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在她的眼中,仿佛草芥一般,沒有任何值得尊重的地方。
天知道歲月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竟然讓她變成了如此的模樣。
小木匠瞧見這一幕,心中感慨萬千。
如果,他說的是如果當初張信靈成功上位,成爲千百年來天師府第一位女天師,那麽此刻的她,又将會是怎麽樣的一個模樣呢?
她是否能夠扛起正道大旗,成爲衆人爲之敬仰的新一任張天師呢?
小木匠不得而知,瞧見這幫人再一次出發,于是也跟在了後面,悄悄趕了過去。
因爲這幫人口中,提到了一個人。
董惜武。
同樣是作爲龍脈三子之一的小木匠,對于這位董先生,觀感其實隻能算一般。
畢竟當初他們彼此的身份也是對立的,現如今也不可能因爲三分龍脈,而變得熱切起來。
之所以跟過去,是因爲他想要看一看,沈老總到底有沒有在泉城。
而如果在,他又将對董惜武做些什麽呢?
對于這個,小木匠還是挺好奇的。
然而出了城南,一路往東的時候,過了一處山包,頭頂上,卻砸了一棵被連根拔起的大樹,徑直就照着小木匠的頭頂上落了下來。
那棵樹巨大,落下來的速度又快,眼看着就要砸中了小木匠,卻沒想到他突然間停住了腳步,随後旁邊折返兩步,正好避過了那樹幹的部分。
随後他透過煙塵與樹枝茂葉,往頭頂上望去,瞧見有一隻翼展兩丈的巨鷹,從天空劃過……
小木匠擡頭,冷冷地往着頭頂天空,盡管那巨鷹在半空之上,仿佛一個黑點,但他卻确定地知曉,那畜生,應該是能夠瞧得見他的。
一人一鷹,隔空相望。
風魔。
小木匠的腦海裏,浮現出了這麽兩個字,臉上也露出了一抹古怪的微笑來。
很好,很好,沒想到這泉城還真的是風雲彙聚之地,南張北孔不說,那龍脈三子之一的董惜武也出現了,更不用說這位邪靈教的大将風魔也在……
如此說來,這兒當真是熱鬧啊。
隻是不知道,日本人那一邊,又會派出什麽樣的高手大拿過來呢?
若是半神涼宮禦,那麽到時有些麻煩呢。
塵煙散盡,小木匠除了剛才避開大樹砸落時閃了一下身之外,其它時間一直沒動,而頭頂之上的那雄鷹在天空中一掠而過之後,也沒有進一步動作,而是持續攀升,飛到了雲層之上後,不見了蹤影。
很明顯,那家夥隻是想給小木匠一個警告而已,并沒有要與他生死相見的意思。
小木匠在瞧見了風魔現身之後,也沒有繼續跟着張信靈過去。
既然暴露了,也就沒有必要再跟着了。
隻不過,這張信靈,怎麽就跟邪靈教混到一起來了?
之前可沒聽到過消息……
小木匠并不知曉那和順莊的紡布車間到底位于何處,畢竟他也隻是初來乍到,對于泉城并不算熟悉。
先前若是沒有被發現,他便隐藏幕後,一路跟過去,看看張信靈與董惜武之間,到底能夠擦出什麽樣的火花來,但現在既然被發現了,也就不再跟過去。
這事兒畢竟隻是插曲而已,他當下最主要的,是先跟戒色大師聯系上,商讨一下青州鼎之事。
所以小木匠沒有再跟,而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然後返回了住處。
呸,灰真多……
一夜無話,次日醒來,小木匠聽到招待所樓外有講話聲,于是起床,走到了窗邊一望,瞧見樓下大門那兒,卻是站着四五人,正在與人說着話。
有人還朝着樓上這兒指指點點呢。
小木匠很輕松地就瞧見了人群之中的孔乙凡,還有兩個人,看模樣與他很像,但年紀卻大上一輪。
也有年輕的。
有個灰白頭發的老頭,氣場更是充足,一看就知道是那種說一不二的厲害人物。
瞧見這一幕,小木匠忍不住笑了起來。
沒想到,昨天那場破事居然還有後續,那孔乙凡不但沒有吸取教訓,直接認慫,居然還請來了長輩……
打不過就叫家長,這合适麽?
小木匠有些無語,倘若不是他需要在這兒等着戒色大師的人過來,他真的有點兒想要離開,不跟這幫人打照面。
不過小木匠今非昔比,即便是沈老總親自過來,他也不怵。
面對孔府之人,他也沒有必要落荒而逃。
當下也是去樓道口的水房洗漱一番,剛剛弄完,那邊的的房間門口就有敲門聲了,小木匠走了出來,瞧見那幾人圍在了自己房間門口那兒。
領頭那個頭發灰白的老者挺胸擡頭,而其餘幾人則将手摸向了腰間,一副氣勢洶洶,随時準備沖突的樣子。
小木匠有點兒想笑。
倘若是小韓帥派人過來,小木匠并不驚訝,畢竟自己折了對方面子。
若是把日本人給釣了過來,他也是預料之中的。
結果反倒是這個自稱“孔府中人”的孔乙凡,帶着這麽幾個人找上門來,讓他着實是有些看不太懂。
他就跟看猴子耍戲一樣,在水房門口看着,似笑非笑,而那邊的幾人敲了好幾下門,發現沒有開,居然毫不猶豫地一腳踹了過去,将房門給踹開了。
跟着過來的招待所店員瞧見,一臉心疼的樣子,卻又不敢多說什麽。
看得出來,這幾個人還是挺有威勢的,讓招待所這邊敢怒不敢言。
灰白頭發的老者束手而立,站在門口,而沖進房間裏的人也立刻查明情況,回禀道:“沒在……”
“跑了。”
兩人報點,随後有人喊道:“窗是打開的,可能跳窗走了……”
瞧見那邊一片慌亂,還有人得意地喊着,小木匠知道自己沒辦法再待下去了,畢竟那房間裏還有一些日用品和衣服,若是給這幫家夥弄亂了,着實就不劃算了。
于是他拎着毛巾走了過去,瞧見門口這些大動幹戈的家夥,問道:“有事?”
那白發老者回過頭來,臉色錯愕。
孔乙凡從房間裏探出頭來,也是一臉愕然。
衆人:“……”
場面陷入了尴尬中,而很快,孔乙凡打破了沉默,對旁邊那灰白色頭發的老者說道:“五叔,就是這小子,目中無人,辱罵我孔家列祖列宗,還大放厥詞,簡直是猖狂……”
小木匠聽到這孔乙凡将一大堆的髒水往自己頭頂上潑了過來,忍不住翻起了白眼來。
這位……真的是孔家人?
怎麽感覺,如此白癡呢?
然而甭管對方手段有多低劣,孔乙凡的确是挑起了那灰白頭發老者心中的火氣,這老頭兒臉色頓時就變得通紅起來。
他一雙怒目直瞪小木匠,氣呼呼地說道:“我侄兒說的這些,可是真的?”
小木匠瞧見這老頭兒借勢發作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說道:“你覺得呢?”
對方沒有聽出小木匠話語裏的調侃之意,反而以爲是承認了,越發感覺到面前這人的嚣張,當下也是黑着臉,寒聲說道:“我原本不信,沒想到這世間,真的有人膽敢對我千年儒家、詩書傳世的孔府辱罵狂言……好,很好,小子,若是不給你一點兒教訓,你還真的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他說着話,威勢攀升,随後手臂猛然一揮,卻是要旁邊之人将小木匠拿下。
但孔乙凡是知曉小木匠本事的,所以沒有沖前。
反倒是旁邊一個與他很像,但年輕許多的愣頭青聞言,直接就沖了過來,那氣勢洶洶的架勢,着實唬人,但一挨着小木匠,卻被小木匠簡單的一個擒拿手,直接給按到了牆上去。
小木匠的動作很簡單,幹淨利落,以至于好像是那人直接送上門去一樣,看得那老頭兒忍不住瞪大了雙眼。
這……不可能吧?
小虎子平日裏很生猛的啊,可是族内年輕人的佼佼者,怎麽這會兒就變成了軟腳蝦?
老頭有點兒生氣了,覺得年輕人給他丢了臉,而小木匠也生氣了,一邊按住那奮力掙紮的年輕人,一邊指着那老頭兒罵道:“有沒有一點兒腦子?别人說什麽,就是什麽嗎?他叨逼叨的這些破事,除了他自己,你讓他問問,還有幾個證人?什麽千年孔府,别張口閉口跟我說這些,面子是自己掙的,不是别人給的,别老是窩在家裏當螃蟹,睜開眼睛來,看看這個世界,懂不懂?”
他劈頭蓋臉地一通罵,随後将那年輕人往前面猛然一推。
他以爲自己能夠罵醒對方,結果那老頭卻也是一個火爆性子的,當下也是在他放開那年輕人的一瞬間,人如奔馬,猛然沖到了小木匠身前來。
他右拳前出,卻是一招簡簡單單的“黑虎掏心”。
但這招式簡單,蘊含的力量卻如同那排山倒海,轟然而至。
小木匠感覺得到,這一擊若是擱到幾年前的自己,說不定都扛不住。
但是現在嘛……
轟!
一聲沉悶的轟然之聲響起,通道之中就仿佛發生了爆炸一般,氣浪朝着兩邊吹去,那幾個随着過來的人直接吹飛了去,就連孔乙凡都被掀倒在地,感覺千鈞壓頂,氣都喚不過來。
而整層樓,似乎都出現了大片裂痕來……
然而處于風暴中心的小木匠,卻單手托住了對方的拳頭,淡淡說道:“聽懂了麽?”
老頭一臉頹然,苦澀地說道:“懂了,對、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