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時日,因爲某些江湖傳聞,所以暗流湧動,各路說法紛呈不休,誰也不知道這消息是真是假。
正因爲如此,使得許多江湖人爲了驗證真僞,都朝着日本人最爲聚集的虹口湧了過來。
在這兒,他們瞧見此地有越來越多的日本人彙聚,而且還有大量日本修行界的高手。
這一點,許多會望氣的修行者,都能夠瞧得出來。
每一天,都會新增不少高手。
而且一天比一天多,一天比一天強。
等到了這一日,當日本國八坂神社的大神官淺草荒木被人認出來時,集結于此的江湖人物都忍不住一片嘩然。
有人給遠道而來,不太了解實情的江湖同道解釋,八坂神社,便是日本修行界的禦三家之一。
何爲“禦三家”?
現如今日本修行界駐紮于東京,俗稱“大本營”的鬼武神社,這個專門爲日本皇室服務、培養出無數臭名昭著的鬼武士、并且與日本海軍、陸軍以及外務省合作建立諸多特務機關的機構,最開始,便是由八坂神社、平安神宮和住吉大社,加上忠于皇室的日傳佛教淺草寺,共同建立組成的。
八坂神社、平安神宮和住吉大社,就被稱之爲日本修行界的“禦三家”。
這幾個日本神道教不知道培養出了多少修行英才,它們能夠從全日本乃至殖民地範圍内,選拔擁有修行天賦、根骨絕佳之人加入其中,并且通過十分極端和特殊的手段,快速成長,甚至還能夠享受到日本科學界最新的科學技術……
有傳聞,日本新近研究出一種叫做“魔池”的手段,能夠讓修行者在很短的時間内,得到極大的增強。
而八坂神社則獲得了唯一的對接名額。
從這一點來看,八坂神社在日本修行界的地位,相當于國内的茅山、龍虎……
甚至更加尊崇。
聽完旁人解釋,從神州大地,無數地方彙聚而來的江湖人,都抛掉了心頭的僥幸。
他們知曉,日本人,這一回是動真格的了。
這一場大戰,不可避免了。
唯一讓人覺得懸而未落的,是被半神涼宮禦指名道姓,寫下戰帖的那個甘墨,是否會前來應戰呢?
無人知曉。
至少集結于虹口這邊查看情況的人,是沒有幾個清楚的。
天下實在是太大了。
對,太大了。
即便是小木匠在這江湖上還算是有一點兒名聲,但還是有許多的人并不知曉,世間居然有這麽一個人——魯班聖手,這人是幹嘛的?
婦科麽?
做醫生的?啊,蓋房子的啊?
怎麽搞木工的人,這種不入流的行當,能出什麽高手?
魯班教又如何,荷葉張也不行啊……
爲什麽他到現在還不出來?
是怕了麽?
芽兒哦,老子人在大涼山的山窩窩裏頭,出門趕集的時候,聽說書的楊老四講起這麽一截,就千裏迢迢地趕過來了,到後面路費都沒有了,格老子的,老子硬是一路上讨飯,讨過來的……
老子這麽遠都過來了,不怕死,他甘十三還算是有點兒名聲,咋個就莫得卵蛋呢?
對呀,對呀,我以前在東北抗聯,還聽過他的名聲,覺得是條漢子呢,怎麽現在卻是個慫包了?
額聽說他還是甘家堡的人呢?難怪這樣……好餓滴老天爺啊,老子剛剛娶咧一個心疼的媳婦兒,這還沒有過上兩天好日子泥!聽到鄉黨說起這事,就馬不停蹄地跑過來咧!日本人的确嚣張,但我們斷魂刀一門,這回愣是要磕掉瓜皮小日本兒幾顆牙才行……
衆人議論紛紛,這時走來一個留着小辮,戴着瓜皮帽的老頭子,他身邊簇擁着十幾人,聽到這幾個外地客的話語,忍不住笑了。
他對着這幾人說道:“我這裏有内部消息哦,你們要聽嗎?”
那些從外地風塵仆仆趕來的人們聽到這話兒,一下子就圍了過來。
從大涼山出來的那位走上前來,問:“啷個内部消息哦,你是哪個嘛……”
旁人立刻占了出來,指着這老頭說道:“這位是前朝正黃旗的貝子爺,大名鼎鼎的撲雲手劉勳劉老爺是也!”
有人聽了,一臉懷疑地說道:“正黃旗的貝子爺,姓劉?”
劉勳身邊的簇擁立刻瞪了他一眼,說:“行走江湖,誰還沒有幾層皮呢?怎麽,你對我們劉大爺有什麽想法?你們這些人,還要不要聽内部消息?”
“聽!”
“哎呀你這個人真是的,額一直等着你咧!”
“講嘛,講嘛,你跟他扯什麽犢子呢?”
衆人紛紛催促,而劉勳這老神在在地提起手中的旱煙鍋子來,抽了一口,這才放下,美滋滋地吐出煙霧來,說道:“你們啊,都太年輕了,我跟你們講,我這些天,接觸了好多人,包括跟甘墨關系最好的那些人,什麽佛門第一猛人戒色大師啊,什麽茅山符王李道子什麽的,都見過了,大概打聽到一些消息——日本半神涼宮禦下的戰帖,你們都知道吧?”
周圍人紛紛點頭,回應知曉,然後又趕緊催促他說起。
劉勳這才說道:“我小聲告訴你們啊,那個甘墨甘十三,根本不行,不是涼宮禦的對手,所以這一次,他不會過來應戰……”
“什麽?”
聽到這話兒,場子裏當場就傳來一陣嗡嗡聲,立刻就有人跳出來質疑了:“怎麽可能?”
劉勳問:“爲什麽不可能?”
那人說道:“那魯班聖手那麽厲害,怎麽會逼而不戰呢?”
劉勳咧嘴,露出稀疏的牙齒來,随後笑着說道:“我知道你們想要說什麽,是,那甘十三的确是走了些狗屎運,不但獲得了滿清的龍脈之氣,而且又有諸多境遇,仿佛集萬千寵愛于一身,但你們要想一想,他才多大啊?那家夥就算是從娘胎裏面修煉出來的,也沒辦法跟人家縱橫一甲子的半神相提并論啊?當然,也不是說他軟蛋了,我聽那幫人計劃,說是先犧牲咱們十裏洋行的這幾萬人,随後又讓首當其沖的崂山擋上一刀……崂山擋完了刀,再讓别的宗門補上,這一家家的下來,不斷地消耗涼宮禦的實力,等到差不多了,他甘十三才會有膽兒,與那涼宮禦拼上一回……”
那東北來的哥們一臉疑惑,說不會吧,要真的是這樣,大家何必指望他呢?
又有一人說道:“對呀,真的等涼宮禦将整個江湖宗門都給犁爛了,天下都給打完了……”
劉勳嘿然而笑,說道:“那個時候,他就成了救世主啊——我跟你們講,真到了那個時候,他甘十三答應了,便能一統江湖,讓所有人奉他爲尊,成爲救苦救難的大英雄; 就算是敗了,有着那麽多人頭墊底,涼宮禦的實力或許會有下降,他也能逃走去,而且你們還不能罵他,畢竟他即便是逃走了,也是所有人唯一的希望,你們還得一直捧着他,不敢有半分責難,嘿嘿嘿……”
聽到劉勳的描述,那些暴脾氣的人忍不住就大罵起來,而就算是還有些期待的人們,聽到這話兒,也開始将信将疑起來。
畢竟從邏輯上來講,劉勳說的這一番話,并沒有任何的毛病。
或許就應該如此一樣。
而在離人群聚集不遠的地方,李道子與蕭明遠兩人站立着,也在關注着那邊的情形。
聽到劉勳說出這麽一大堆的屁話,蕭明遠氣得雙目冒火,咬牙說道:“這個狗東西,簡直是在挑撥離間,太過分了……”
李道子卻反而很是平靜,說道:“這個劉勳,聽說與滿清複國社那邊有些聯系,上一回在魯東,滿清複國社吃了大虧,那青州鼎落入了十三手中去,這口氣肯定是難消解的,現如今跳出來煽動鬧事,并不意外……”
蕭明遠恨恨不平地說道:“那也不能讓他這樣污蔑十三兄弟啊?如此潑污水,戒色那幫人就不管一管?”
李道子以前對行事頗爲高調的戒色大師并不感冒,但這回卻改變了許多,不過他是高傲之人,并不會低下頭顱來,隻是淡淡地說道:“跳梁小醜而已,何必管他?到時候塵埃落定了,這種人自有人來收拾——對了,你剛從茅山過來,師兄的情況如何?”
蕭明遠說道:“你這邊傳了信息回去之後,他就沒過來了,讓晉鴻代表他——掌教他的情況,唉,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不會是很好……”
李道子眯着眼睛,緩緩說道:“沈、郝、波……”
蕭明遠說道:“哎,此事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說,不過我聽說邪靈教的掌教元帥也失蹤了,下落不明,想來并不比掌教好過多少吧……哎,那幾個不是邪靈教花門的人麽,她們怎麽也來了?”
李道子順着蕭明遠手指的方向望去,瞧見好幾個相貌絕美、身姿妩媚之女子。
蕭明遠給他介紹道:“那個是花門魁首,十二魔星之一的魅魔徐媚娘,那個是四金花的景卿雲,那個是小四金花之一的小舞劉子涵……”
他挨個兒指着,而李道子眯着眼睛,盯着那個叫做小舞的姑娘,緩聲說道:“劉子涵?”
蕭明遠說:“對,就是她,據說這女子頗得徐媚娘的歡心,這幾年來,一直帶在身邊,當做衣缽傳人那般對待呢……”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突然間人群那邊傳來了一陣喧鬧,緊接着有慘叫聲傳來。
怎麽回事?
兩人沒有再花心思去關注花門之人,而是轉過頭來,瞧見剛才還在侃侃而談的劉勳,卻是被一個不知道從哪兒出來的小女子剖開了胸口,将心髒給扯了出來,捏在手中。
原本說得口沫飛濺的劉勳,看着這個臉面眉目有些古怪的女孩子,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旁邊衆人紛紛指責她,而那小女子居然将這還有些活蹦亂跳的心髒,直接往嘴裏給送了進去。
她一邊咬着那人心,一邊冰冷地說道:“不許說我哥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