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浪人聽了,當下也是暴怒,猛然一伸手,想要推開小木匠,結果被小木匠用手一封,不管他的勁兒多大,都紋絲不動,沒有一點兒挪開。
浪人這時才曉得面前這個年輕人,是個修行高手,當下也是往後退了一步,不過臉色極爲難看地盯着他,冷冷說道:“八嘎,你是誰?知道與我們黑龍會作對的下場,是什麽嗎?”
他惱怒地喝問着,而小木匠卻不理會他,而是與旁邊的恭小兵說道:“秦老闆知道麽?”
恭小兵感受到了小木匠強勢态度背後,所施加的莫大壓力,低下了頭去,鼻尖上滿是汗水,低聲說道:“已經叫人過去通知了。”
小木匠點頭,然後旁邊的幾個警察說道:“這些人,是聽大帥府的命令,還是聽日本人的?”
那幾個警察這會兒也知曉是踢到鐵闆了,當下也是有些慌神,其中一個領頭的陪着笑說道:“當然是聽弓大帥的啦……不過,弓大帥對于亂黨,也是十分嚴厲的,隻要是發現,一定嚴懲不貸……”
他本來想要緩和氣氛,讨好一下小木匠這個看上去不太好惹的人,結果旁邊的日本浪人“哼”了一聲,又趕忙換了一套說辭。
恭小兵舔了舔嘴唇,瞧見小木匠執意不讓,不知道對方是否藏匿了人,顯得十分爲難。
而日本浪人瞧見小木匠堵在門口,卻是笃定了目标就在這房間裏,當下也是呼喝一聲,卻有七八個頭上綁着白頭巾的黑衣人圍了過來,一副就要強攻的架勢。
而靠着外面的窗戶那兒樓下,也傳來了聲音,顯然是防止有人跳窗離開。
眼看着沖突一觸即發,小木匠卻突然笑了,對那浪人說道:“如果我這裏沒有人的話,你會不會因爲打擾了我的休息,向我道歉?”
那浪人顯然也感受到了小木匠所帶來的壓力,聽到對方讓了步,當下也是滿口答應:“當然。”
小木匠聽了,出人意料地讓開了去,那個穿着藍色和服的浪人立刻帶着人一擁而入,沖進了房間裏,開始到處搜查起來。
房間不大,幾乎是一目了然,自然是搜不到人。
那家夥瞧見沒有收獲,當下也是黑着臉,直接出了門,絲毫不提道歉之事,反倒是恭小兵和幾個警察不斷地給小木匠賠禮道歉。
小木匠懶得跟應付他們,揮了揮手,讓人離開。
他回房之後,聽到門口走廊又是一陣鬧騰,顯然在沒有找到人的情況下,那個黑龍會的浪人在警察的幫助下,搜查起了别的房間來。
聽那動靜,顯得格外嚣張。
小木匠有些心憂顧白果那邊,不過他望了樓下一眼,瞧見飯店外面布了不少眼線,沒辦法走開,隻有耐住性子,回來打坐。
過了差不多半小時,房門又被敲響,這回來的,卻是秦老闆。
小木匠把門給打開,将秦老闆請進來,兩人坐下之後,秦老闆先是寬慰了小木匠幾句,小木匠顯得很是平靜,說無妨,反正睡不着了,起來打坐修行,也是挺好的。
秦老闆簡單講了一下當前情況,與甘文芳剛才所說的基本沒有什麽出入,隻不過立場不同而已。
說完這些,秦老闆問小木匠,跟那兩人是什麽關系。
小木匠說道:“算是遠房親戚吧。”
秦老闆若有所思,不過卻不再多說什麽,而是告訴小木匠,說剛剛收到了戒色大師的行蹤,他一天前在長白山腳下一個叫做楓陵鎮的地方出現過,他跟少帥商量了,決定派施慶生明日帶隊過去,核實這個情況,并且看能不能瞞過日本人,将人給帶回來……
聽到這消息,小木匠一下子就激動起來,趕忙問道:“消息準确麽?”
秦老闆點頭,說傳消息的人,是老關系了,應該屬實。
小木匠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跟着隊伍一起去,如何?”
秦老闆想了想,對他說道:“我本人的意見是贊成的,因爲現如今的奉天府,局勢挺亂的,而且你之前得罪黑龍會的事情,我們雖然壓了下來,但這回你又跟他們的人打了照面,難免會有人聯想到你。與其如此,還不如出城去,海闊天空。不過這個得少帥同意,回頭我去跟他說一聲,成不成,明天我讓恭小兵過來通知你……”
小木匠點頭,說好。
秦老闆與他談妥之後,起身準備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卻突然問道:“哎,對了,你那妹子不在這兒麽?”
小木匠聽到,停了兩秒,這才說道:“她去找朋友玩兒了。”
秦老闆點頭,沒有說什麽,直接離開了。
他人走後,小木匠關上門,回想起了,總感覺秦老闆轉身過去的時候,臉上流露出來的微笑,似乎有一些意味深長。
難道他看出了些什麽嗎?
小木匠心情有些不太好,因爲他不确定自己将甘文芳收留這件事情,讓秦老闆,以及他背後的弓少帥知道了,會是怎麽樣的一個後果,會不會影響到他接下來的計劃?
不過随後,他想了想,覺得自己本來就沒有打算在弓少帥手下賣命,他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态度,其實關系不大。
這般想着,他也就沒有再去關心什麽。
差不多到了下半夜的時候,房門再次響動,這回是顧白果回來了。
而這時,和平飯店依舊處于戒嚴狀态。
小木匠将顧白果迎進來,然後問她情況怎麽樣,顧白果告訴小木匠,施慶生對于她的到來,以及要求,的确是有些驚訝,不過他也沒有多問什麽,聽完之後,一口答應下來。
而顧白果一直等到甘文芳得到了安置之後,方才趕了回來。
小木匠看得出施慶生對顧白果似乎有些異于尋常的好感,不過也知曉施慶生這人的性格比較沉穩,不會做出什麽過激之事。
正因如此,他才會放心讓顧白果領着甘文芳過去,而不會擔心被拒絕。
當然,這些他不會告訴顧白果,當下也是将剛才秦老闆過來拜訪時說的話,與顧白果說起,然後說道:“你先去睡吧,明天我們可能就要出城了,到時候想辦法把甘文芳也給帶出去……”
顧白果向他比劃,問後面怎麽辦呢?
小木匠并非大包大攬之人,平靜地笑了笑,然後說道:“我将甘文芳安全地帶出城去,至于她後面是去找援兵,還是獨自逃回西北,就不關我的事情了。”
顧白果是知曉小木匠在西北時發生的所有事情,對于他此刻的選擇也是理解的,伸出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表達安慰。
小木匠笑了,說道:“我早就想通了,還用不着你來安慰。早點睡吧。”
兩人歇下,自不必提,次日施慶生來訪,告訴小木匠,說他已經接到了上面通知,讓他帶隊前往楓陵鎮,找尋戒色大師的下落。
另外上面交代了,讓他過來找小木匠一起同去。
小木匠點頭,然後問起了甘文芳的情況來。
昨天的事情鬧得挺大的,施慶生這邊自然也收到了消息,當下也是低聲問起小木匠,他跟那女亂黨,到底是怎麽回事?
小木匠簡單解釋了一下,當施慶生得知甘文芳并非亂黨,隻不過是被日本人黑吃黑的可憐蟲,這才松了一口氣,然後告訴小木匠,說他已經安排在了一個兄弟的家裏,暫時不會有什麽問題。
小木匠問他能不能安排一下,帶出奉天城,然後跟着他們離開。
施慶生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可以。”
他是奉天腳夫行會裏面的頭目,往偌大的奉天城外送點兒人出去,并不是什麽難事。
之所以猶豫,是考量這人的身份太過于敏感了,如果是要是被抓包,會不會難以承受。
不過他終究還是應了下來。
小木匠是知曉施慶生此人的能量,瞧見他點頭答應下來,也就放了心。
接下來他這邊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到了中午的時候,施慶生和恭小兵聯手過來,與小木匠這邊溝通,随後秦老闆也過來了,幾人一起吃了個午飯,算作是與小木匠送行了。
秦老闆吃完飯就離開了,而施慶生和恭小兵則帶着兩人去了城南一處戒備森嚴的軍營,與小隊的其他成員彙合。
此行前往長白山楓陵鎮的小隊,加上施慶生和恭小兵,少帥這邊一共派出了十人。
這十人卻是以剛剛投效的施慶生爲首,秦老闆的親信恭小兵爲副,另外八人之中,有四人是東北軍老兵,槍械熟練,兩人是土匪出身的資深情報人員,又有兩人,則是新近投靠的江湖高手。
其中一個高手,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雙手滿是老繭,氣勢沉穩,雙目有神,頗有幾分氣度。
這人施慶生稱之爲楊叔,而這位楊叔的實力,小木匠竟然有些看不太透。
小木匠與這些人見面之後,心中疑惑。
弓少帥,或者說秦老闆,爲什麽不讓這位楊叔來領隊呢?