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最終在兩人之間,隔離出了一米多寬的“V”字裂縫來。
與此同時,韓抱劍身後的山神廟,卻是連同牆壁與屋頂,直接垮塌了半邊去。
瞧見這狀況,韓抱劍卻是沒有給小木匠單打獨鬥的拼鬥機會,猛然一轉身,随後朝着那搖搖欲墜的山神廟沖了過去。
瞧見決鬥的對象離開了,小木匠沒有任何猶豫,也直接跨過地縫,朝着對方追了過去。
沒想到韓抱劍早有準備,當下也是頭也不回,手卻結了印法,朝着他這兒陡然一拍。
卻聽到“嗡”的一聲響,周圍景緻卻是陡然一變,前方的山神廟消失無蹤,而小木匠卻是出現在了一處山林之間。
倘若不是腳下依舊還有激烈的顫動傳來,眼前這惟妙惟肖的林中之景,一定會讓小木匠誤以爲自己出現在了别處。
很顯然,韓抱劍啓動了山神廟這兒的法陣,弄出了如此幻境來,想要拖住他。
小木匠确定此事之後,當下也是猛然一跺腳,随後深吸一口氣,雙手前推,想要依靠着自己與周圍地火水風四元素的親近,以及與環境的親和力,将眼前幻境給解開。
沒想到他這邊一用了力,周圍的景緻卻如同投石湖面的波紋一般,不斷地晃蕩起來。
不過到了盡頭之後,卻又晃蕩回來,并且将那景緻又重新地維持了下來。
瞧見這一幕,小木匠知曉,自己身處的,卻是一個極爲強力的法陣,這地方不但有陣眼,而且還有強力支持,使得他沒辦法投機取巧,以力破陣。
畢竟人力有時盡,自然才是最偉大的力量。
法陣則是借助自然規律而形成的一種手段。
如果小木匠不是足夠厲害,能夠達到掀桌子的級别,那麽就隻有在這規則之内落子。
隻不過,雖說他所學的機關秘術,與法陣之道有着許多相似之處,彼此也有交叉,但術業有專攻,面對着這毫無頭緒的境況,小木匠終究還是束手無策。
他試圖往前走了幾步,發現自己的方位這麽一走動,景緻又變了兩輪,而周遭的濃霧卻變得越來越多,甚至都已經影響了視野。
天地之間,一片白慘慘、黑茫茫……
小木匠沒有再走動了,生怕會将此地界的方位給弄混,到了最後,就變得難以收拾了。
他直接趴了下來,将耳朵貼在了地面上。
剛才那激烈的地下震動現如今已經消失了,隻不過他依舊能夠感受得到地下某一處地方,似乎還有微微餘震傳來……
先前那讓韓抱劍臉色劇變,随後匆匆離去的,自然不是地震。
如果小木匠猜得沒錯的話,剛才的情形,恐怕是屈孟虎搞出來的——除了他,小木匠還真的想不到第二人,能夠鬧出這般的動靜來。
隻不過,不知道屈孟虎現如今情況如何。
雖說他是陣法達人,但這兒畢竟是别人的地盤,而他屈孟虎也隻是剛剛來到這兒,法陣上完全不用爲他擔心,但如果韓抱劍下了去,與程蘭亭一起夾攻他的話,還是有着巨大危險的。
想到這裏,小木匠就有點兒坐不住了。
别人的性命他可以毫不在意,但屈孟虎卻不行。
他把他當兄弟。
他也把他當做兄弟。
這句話聽上去很繞,但卻代表了兩人之間最真實的情感狀态。
隻是這迷魂陣……
小木匠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開始思索着該使用什麽辦法,來破開這鬼地方的拘束,最終找到下去的路徑,過去與屈孟虎分擔……
他思索了半分鍾,準備開始使用蠻力的時候,突然間有一道哨聲傳來,緊接着一尺寬、上面寫了符文的白布,從遠處陡然抛了過來,落到了小木匠跟前。
沒等他做好防備,卻瞧見屈孟虎的學生屈封,以及那個臉色嬌羞發紅的小舞姑娘,卻是踏着那勾勒符文的白布,出現在了他的身邊來。
瞧見這兩人,小木匠有些驚訝,問:“你們怎麽來了?”
屈封露出一口白牙,笑着說道:“老師說過,他不在,你便是我們的老師——哪裏有讓老師赴險,學生躲在後面無動于衷的道理?”
小木匠先前将屈封與小舞留在後方,除了是想讓他們能夠安全一些之外,還有一個原因,是覺得這兩人有點兒累贅,可能會拖累到自己,還不如自己一人方便,而此刻聽到屈封的話語,心中不由得一暖,點頭說道:“你我年紀一般,不必如此客氣。”
屈封左右打量了一下,說道:“甘先生,這兒應該是被布下了十二修羅門字陣,此陣一旦啓動,便會步步兇險,魔影迷蹤,十分兇險……”
小木匠說道:“你識得此陣?”
屈封點頭說道:“對,老師當初曾經教過我們。”
小木匠問:“能破麽?”
屈封說道:“破肯定是破不了,不過我記得内中訣竅,能夠找到出路……”
小木匠大喜,說道:“那你趕緊找,出了這幻陣束縛,我還得去山神廟之下去——你老師已經在下面,跟程蘭亭的人對上了,剛才的山體震動,應該就是破掉對方法陣或者機關的效果,他現在有可能處于危險之中,所以得抓緊時間……”
聽到這話兒,屈封不敢怠慢,當下也是從腰間摸出了一張黃符紙來,兩手并攏,雙手不斷地抖動着,念念有詞,随後猛然一扔,那黃符紙卻如有生命一般,往前飄蕩而去。
屈封瞧見奏效,松了一口氣,然後說道:“跟着我走,按照我的腳印走,千萬不要偏差太大。”
他叮囑完,朝前走去,如此左三右七,又轉了兩個回合,那飄蕩在空中的黃符紙突然間燃燒起來,随後小木匠往前走去,卻瞧見眼前一清,居然走出了幻境。
而随後他打量一眼,瞧見屈封卻是帶着他和小舞姑娘,來到了山神廟裏面來。
這裏面空空蕩蕩,除了一座歪倒的山神像,以及幾個蒲團和台子之外,并無其他的東西,甚至連祭品都沒有瞧見。
很顯然,這個山神廟一般也不會有人過來,所以韓抱劍連做樣子的想法都沒有。
正殿這邊的結構還算堅固,倒塌的是旁邊的附屬建築。
屈封左右打量着,說道:“咱們得趕緊找到進入地下的出入口,不然那法陣的陣眼移動,力量蔓延過來,隻怕我們又要陷入幻境之中去了……”
他很是焦急地想要去周圍翻找,但小木匠卻攔住了他。
他說道:“我知道在哪兒。”
這殿裏面也有機關,胡亂走動,很容易陷入危險之中的,至于地道出入口……
就在山神像後面。
小木匠帶着人來到山神像旁邊,低頭看了一眼那地上的磨痕,指關節在神像上面敲了幾下,立刻鎖定了一處旋鈕。
他伸手過去,将旋鈕擰動,這山神像卻是往旁邊移動了兩米,露出了一個往下的台階來。
這樣的台階,小木匠下過許多,不同類型,不同地方。
所以他毫不猶豫地往下走去。
但屈封和小舞姑娘顯然沒有經曆過這樣的場景,特别是現在下方還有一些餘震的情況下,出于對未知以及黑暗的恐懼,兩人都下意識地停了一下腳步。
小木匠下了兩級台階,沒有聽到後面的腳步聲,于是回過頭來,打量了屈封一眼。
他何等聰明,自然知曉兩人心中的顧慮,當下也是問道:“要不然,你們在上面等着?”
屈封這時已經克服了心中的恐懼,往下走來,說道:“沒事。”
小舞姑娘也跟在了後面——她算是明白了,這破地方,無論哪裏都是極其危險的,與其待在什麽也不知道的上面,還不如留在小木匠的身邊。
至少這位的名聲和修爲,都是讓人信任的。
小木匠瞧見兩人跟來,走了幾步,卻是從魯班秘藏印中掏出了三個強光手電來,這些是從上海灘洋行裏買來的洋貨,質量很是不錯,此刻打開開關,光亮出現,照亮下方,光明的出現使得屈封和小舞姑娘都長舒了一口氣,沒有了先前那般的緊張。
小木匠自忖熟悉機關之術,所以走在了最前面,差不多下了三十多級台階,前方一轉,卻是來到了一個房間。
這房間不大不小,與上面的廟宇正殿一般,裏面有好幾個人在那兒站着,似乎讨論着什麽,瞧見台階這邊有動靜,都擡頭望了過來。
他們瞧見來人不認識之後,有兩人伸手,朝着腰間摸去,而另外一人,則沖向了房間的盡頭去。
那邊有一個鐵閘電梯間。
小木匠足尖一蹬,人如鬼魅一般,出現在了那兩個掏出了槍的家夥跟前,伸手過去,猛然一捏,卻是将這兩人拿槍的手腕給直接捏斷了去,随後回手一拍,那兩人便昏倒在地。
而他沒有停頓,又來到了另外一人的跟前,将他拉住,往地上猛然一摔……
世界清靜。
弄完這些,小木匠才來得及打量周遭,很快在空蕩蕩的房間角落,瞧見了一個東西……
小木匠快步走上前去,來到了角落一個髒兮兮的面口袋前,将紮口處的繩子解開,往旁邊一拉,卻是瞧見了一張既陌生又熟悉的臉。
同時也是一張沒有任何生息的臉。
熊草……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