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匠能夠感覺出眼前的這個外國人身體裏,有一股讓他都有些驚訝的力量,而旁邊這個賊眉鼠眼的中國男子,也是身手不俗的修行者。
不過即便如此,雙方的實力懸殊着實是有一些太大了,使得他能夠不太費力地将人給擒了下來。
随後他往過道那兒望了一眼,發現後續沒有人之後,立刻又回到了房間裏來。
雙方碰面,然後瞬間交鋒,這一切發生得實在是太快了,以至于對方根本沒有太多的反應時間,一直等到小木匠回過身來的時候,那個洋人方才回過神來,他下意識地起身,口中還叫嚷着。
不過他這滿腔的話語,和反抗欲望,卻被小木匠抵在脖子上的匕首給止住了。
匕首并非什麽厲害玩意兒,純粹是在應福屯那兒從日本人手中繳獲來的,小木匠感覺還算趁手,于是就帶着了。
因爲它足夠鋒利。
大概是感受到了匕首鋒刃之上的冰冷,洋人大聲說道:“别殺我,我是法國人……”
他迫不及待地表達了自己的身份,态度強硬,以求對方能夠忌憚這一層關系,不敢太過于沖動,将他的性命給奪了去。
小木匠眯眼打量着跟前這家夥,然後出聲問道:“何明順在哪裏?”
洋人渾身一震,下意識地擡頭,打量着小木匠。
旁邊那個賊眉鼠眼的家夥慌張說道:“這位爺,我什麽都不知道啊,我就是被叫過來幹活兒的……”
他一臉的無辜。
小木匠瞪了他一眼,然後瞧向了洋人,又一次問道:“安東尼先生,法國人的身份,或許能夠幫助你在官面上獲得不錯的特權,但是對我而言,殺你和殺一隻雞仔,其實并沒有任何的區别,所以不要挑戰我的耐心……”
小木匠說這話兒的時候,其實并沒有刻意讓自己的氣勢弄得很兇狠,但他這輕描淡寫的态度,卻讓對方感覺到更加難以琢磨。
然而洋人這會兒緩過神來,心中卻又生出了幾分僥幸的想法。
他努力坐直了身子,表明自己的身份:“我是八安福音會的安東尼神父,我的身份,是獲得梵蒂岡教皇欽點的——中國人,你如果對我使用了暴力手段,到時候整個上海灘都會傾覆的,你也會給你的國家,帶來巨大的災難……”
他試圖用自己的身份,來給小木匠帶來一定的心理壓力。
結果小木匠沒有說話,而是直接将匕首插着進了他的右大腿上去,算作是自己的答複……
“啊……”
安東尼神父忍不住大聲痛叫起來,但卻被小木匠及時地捂住了嘴巴。
他手上的動作很快,一刀插進了洋人的大腿上去之後,扯了對方身上的布條過來,将嘴堵上,又從魯班秘藏印中掏出了繩索來,将人也給捆住。
他沒有立刻對這位當慣了洋大爺的安東尼神父進行審訊,而是看向了另外一個人。
小木匠盡量露出比較“和藹”的笑容,對那賊眉鼠眼的家夥說道:“聊聊你自己吧……”
他的話語不多,也沒有太多的威脅之語。
但此時此刻的小木匠,無論是從氣度,還是實力而言,都具有了讓人爲之畏懼的地方,使得那個男人根本沒有想要對抗的想法,趕忙說道:“爺,我叫楊老四,洛陽老鼠會的,目前在上海灘這一帶活動,早上的時候接到的通知,讓我過來幫塔羅會的洋人找尋一個東西……”
他将自己的底給抖落得一幹二淨,不敢有太多的隐瞞。
小木匠眯着眼睛,盯着楊老四,一直到對方不敢與自己正面對視,心虛地看向了一邊去,這才緩聲說道:“塔羅會?這是什麽玩意兒?”
楊老四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然後下意識地看了旁邊因爲吃痛而龇牙咧嘴的安東尼神父一眼,不敢說話。
小木匠微笑着說道:“他估計是活不出去了,但你還有機會,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
這家夥經曆了幾場大戰,特别是應福屯一役之後,一旦露出殺意來,濃重得讓人窒息。
楊老四也是江湖老油子,能夠感受得到小木匠身上的氣息,知曉這是一位狠人。
他果斷選擇了求活:“塔羅會,是一幫洋人傳教士,以及國内二鬼子組成的團體。這幫人以歐洲中世紀一種類似于咱們占蔔的籌算、龜甲的塔羅牌爲名字,組建而成,他們跟各國的使館辦事處、商會和駐守部隊都有關系,在咱們國内從事一些……怎麽講呢,就是比較古怪的活動……“
小木匠有些疑惑:“比較古怪?”
楊老四說道:“對,這幫家夥雖說是傳教士,但一般都不怎麽發展信徒,他們經常做的,是收集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和古籍資料等,另外就是做一些實驗。我聽人說,這幫人屬于外國的一個秘密流派,是由一幫煉金術士發展起來的……”
他爲了活命,盡可能地把自己所知曉的事情,說與小木匠知曉,而小木匠聽了,心中越發驚訝起來。
聯系種種線索,何明順這一次恐怕是惹到了大麻煩。
而且難怪這位安東尼神父如此自信,原來他與洋人的上層組織聯系如此密切。
隻不過……
小木匠冷冷笑了笑,然後說道:“他們的首腦是誰?”
楊老四說道:“聽說是一個叫做‘天魔’的家夥,不過那人從來都沒有露過面,神龍見首不見尾,誰也不知道是個什麽人;至于在上海灘這邊的,是一個叫做‘審判’的人……”
小木匠聽了,又問了幾句,而楊老四所知也有限,将肚子裏的幹貨掏幹淨了之後,也沒有再能提供什麽有用的消息。
小木匠又問了一會兒,然後将楊老四給綁得嚴實,嘴巴也給堵上了。
随後,他看了旁邊的安東尼神父一眼,從魯班秘藏印中摸出了兩把浸潤過黑狗血的竹篾來,又在安東尼的身邊點了四盞屍油燈。
另外黃豆、黑豆和下咒笤帚半根,餘者小料、雜貨不計……
想要一個人說真話,其實有很多的辦法,除了刑訊逼供之外,魯班全書之中,還提供了一些手段。
其中“千斤拖山榨法”,便是其中一種。
千斤拖山,顧名思義,這是一種能夠讓人感覺到泰山壓頂的術法,能夠将人如同榨花生油一樣,感受到極緻的痛苦。
這玩意的邪性太大,而且很容易對人的神魂有所損傷,一般來講,如果能夠不動用的話,小木匠盡可能地不會使出來,畢竟《魯班全書》又号“缺一門”,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爲太過于邪門和缺德,有傷天和。
命格太弱的人,是沒辦法支撐起來的。
但眼下的這個安東尼神父,仗着洋大爺的身份,很是強硬,小木匠也不再規矩。
讓這外國人,嘗一嘗咱們國人的手段。
小木匠擺下法陣,然後将燈盞點燃,随後口中吟唱道:“奉請昊天玉皇尊,天大不如地大,地大不如我大,我大不如泰山大,一請千斤來榨,二請萬斤來榨,一人榨十人、十人榨百人、百人榨千人、千人榨萬人,萬人擡不起……謹請南鬥六星、北鬥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他将手中的竹篾往安東尼的頭頂拍了一下,另外一根,往對方裆下來了一下。
兩下拍擊之後,原本表情還有些兇狠,甚至嚣張的安東尼神父,臉色一瞬間就扭曲了,緊接着他雙目瞪得滾圓,宛如牛鈴一般,黃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一下子冒了出來。
小木匠這會兒,對《魯班全書》的理解已經越發深透了,所以千斤拖山榨法的功效很快就發揮了。
幾秒鍾之後,安東尼神父渾身汗出如漿,跟剛從水裏面打撈出來一樣。
過了十幾秒,他身上已經不再是汗水了,而是油漿……
這家夥已經開始抽搐了,渾身都在顫抖,青筋直冒,而且還抖動得厲害,宛如被火烤過的奶油一般,而且他也拼盡全力地掙紮着,不斷地向小木匠示意,有着很強烈的表達意願。
小木匠并沒有立刻收手,而是等了一會兒,待到他快要暈厥的時候,終于将那家夥頭頂上的竹篾給拿了起來。
随後他扯掉了對方嘴裏的布條,問:“還牛逼麽?”
安東尼神父渾身都在抽搐,不過他盡可能用最快的語速說道:“在尹力克洋行的倉庫,人就在那裏,上帝啊,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麽……”
他痛哭流涕,就像一個迷途的羔羊,剛剛歸化上帝的孩子……
小木匠趁熱打鐵,繼續問道:“你們要找什麽?”
安東尼神父:“一種叫做‘白澤’的異獸,這玩意是在河南新鄉被人發現的,據說隻是一團還有活性的屍塊,裏面充滿了靈性;它本來屬于青幫的杜月生,但我們聯合了他們内部的人,想要中途奪下,隻是出了岔子……”
小木匠:“你們要這玩意的肉幹嘛?”
安東尼:“審判正在組織一場召喚聖靈的祭祀,已經進行到了一半,如果加入這東西,有很大的可能呼喚出聖靈來,賜予他最偉大的力量……”
小木匠:“召喚聖靈?等等,金都戲院的兇殺案,是你們幹的?”
安東尼:“是……”
他說完這句話來的時候,突然間,雙目一翻,卻是呈現出了黑白之色。
緊接着,這家夥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直勾勾地盯着小木匠,聲音也變得不同了:“你是誰?爲什麽要與我們塔羅會作對?”
小木匠瞬間就感覺到對方的身體,似乎被某種陰冷的力量所掌控,心頭一跳,問:“你又是誰?”
面前這家夥“桀桀”地笑着,突然間,身體确實如同吹氣球一般,迅速漲大起來……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