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量着一臉淡然的小木匠,很是驚訝地問道:“喂,你不是還有事情要問麽?趕緊說啊,我都可以給你解答的……”
小木匠搖頭,說:“不問了。”
審判别看長得人高馬大,而且一臉陰森兇狠,但人卻還是挺有童趣的,一臉無奈地說道:“爲什麽?你難道不好奇我的計劃,你知道它到底有多麽偉大麽?爲了這一刻,我不知道忍受了多少的苦難與白眼,而它将會成爲未來無數人都爲之傳頌的神迹……“
這家夥叨叨地說着,而小木匠則顯得很平靜,等到對方說到最後的時候,他卻是開口問了一句:“說了這麽多,你會放過我麽?”
審判被這話兒給噎住了,半天之後,一臉懊惱地說道:“參與如此偉大的一場祭祀,你難道沒有感受到一點兒榮幸與快樂麽?”
小木匠問:“一份美味的牛排,人人稱贊爲世間美味,但你覺得,牛會覺得高興麽?”
審判聽到,沉默了一會兒,不屑地說道:“你真的是個無趣的家夥。”
聽到對方給自己的評價,小木匠低下了頭去。
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有點兒想笑,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他的心中默默想着:“我到底有趣,還是無趣,到時候你應該就會知曉了……”
審判在小木匠這兒得不到滿足的快樂,于是沒有再理會這個引頸受戮的祭品,而是走到了水塔頂端的邊緣處來,認真地打量着下方主樓處。
他瞧見日本人已經陸陸續續進了莫比烏斯星陣,裏面有慘叫聲,或者轟鳴聲傳了出來,另外那窗戶破裂,裏面刀光劍影,動靜着實是有一些激烈。
對于這樣的場面,審判很是滿意,畢竟光憑着他手下的十一名黑執事,以及遠東分會的這些人,未必能夠拖得住地下的那個家夥。
事實上,對于地底的那個家夥,也就是中國人口中的陣王,審判的内心中,其實一直都是很忌憚的。
一個中國人,卻能夠理解他們的星陣,甚至在命運之輪主持的情況下,都能直接篡奪了莫比烏斯星陣的掌控權……
這樣一個能夠創造奇迹的家夥,如果有可能,在獲得聖靈力量加持之前的審判,是絕對不願意與其正面交鋒的。
他甚至會選擇遠遠地避開去,免得跟這家夥提前發生沖突。
但問題在于,他之前所做的計劃,一直都是圍繞着這星陣展開的。
隻有這兒,才能夠最大可能地吸引聖靈的注意。
至于别處地方,幾率實在是太低了。
他之前數次與命運之輪争吵,但又屢屢過來與其交流,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想要獲得命運之輪的幫助,在此完成最後祭祀。
對于聖靈,審判從接觸之後,就一直都在研究。
審判認爲,它們曾經是遠古時代的統治者,在人類出現之前的時間點,它們就已經支配了整個世界,不過到了後來之時,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它們或者沉眠,或者被某種力量禁锢于某處,或者離開了此刻的維度……
這些曾經的偉大存在擁有着恐怖的力量,以及神一般的精神意志,人類對于它們而言,就如同蝼蟻一般。
所以它們是不分善惡,或者别的情緒,畢竟人類對于蝼蟻而言,也是一樣的态度。
當然,有一部分聖靈會在漫長而無聊的歲月之中,嘗試着找尋一些樂趣。
就如同人類去逗弄地上的螞蟻一般。
所以會有聖靈介入人類的生活,它們通過附體、夢中低語或者别的手段幹涉,當然如果人類掌握了一定的規律,也能夠吸引到它們的注意力,從而獲得關注,甚至能夠繼承它們偉大的力量。
這種規律是漫長歲月中接觸到這一部分存在的人們,陸續總結出來的,有的看着無比荒誕,人也無法理解,但卻有着相當不錯的效果。
就如同人們很難發現草叢中的單個螞蟻,但如果螞蟻們能夠在地上排列處你的名字來,就會讓你駐足于此。
審判知曉自己在做的,便是這樣的事情。
他研究了一輩子,而現如今,就是證實他研究成果的時候了。
一想到這裏,審判就感覺到一陣說不出來的興奮,他渾身都在發抖,血液快速流通着,同時也能夠感受得到某種力量在不知名處聚集着,這時他之前的鋪墊已經有了成效,現如今就等着時機合适,完成儀式的最後一步,就如同螞蟻将那位“大人”的秘名擺出來,讓它知曉一般……
而這些,得有大量的生靈逝去,幫他開啓那一份通道,讓他最終能夠通過祭祀的力量,将這一份場景,投射到更高的維度裏面去……
審判雙手抓着護欄,俯瞰下方,感覺自己仿佛高高在上的神靈一般。
這種感覺,很好。
以後的人生裏,他也希望能夠一直保持着這樣的狀态……
來了,來了……
随着主樓那兒的動靜越鬧越大,審判感覺到他爲之期待的力量,開始不斷的積蓄着,在他之前的布置下,導引到了自己這一邊來。
這些死去的亡魂,有的是日本人,也有的是自己的手下……
他最爲得力的十一個黑執事,已經在這場戰鬥之中,失去了性命。
這些人的生死,都通過如安東尼自爆一般的手段,掌握在審判的手中,所以對于這些人的活着還是死去,審判都是知曉的。
然而即便如此,審判的心中也是沒有任何的波動。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隻要自己能夠獲得聖靈的力量,那麽他失去的一切,都将會重新回到他的手中。
這些都是值得的。
逝去的生命很快,似乎已經抵達了臨界值,而就在這個時候,審判突然間感覺到水塔的塔樓下方,傳來了一些古怪的動靜。
是誰?
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安排下去了,水塔這兒,有且隻有他一個人在,加上“盧卡斯”,也就是兩個。
這個時候,水塔下方的樓梯間裏,卻有動靜來,到底是怎麽回事?
審判的心中突然間浮現出了一絲不祥的預感來,随後他三兩步走到了樓道口,朝着下方望了一眼,卻感覺到一股勁風朝着面門陡然撲了過來。
審判的身子往後一仰,避開了這一下,随後往後退了兩步,來到了小木匠身前。
而這個時候,那股勁風在半空中倏然凝聚,卻是化作了一個人影。
當審判朝着那人打量過去的時候,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這家夥不是旁人,正是日本人的領頭者。
松本菊次郎。
就在自己的手下撲進了主樓之中,在裏面打生打死的時候,這位日本人的領軍人物,卻是出現在了這水塔頂端,并且把審判給抓了一個正着。
誰也不知道松本菊次郎是怎麽發現這兒的不對,并且及時趕到,要知道,審判已經是做過無數準備,按照道理來講,這是絕無可能的。
但松本菊次郎卻偏偏出現在了這裏。
所以講,在這個世界上,誰也别把誰當傻瓜。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可是你怎麽知道自己到底是螳螂,還是黃雀?
突然出現的松本讓審判大吃了一驚,他是塔羅會遠東分會的首腦,能夠擔當這職務,并且還籌謀祭祀聖靈如此大業的,自然不是簡單人物,眼光也是十分刁鑽的,所以也曉得這個臉上有疤的日本人,到底有多厲害。
即便這兒是他的主場,他也沒有絕對的信心,能夠戰勝對方。
既然如此……
審判心念一轉,卻是對着懸浮于半空之中的松本菊次郎做了一個手勢,大聲喊道:“先别動手,有話好說……”
啪!
松本菊次郎雙足落地,陰沉着臉的他冷冷地盯着審判,以及他身後那個被綁得結實的小木匠,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想要說什麽?”
兩個外國人,入鄉随俗,說的卻全部都是中文。
審判指着身後的小木匠說道:“我知道,你們日本人與他有仇,想要殺死他,爲你們死去的同伴報仇——嘿,兄弟,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這樣,想讓我處理他,一會兒我這邊完事了,便将他交給你,任由你處置,如何?”
松本菊次郎眯眼盯了審判一會兒,說道:“可以,不過你先把我的人都給放出來先……”
審判趕忙推脫:“不不不,想必你也知道,現在下面掌控局面的,并不是我的人,我們也是受害者,那裏與我無關,知道麽?”
他嘗試着與松本菊次郎好好解釋,然而對方卻出人意料地點頭,說道:“好,你趕緊。”
審判有些憂慮地看了對方一眼,雖然感覺時機未到,但這會兒已經有些來不及了,所以沒有多說什麽,将那根鑲嵌着紅寶石的法杖揚起。
他口中念念有詞,似乎念誦着引導咒文,然而就在這時,他感覺到了不對,下意識地想要往旁邊躲開,卻避之不及,腰間中了一腳,整個人直接摔在了地上去。
砰……
審判落到了水塔頂端的邊緣,差點兒摔下去,腹部疼得厲害,仿佛腸子都打了結。
他單手支撐着,然後沖着偷襲他的松本菊次郎喊道:“你幹嘛?”
那個出手偷襲的日本大佬冷笑着說道:“審判,你以爲你們塔羅會這些天來搞得這些小動作,我們不知道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