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夜色下,大廳内響滿歡快的音樂,人們一邊縱情飲酒一邊肆意歡笑,宴會的氛圍逐漸達到了最頂峰。
相比令克勞迪娅歎爲觀止的各種美味佳肴,其它已經見慣世面的高官貴族們則是對今晚的酒水很滿意。
品位高雅的水果酒永遠是暴風城達官貴人們的最愛,就連瓦裏安都不例外,所以瓦裏安從暗夜精靈那裏帶回來的水果酒成功成爲了今晚最受歡迎的佳釀,所有人都對這種芬芳馥郁、細膩醇甜的酒水贊不絕口,宴會的氣氛也在賓客們酒杯碰撞聲中變得越發歡快和熱烈起來。
克勞迪娅并沒有和瓦裏安停留在大廳中,有國王在,其它人總會或多或少有所拘謹,所以兩人去了大廳外的花園,一邊散步一邊随意聊着:
“瓦裏安,我都沒注意到安杜因是什麽時候回去的,他喜歡今晚的盛宴麽?”
“他是在你專心揮舞刀叉的時候離開的,”瓦裏安稍稍取笑了下少女,“淑妮女士對他要求可十分嚴格,所以他不能呆到太晚。”
“淑妮女士?”克勞迪娅面色微紅,有些不好意思的轉移話題道。
“對,今晚坐安杜因旁邊穿灰綠色連衣裙的女士就是淑妮,她負責照顧安杜因平日裏的生活。”
“我想起來了。”克勞迪娅稍作回憶便記起了那個女人,那是一個衣着樸素考究、神态一絲不苟的中年貴婦人,給少女的第一感覺就有點類似前世的班主任,令她頓時對才五歲的小王子略微同情起來,瓦裏安則繼續說道:
“你這次外出也有半年多了,接下來幾天你就陪下你妹妹好好在家休息下吧,幾天後我們就要啓程去鐵爐堡和諾莫瑞根了。”
“諾莫瑞根?太好了!”少女有些興奮起來,相比于鐵爐堡,她更期待諾莫瑞根,她早就從書本上聽說過這座強大的機械之城。
瓦裏安滿是笑意的看了下旁邊興高采烈的女孩,繼續解釋道:“諾莫瑞根隻是附帶,關鍵還是鐵爐堡,我得去跟矮人們敲定貿易協議,順便修下我的上把武器并訂做套新的秘銀鎖子甲,到時候也得幫你做一套才行,另外麥格尼國王一直對他弟弟的失蹤極爲在意,你還得好好回想下穆拉丁的事情。”
“嗯,關于穆拉丁的事情,我會盡力的。”女孩先是乖巧答應,随後語氣一轉道:“但是秘銀甲我就不要了,我有聖光保護,并非那麽依賴盔甲的。”
“那可不行,克勞迪娅”瓦裏安停下腳步,對少女鄭重說道:“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麽,但這并非禮物,而是你出征半年幾經生死應得的獎勵,你已經拒絕了其它的賞賜,這個可不許你再拒絕了。”
“那……好吧,謝謝你,瓦裏安。”克勞迪娅猶豫片刻後答應了下來。
克勞迪娅其實很喜歡瓦裏安所說的秘銀鎖子甲,秘銀制作的鎖子甲極其輕薄,穿在身上更像是多了一層銀光閃閃的薄衣服而非盔甲,而且秘銀甲不管面對魔法還是物理傷害都防禦力極佳,不管弓弩射擊、刀劍劈砍、還是魔法轟擊,都會被秘銀甲削弱絕大部分威力。
就拿之前瓦裏安身上那件秘銀甲來說,替他在混戰中擋下的魔法傷害不計其數,讓他可以頂着惡魔的魔法在惡魔軍隊中橫沖直撞,一直保護瓦裏安到阿克蒙德厮打在一起的時候,才在阿克蒙德全力一擊下被徹底打碎了,但就算鎖子甲碎掉也極大的削弱了阿克蒙德攻擊,不然瓦裏安早就在阿克蒙德面前死了兩三遍了。
不過縱然秘銀甲擁有如此大的優點,也還是有一個缺點,那就是太貴了,對縱然擁有整個王國的瓦裏安來說也是筆不小的開支,所以克勞迪娅不想讓瓦裏安破費,在她看來,瓦裏安需要花錢的地方可太多了。
以後得想辦法自己掙點錢了。
少女暗自下定了決心,除了不想給瓦裏安添負擔之外,更重要的是她生怕被别人恥笑。
整個人類社會,特别對貴族來說,成婚後怎麽都無所謂,但隻要兩人還未在教堂正式舉行儀式,女方花男方的錢會就被人恥笑的。
男方最多可以給女方一點首飾表達愛意,衣服金錢之類的是堅決不能給的,一旦女方收了又被人知道了的話這個女性就會立刻成爲整個上流社會的笑柄,而克勞迪娅也正是出于這個顧慮之前才拒絕了戰後瓦裏安對她的所有賞賜。
克勞迪娅答應下來後,兩人繼續在幽靜的花園内散步,又過了片刻,少女突然輕聲道:“瓦裏安,過幾天我可能會有個好消息告訴你。”
好消息?
瓦裏安雖然好奇,卻并未追問,而是面露微笑道:“那就讓我期待一下好了。”
“嗯。”少女挽緊了對方的胳膊,兩人繼續邊走邊聊,夜色漸深,雙月高懸,見時候不早,兩人開始向回走去,但當兩人還在拐角尚未走進大廳的時候,就聽見了大廳内某些不和諧的聲音。
“唉,這場暴亂雖然平息了,但是今年我西部荒野那個莊園的收成也沒了。”
“可不是麽,要不是這場遠征,那群匪徒怎麽敢如此明目張膽作亂。”
雖然聲音壓得極低,但克勞迪娅和瓦裏安兩人都身體素質遠超常人,聽力極佳,自然聽得一清二楚,克勞迪娅有些不悅,但她更有些擔憂身邊近來脾氣見漲的國王,扭頭看去頓時心中微微一安,隻見此刻瓦裏安雖然臉色不好,但也還算鎮定。
瓦裏安則給了少女一個安心的手勢,便向前走去,大廳内的聲音則繼續傳來。
“别這樣,你喝醉了,拉格倫。”
“哼,我還聽人說起,陛下之所以執意要揮霍我們的金錢和鮮血,都是因爲那個北方來的爆……。”
拉格倫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已經看見了面色不善的瓦裏安,他下意識的咽了口口水,原本醉醺醺的酒意也已經徹底消散。
“北方來的什麽?拉格倫,說下去。”瓦裏安低沉的聲音響起。
“容我抱歉,陛下。”有些肥碩的年輕貴族艱難鞠躬,“我絕非對您的決定抱有怨言,我隻是剛剛在和庫霍爾恩男爵進行辯論的時候稍稍有些越界而已。”
瓦裏安向拉格倫走去,直至走到這個年輕貴族的面前停下,他才雙眼瞪視着對方,壓低了聲音,冷聲說道:
“聽着,你應該慶幸你剛剛沒有說完那句話,不然縱然是今天這種場合,我也不介意把你的牙齒全部砸碎了塞到你胃裏去。”
年輕貴族還是第一次聽到國王這麽兇狠不留情面的話語,他額頭上浮現出碩大的汗珠,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是好,但很快一個女聲解圍道:
“好了,陛下,不要再跟這個男爵開玩笑了,今天是慶祝勝利的時刻,我們得銘記犧牲英雄,并享受勝利的喜悅才行。”
“對,銘記英雄。”拉格倫艱難說道。
瓦裏安也收回冷厲的目光,臉上表情恢複常态,轉而走向剛剛發聲的克勞迪娅,輕聲道:“他可不會領情的。”
“我知道,但是大庭廣衆之下,不要影響到了其它人心情。”克勞迪娅同樣輕聲解釋道。
瓦裏安微微颔首表示贊同,他并未繼續多說,越來越多的人已經注意到了瓦裏安的歸來,開始走上前來跟國王搭話。
大廳某個位置,正被一群貴族簇擁着的卡特拉娜眼角餘光留意到了剛剛的一幕,微微蹙眉。
克勞迪娅沒有繼續跟在瓦裏安身邊,而是從侍者手中拿了杯果汁,在人群中尋找起妹妹的蹤迹來。
她不時的遇到德文、亞瑟之類的相熟貴族軍官,出于禮貌總得簡單招呼寒暄幾句,所以當宴會步入尾聲的時候,她才成功在格雷森公爵夫婦旁邊找到了帕爾崔絲,上前加入到了三人的聊天中。
宴會終究圓滿落下帷幕,當克勞迪娅和妹妹剛一回到馬車上的時候,已經忍了一晚上的妹妹不再掩飾自己的好奇,雙眼放光的迎上了她……
第二天清晨,克勞迪娅和往常一樣早起,她做完早課後,就打算去院子裏練習下武藝,卻發現銀白長發的賽格麗娜已經在院子裏了,但她沒有練習武藝,而是正從一個木桶裏拿熏肉喂食着她的寵物阿克圖瑞斯,克勞迪娅見狀也放棄了原定計劃,走上前去一邊撫摸着阿克圖瑞斯的皮毛一邊跟賽格麗娜聊起天來,她昨天太過匆忙,所以兩人沒聊太多。
聽賽格麗娜的說法,奎爾薩拉斯現在已經是由凱爾薩斯王子主政,但精靈情況不太妙,太陽井被污染帶給精靈的不僅僅是很大一部分生活物資的斷絕,而且更嚴重的是被污染的太陽井正讓越來越多的精靈染上了瘟疫,所以在她離開前聽說凱爾薩斯王子已經下定決心要炸毀太陽井了。
克勞迪娅也想起了曾經雪莉提到的另一種病,有些關心的問道:“賽麗,我聽另外一個奎多雷說大部分精靈都得了一種魔法上瘾病,你沒事吧?”
“那個啊,”賽格麗娜的尖耳微微動了動,不以爲意道:“意志堅定點,忍住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