆卻知道她想要說什麽:“如果不是那次意外,對麽?”
“是的,”克勞迪娅已然流下淚來,“如果不是那次意外,雖然你強迫我,雖然我不愛你,雖然我不甘心,我也會認命嫁給你的。”
詹姆别過頭去,他眼中的魂火劇烈波動了一下,顯示了他同樣不平靜的心靈,不過他迅速轉過頭來,安慰着克勞迪娅:“好了,我說過别哭了,不然一會被那個國王趕回來看到後,我和他又得再打一場了。”
雖然詹姆這麽說,克勞迪娅這次還是過了好一段時間才止住眼淚,對詹姆說:“瓦裏安短時間内是回不來的,不過詹姆,方不方便和我說下你們的經曆和接下來的打算,我實在不想看你們再發生沖突了。”
詹姆在這大半年來經曆上倒沒有隐瞞克勞迪娅,不過到了最後接下來計劃上詹姆倒沒明說,他傲然道:“你不必說服他,用不了多久我會能堂堂正正站在他面前和他對話的。”
克勞迪娅再也不好說什麽,兩人又聊了一段時間,最後克勞迪娅眼見時間差不多了開始告辭,而詹姆也沒有挽留,隻是派了薩薩裏安去護送克勞迪娅并目送了她的離開,在克勞迪娅走遠後,詹姆身邊響起了一個甜膩的聲音:
“你确定不把她留下麽?明明你的心都和你的劍一樣遍體鱗傷了哦。”
詹姆臉上恢複了無比漠然的表情,轉過身來,冷冷打量着娜塔莉,隻見後者手中比下湖之前多了一個玻璃罐子,裏面裝滿了墨綠色的果凍,她見詹姆轉過身後對詹姆明媚笑了一下回應對方,随後又再次往嘴裏塞了一塊墨綠色的果凍,臉上露出享受的神色。
“我是不會再次傷害她的,”詹姆猛然拔出劍來指向了娜塔莉,劍尖不停的變幻着所指向的身體位置:“而我的心和我的劍一樣,會在一次次破損重鑄中變得更加鋒利強大!”
娜塔莉注視着詹姆手中不停移動的劍尖所指之處,臉上第一次露出意外的表情:“你竟然能做到這一步了?”
嗤!
入肉聲響起,詹姆将符文劍從娜塔莉體内拔出,緩緩道:“這一下就作爲對你剛剛冒犯的懲罰好了,順便警告你一句,你吃的越多,就會越容易受傷。”
娜塔莉的傷口沒有任何血流出來,腦回路和凡人完全不同的她眼睛越發明亮了起來,笑的也更加開心了:“我少了一顆糖的量呢,但我會記得這次教訓的,大人,另外我對您真是越來越滿意了。”
“那就好,跟上。”詹姆冷冷瞥了她一眼,轉身向死亡騎士們走去,娜塔莉将手中的玻璃罐收好,緊跟在他身後離去。
與此同時,克勞迪娅正在和薩薩裏安邊走邊聊,雖然她和薩薩裏安都參與了北裂境那次行動,但她之前并不知道薩薩裏安這個人,反倒是克勞迪娅和瑞雯當年是遠征軍中的名人,薩薩裏安早早就認出了她來。
薩薩裏安說:“克勞迪娅女士,您在暴風王國有着很大影響力,能否幫我個忙?”
“嗯?你說就行,不用客氣,你是我的戰友,我肯定會盡力幫你的。”
“謝謝您,克勞迪娅女士,我想請您幫我找下我的妹妹蕾瑞莎……。”
“這個沒問題,我肯定會盡力!”克勞迪娅鄭重答應了下來,随後好奇問道:“如果我找到的話,你會試着回去和你的家人團聚,重新開始你原來的生活麽?”
“不,我隻需要知道她過得好不好就行了,”薩薩裏安眼中的魂火劇烈跳躍了一下,面色慘然道:“我已經沒有家了。”
克勞迪娅聽了也心情有些不好受,言語間寬解起對方來,心中下定決心要盡力幫他找下他的妹妹蕾瑞莎。
不久後,克勞迪娅和薩薩裏安就遇上了迎面追上來的瓦裏安和皇家騎士們,瓦裏安的面色和克勞迪娅預想中的一樣不好看,但瓦裏安卻并未爲難薩薩裏安:
“這位死亡騎士,感謝你的護送,你可以回去了。”
“再見,女士。”薩薩裏安先對克勞迪娅道别,随後他又對瓦裏安右手撫胸俯首行禮後離去。
克勞迪娅見狀略松一口氣,既然薩薩裏安瓦裏安都未爲難,她擅作主張這件事回去估計也可以輕松過關,但不久後克勞迪娅就知道自己錯了,瓦裏安當衆是沒說啥,但私下裏可難得的狠狠把她教育了一番,自知理虧的少女隻能做鹌鹑狀乖乖等對方怒氣宣洩完畢。
當她回到吉安娜營帳的時候,發現吉安娜正專心看着書,在克勞迪娅進來後吉安娜擡頭打了個招呼:“歡迎回歸,我就和瓦裏安說過你不會有事的。”
克勞迪娅回想起自己剛剛被噴的經曆,有些忐忑道:“吉安娜姐姐,瓦裏安沒爲難您吧。”
吉安娜明白克勞迪娅的意思後,略微得意說:“雖然我是同謀,不過完全沒有哦。”
“吉安娜姐姐,你不知道,剛剛我被瓦裏安說了好久……。”克勞迪娅控訴起對方來。
吉安娜笑着安慰了她諸如“瓦裏安是關心你才”之類的話語,而且還針對瓦裏安并未爲難薩薩裏安的事情做出了解釋:“因爲男人都要面子啊,他在跟那個被遺忘者領主較勁呢,既然那個領主都未爲難你,他跟對方手下計較什麽?”
克勞迪娅點頭表示了解,随後吉安娜倒是問了她一直關心的話題:“你說,阿爾薩斯會不會像這些死亡騎士一樣,心底存在光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