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有人離開,也有人到來。
韓馥生離開了,他的前方是生路,也是天堂,但對于守在馬慶虎院子地窖之下的人們來說,他們即将迎接的,則是地獄。
有一個不速之客,從窖井之上滑落,随後在一瞬之間,便将地窖中的這四人全部都給控制住了。
有個家夥反應格外迅速,腰間長刀跳出,被他抓在手中,猛然劈向了對方去。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仿佛本該如此。
這人是個高手。
但越是高手,越容易死。
因爲他是個威脅。
面對着這個格外彪悍的家夥,小木匠的選擇很簡單,那就是殺猴給雞看。
所以他陡然出手,将那人的胳膊抓住之後,猛的一下,将其摔在了厚實的牆壁上去。
那人很厲害,至少是此間最厲害之人。
但在小木匠面前,卻沒有太多的回旋餘地,整個人直接撞在了牆上,化作了一灘血肉去。
這場面吓壞了地窖裏面的其餘三人,還有恍惚中醒過來的三兒。
手段太殘酷了。
所以當小木匠回過身來的時候,地上跪倒一片。
生者慌張地說道:“饒命,饒命……”
聽到這一片求饒聲,小木匠有些驚訝,随即明白過來。
孫聯營手下的确高手許多,悍不畏死的幫手更是無數,但并非個個都是亡命之徒。
這兒是重要出口,所以守了這麽多人。
但問題是,一個徐宏宇,一個董波,再加上砸在牆上成了一團血糊糊的那家夥,這邊的出口已經派駐了三個高手在,算是不錯了。
至于其他的,未必人人都有必死之心。
亂世嘛,恰飯而已。
所以小木匠将場面控制住後,目光巡視一圈,開口問道:“誰是負責的?”
有人開口說道:“徐三爺……”
小木匠說道:“徐宏宇和董波都死了,下面誰負責?”
旁邊一人搶答,指向了牆上那一團血肉。
小木匠聳了聳肩膀,說道:“接下來呢?”
有人指向了剛剛醒過來,還有一些暈暈乎乎的三兒。
小木匠走到了三兒的跟前,蹲下身來,溫和地說道:“好點沒?”
三兒被這突如其來的溫柔給吓得渾身發抖,慌張地說道:“爺,您有啥吩咐直說,我啥事都依你,别殺我就成。”
小木匠笑了,說道:“覺悟這麽高?”
三兒哭着說道:“主要是,我不想死。”
小木匠點頭,說道:“知道這一點,那就還有救——說吧,這兒通向閑雲莊對吧?青州鼎在裏面的哪裏?”
三兒聽到,身子下意識地抖動了一下。
小木匠指着牆上那位,淡然說道:“你不說,有人告訴我……”
這句話的威力實在是太大了,三兒沒有再猶豫,直接說道:“什麽青州鼎,我們的确不知道,不過這段時間,地道的确加強了防守,除了徐三爺和董八爺之外,無人可以出入其中,另外聽說幾個堡子都抽調了兵力……”
小木匠皺着眉頭說道:“堡子?”
三兒解釋道:“就是通道之中挖出來的幾個據點——從這兒到閑雲莊,總共有五個據點,有兩處是能夠通向别的出口,其他的則都是死堡,隻有一條路口……這些堡子都是請高手布置的,有法陣保護,又有機關堅守,甚至用鋼闆支撐,堅不可摧,而且裏面還有可支撐幾個月的飲水與食物,遇到危險,可以直接封閉住……”
小木匠問:“你知道青州鼎,被安置在了何處麽?”
三兒搖頭,說:“我們這些人,哪裏資格曉得上面的秘密——我們幾個,甚至連青州鼎是什麽,都沒有聽過……”
他說得小心,不敢打任何的馬虎眼,也極力讓雙目真誠一些,生怕這不速之客發火。
畢竟牆上那位的慘狀曆曆在目,沒有人想要成爲那副模樣。
小木匠聽了,知曉前路艱難,着實難搞。
不過即便如此,他也沒有辦法再作等待了,當下也是将其餘三人給捆了起來,随後一拳砸暈了過去。
緊接着他讓三兒在前帶路,領他下通道去。
三兒說鑰匙在徐宏宇的身上。
小木匠不得不重新回到地面上,搜到了通道鑰匙,順便将上面三人的屍體全部都給拖到了地窖裏來。
雖然不知道是否會有人過來,但表面功夫做一下,能瞞多久瞞多久。
一切弄妥當了,三兒将鑰匙在地窖那邊的保險門上插入,随後擰開。
那門十分沉重,緩緩打開時,有一種陰沉的聲音出現。
小木匠跟随着三兒,走進了鐵門之後的通道。
與之前小木匠進過的地下洞子不同的,是這兒更像那種礦井之類的地方,隔一段距離,有工字鋼支撐結構,十米左右,就會有一盞昏黃的礦燈,将前路照亮着。
地方也是很寬敞的,并不難行。
兩人走了沒多一會兒,卻是來到了第一處的地下大廳。
小木匠趴在門口,聽見裏面有人來人往的聲音。
三兒說道:“這兒是地下通道最大的中轉站,能夠通向閑雲莊、和金字堡、水字堡,其中水字堡通向七裏社附近的一條暗河,所以駐守了一個排的兵力,我們之前每一次出入,都有人搜身,一直到最近,甚至都不讓我們出入了……”
小木匠皺着眉頭說道:“一個排的兵力?”
三兒說道:“對,不過值班的,應該也就一個班,旁邊有休息室和浴室之類的,設施齊全得很……”
小木匠沉思了一會兒,說:“能不能引過來?”
三兒搖頭,說人太多了。
小木匠想了想,沒有多聊,指着那鐵門說道:“開。”
三兒勸不動,隻有硬着頭皮去開門。
他這邊拿鑰匙将門給開了,剛剛拉開門來,回頭一看,發現小木匠的人影居然不見了。
這是怎麽回事?
三兒愣了一下,卻聽到耳邊有人低聲說道:“走,進去。”
他這才知曉那人并未離開,而是在某一處監視着自己,當下也是提心吊膽地往前走去,結果剛走了幾步,就有人朝着這邊走來,厲聲喝道:“什麽人?”
三兒?硬着頭皮走上去,開口說道:“是我,李三兒。”
走過這兒來的有七八人,大部分都端着槍,而領頭一人則是個空着一雙手的絡腮胡子,那人瞧見了三兒,眉頭皺了起來,兇巴巴地問道:“不是讓你們守在通道口麽,怎麽跑這裏來了?”
旁邊有人說道:“不對啊,他怎麽會有這邊大門的鑰匙?”
三兒被問住了,當下也是愣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流了下來,當他瞧見好幾人的槍口上移,指向他的時候,終于繃不住了,大聲喊道:“熊爺小心,有人……”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口中卻是開始往外面噴出了鮮血來。
而藏身于黑暗中的小木匠也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終究不是人人都有韓馥生的覺悟。
對于三兒來講,沒有見識過太多的厲害,所以一瞧見同伴,就下意識地将所有擔心,都抛在了腦後去。
所以小木匠不得不出手了。
他固然想要悄無聲息地摸進這地方來,但此處防守森嚴,人員衆多,僅憑他一人,到底還是沒有辦法搞定。
既然如此,那麽便速戰速決吧。
小木匠先是擊殺了試圖告密的三兒,随後又化作一團旋風,沖進了人群之中去。
接下來一陣刀光劍影,場間好不熱鬧。
他試圖在最短的時間内,将這一隊人馬給幹掉,但終究還是碰到了硬茬子。
那個被喚作熊爺的絡腮胡當下也是猛然一喝,緊接着整個人都開始變得巨大,直接化作了一丈多高的巨大身影,渾身都是黑色長毛,猛然一巴掌拍來,卻有呼嘯之聲。
這家夥僅憑這一人,便将小木匠給阻攔住,緊接着山洞中傳來了一陣警鈴。
警鈴刺耳,而整個空間中電燈不斷閃爍着,将氣氛渲染得無比緊張。
那熊爺以一己之力,将小木匠攔了下來之後,連着挨了幾下,當下也是慫了,轉身朝着一處通道跑去。
小木匠知曉此人定然是孫聯營手下八戰将之一,是此間的重要人物,所以也就沒有去理會旁人,專門盯着眼前這家夥。
他跟着那家夥一路追逐。
前面這一丈多高的邪祟在狂奔,小木匠則在後面跟随着。
前者開路,後者如影随形。
如此又跑了一段距離,不斷有人過來攔截,子彈在身後不斷搖曳,但小木匠卻不爲所動,就是盯着那頭看上去如同狗熊一般的邪祟。
終于,那家夥來到了一處通道的盡頭,随後停住了腳步,猛然回頭。
他沒有瞧見有人在身後,松了一口氣,朝着前方猛然一撲,随後喊道:“落閘落閘,點子紮手。”
熊爺沖進那鐵門之内,一道巨石砸落了下來,濺起灰塵無數。
而裏面有人走了過來,沉聲問道:“老二,怎麽這麽狼狽?”
那熊爺擡起頭來,開口說道:“大哥,來了個狠手,一路追殺過來,太可怕了,趕緊通知孫頭兒,青州鼎有事……”
他大哥卻突然喊道:“誰人在此?”
小木匠從熊爺身上滑落下來,抖了抖身上灰塵,淡淡說道:“我,甘十三……”
聽到這話兒,熊爺滿臉駭然。
自己身上憑空多出了一個人,他居然完全不知道?
這是什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